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

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言與思”欄目2019.12.02

1

班裡的小胖有了一個小妹妹

他對此

總是洋洋得意

開口閉口都離不開他的妹妹

可我一點都不像別人那樣

羨慕他

因為我的媽媽肚裡也有一個

媽媽說，可能是個弟弟，也可能是個妹妹

管他呢，

總歸我要當哥哥了

2

可那天

醫生把媽媽留在了醫院

不讓她回家了

我看到

爸爸一臉著急

可他看到我時，摸著我的頭說，

阿望，別擔心，為媽媽禱告，沒事，沒事的。

媽媽晚上沒有回家

爸爸也沒有回家

爸爸的朋友，一位叔叔帶我去醫院

醫院不準1米4以下的小朋友進去

我在醫院門口見到爸爸

我問他，

爸爸，媽媽要生小寶寶了嗎？

爸爸說，

媽媽遇到一點小問題，寶寶現在還太小，還沒到出生的時間。

我繼續問他，

爸爸，我什麼時候能見媽媽呢？

爸爸神情黯淡說，

我也不知道，只能等等了。別擔心，為媽媽禱告，沒事，沒事的。

3

晚上，我住在了叔叔家。

這是我第一次住在別人家，而且沒有爸爸和媽媽。

我有點想媽媽了，

可我不好意思說出來。

我有點想哭了，

我很想媽媽了，

我睡不著，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

4

早飯的時候，我吃了很多很多

叔叔開玩笑說，

阿望，你怎麼吃這麼多啊？

我沒有說話，他不知道，

我要多吃多吃，快點，快點，長高，

那樣我就能進到醫院見到媽媽了。

晚上的時候，外婆從外地坐火車到家裡。

我問外婆：外婆，你媽媽生你弟弟的時候，

也這樣見不到她嗎？

外婆沒有說話

把臉背過我，

我好像看到了什麼

我對外婆說：

我好想媽媽和爸爸。我不想當哥哥了，讓他們回家，好不好？

第二天晚上，我請外婆給我按摩身體和拔高

白天，我問了其他小朋友，

他們說，這樣能長高。

外婆問我，怎麼了？

我沒說話，她不知道，

我要多拔多拔，快點，快點，長高，

那樣我就能進到醫院見到媽媽了。

5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

上帝聽了我的禱告。

天使把翅膀借給了我，

我長的比爸爸還高，

我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媽媽，

疲憊的爸爸還靠在我的肩膀上，

睡著了。

後記：這首小詩寫於2年半前。當時，我用兒子的視角，寫了這個故事。妻子因為胎盤前置，生產非常危險，比預產期提前兩個月住進醫院，妹妹早產一個月出生。在妻子住院的一個多月中，5歲的哥哥都沒有實現進到醫院裡去看媽媽的願望，他只能在醫院的門口等待。

那時的我，焦頭爛額，身心疲憊，對上帝也常感到灰心。哥哥來的時候，我去醫院門口陪他坐一會。他給我講了上面的故事，然後，不好意思地讓我為他趕快長高禱告。我聽完後，抱著他，老淚縱橫。

後來，再提起這事，我問哥哥，“在那段時間，一直都沒明顯長高達標，對上帝失望嗎？”哥哥說，“沒有啊”。我問，“為什麼呢？”他說，“上帝沒讓我長高，但媽媽平安回來了，還多了一個調皮的小妹妹。不過呢，等我長大以後，要當院長，把那個規定廢除了。”是啊，有時候，長大的確比長高更好，有時候，上帝藉著孩子來教會大人如何信靠祂。

生活就像沒下單就送上門的快遞，裡面裝滿了易碎品。但，對上帝孩子般單純的信靠以及炙熱的愛，就成了說明書：“此面朝上，輕拿輕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