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咏 本文原刊于《举目》57期 动意念写这篇教会经历的文章已有些时日了,只是一如往常,我是一个难产书生,笔提不起来。然而,一连串五花八门的文章标题却早已不请自来,日夜纠缠着我那不敷使用的脑袋。 想来想去,既然意欲讨论一生在教会中唱过的歌,索性老老实实,就称此文为“一生之歌”。换言之,这是一篇个人的教会“吟游传”,闲话自己“留声机里的留声”。 此“留声机”者,非指播放古老唱碟的大喇叭,或是如今教会聚会不可一堂无此物的音响,而是上帝手所造的、由始祖亚当至末代亚当都差不多的人类零件──人的耳朵、嘴巴、脑袋……合称为我的“留声机”。 而“留声”者, 就是我道听途唱、不知不觉灌入了脑袋纹路里的诗歌。纹路保全好的,可以随时重新开机播放。灌得不好的,就会不断重复一两句,直唱到发疯了为止。 有首《阿仔歌》,就是这样,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忽然唱起来﹕“有只阿仔问其阿咪,阿咪阿咪……”美国戏看多了,染上了戏中人物的一个习惯,就是沐浴时载淋载歌。这是一种下意识举动,也就是说,脑袋老唱机忽然自动旋转起来,唱片便自然的出声了。 教会诗歌,从小到老灌入了脑袋唱碟里的,不计其数。我发现自己留声机自动播放的倾向是这样:心情好的时候,诸如阿仔之类的歌仔、一些蜜饯的小品、一些三句两句重重复复的舞步颂赞,就会从口中哼哼而出,有词无词都无所谓,无需麻烦大脑。 反之,当我身陷困境、垂头丧气之日,洗濯时则大多哑口无声,快快洗完了事。然而扫地吸尘时,就会魂游象外、愁从中来。难以自拔之际,另一类诗歌就会缓缓飘来 ﹕“……我步履困倦无力,我心灵饥渴难当……在下扶你,在下扶你,是真神永远膀臂……”此等诗歌,录得仔细,字字清晰,事实上更不必麻烦大脑,但是大脑却 偏偏不让放过,扣留下来,仔细检查过才让通行。 留声唱碟一首接一首地连珠而来,那供应几乎无止无尽。到吸尘完工时,也唱足了一堂培灵会的时间了。 这是聚集了一世纪的成绩,是中国教会给予我代最宝贵的遗产。 这是我的儿歌 当初学唱“阿仔”时,我大约只有几岁大 。那时我们逃难在内地。 《阿仔歌》是乡下教会的方言歌。阿仔问阿妈生死之事,阿妈说她也不知道:生死介事,上帝打理,我们时时刻刻都要预备就是了……大意如此。 主日学里,我们自然也唱过真正的儿歌。但是主日学年年升级,新歌仔年年换,就像现代崇拜日新月异的投影。印象既零碎,当然谈不上录音,洗澡时连一句半句都哼不出。 对照起来,儿时坐大堂 (当年教会没有专门的婴幼儿照顾,小孩随家长出席聚会)耳濡目染的,清一色是大人诗本中的经典诗歌。周周唱,年年唱,教会里唱,家里亦唱,周而复始,怎能不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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