貪戀城市的歡愉(趙晨星)2016.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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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晨星

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16.10.28

 

(一)

總有一絲絲期待,希望旅行到一個別具一格的城市或鄉鎮。然而無論是在江南,或是往西域去,到處都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我陷入苦惱——我若尋找繁華、便捷,大可去一線城市旅行,何苦來深山老林尋找?

我不太習慣沒有商廈、不乾淨便捷的生活。結果是,我渴望深山的美景被商業化,又厭惡商業化。我貪戀著城市的種種歡愉,又渴慕著人跡罕至的風景……

矛盾下,衍生出一種自我懷疑——我是否太過嬌慣?是否嫌貧愛富?……在種種自我控告下,我雖然明知因信稱義,可就是無法原諒自己的老我和悖逆。我陷入痛苦之中。

一週前阿信老師寄來了他的大作《用生命愛中國——柏格理傳》。卷首寫著:主愛同在,同做主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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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此書,內心震蕩:

一是感動。當我讀到,柏格理被彝族土目毒打,幾乎要死時,我滿眼是淚。讀到頁末,柏格理因照顧傷寒病人而不幸染病將要離世時,我亦久久停留在此頁,不願翻下去。

二是驚恐。為何不受激勵,反倒驚恐呢?因為我在掙扎、在思考。

聖經裡有一個經典的故事。有一個人跑來,跪在耶穌面前,問祂:“良善的夫子,我當做什麼事才能承受永生?”

耶穌對他說:“你為什麼稱我是良善的?除了上帝一位之外,再沒有良善的。誡命你是曉得的:不可殺人;不可姦淫;不可偷盜;不可作假見證;不可虧負夫人;當孝敬父母。”

他對耶穌說:“夫子,這一切我從小都遵守了。”耶穌看著他,就愛他,對他說:“你還缺少一件:去變賣你所有的,分給窮人,就必有財寶在天上;你還要來跟從我。”他聽見這話,臉上就變了色,憂憂愁愁地走了,因為他的產業很多。

耶穌周圍一看,對門徒說:“有錢財的人進上帝的國是何等地難哪!”(參《可》10:17-23)

我沒財寶,但我貪戀著城市,貪戀著愜意的日子,貪戀著侃侃而談的快感。我喜歡呆在大城市裡,因為交通便捷,凌晨都有夜班車;因為乾淨的、規劃整齊的街道;因為更為開放的教育和文化交流……

我幾乎斷不掉這份貪戀,所以驚恐。我根本做不到像柏格理這樣,全然地犧牲,將自己奉獻出去。

因為驚恐,所以憤怒,我問上帝為什麼要讓我面對這樣的抉擇?為什麼我不能做個普普通通的基督徒,只要聚會、十一奉獻就好了呢?

我知因信稱義,也知信心若沒有行為就是死的。但行為要達到怎樣的標準,才叫信心是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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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讀《柏格理傳》時,正值我將去雲南短宣。(編註)

我一直在想一個無聊的問題:這趟短宣去雲南深山裡,如果那裡的廁所只是一個坑,我該怎麼辦?我幾乎無法想像那樣的場景!我又問自己:這趟短宣,我是在體驗生活嗎?那我體驗生活要到幾時呢?

一週後,我外出旅行散心。

在桃花潭鎮上找廁所,街道上十里惡臭,濃濃的尿騷味飄來,就順著這惡臭找到了廁所。進去後,發黃的瓷磚牆壁,四處糞便,蛆蟲們又白又大,在地上蠕動著。吸進一口氣,好像糞便塞滿了胸腔和肺……幾乎是場噩夢。

就在這樣的狀況下,我想,如果宣教的日子要這樣過,那我還有勇氣繼續前進嗎?談奉獻,談犧牲,談神學,談永生之道,談得倒是頭頭是道,最後卻止於廁所門口嗎?

這麼一想,我反倒靜下心上完廁所。一旦選擇面對,反而沒有那麼難了。

請允許我繼續講完年輕財主的故事,因為我也深知犧牲是何等的艱難:

門徒對祂(耶穌)的話感到驚訝。耶穌又對他們說:“小子,倚靠錢財的人進上帝的國是何等的難哪!駱駝穿過針的眼,比財主進上帝的國還容易呢。”門徒就分外驚訝,對祂說:“這樣誰能得救呢?”耶穌看著他們,說:“在人是不能,在上帝卻不然,因為上帝凡事都能。”(參《可》10:2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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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段時間,流行山下英子的《斷捨離》。書中所講捨棄、離開的,是生活的種種瑣碎。

而我們心中,總有一些東西是捨不掉的——即使我意識到這一點,我也只會說“這是我的軟弱”,卻仍不捨棄。所以,一個真正的基督徒的生活並不普通,必須每天都帶著為主殉道、犧牲的決心。

編註:參作者另一篇文章:《往哪兒走?(趙晨星)

作者研究基督教與西方文學,寫有趣的嚴肅文學、實驗小說、神本主義詩歌。立志用文字服事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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