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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但甜蜜

無花果

本文原刊於《舉目》36期

      我的信仰在現實中經受著洗禮,我的屬靈生命也在風雨中漂浮。但絕不是斷線的風箏、無根的浮萍,倒如蝴蝶的破繭──如果沒有在蛹中的掙扎而出,翅膀就不能在空中飛翔。

(一)
記得剛信主時,因為是在窘境中認識神,同時也初步認識了自己的無能。但我一邊享受著神的那份呵護,一邊努力維持著自我──我知道我是罪人,可是,總有些好的事情是屬於我的吧?比如說,做飯!那可是我從小練出來的,光手指就不知被切了多少回。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每每做飯時卻發現,我的味覺沒有了,我嚐不出菜的鹹淡!

        這對於我來講可不是小事,我唯一能矜誇的都沒有了。驕傲的頭顱也不得不低下。神讓我看到,我最基本的元素都是他給的。

        其實,我的生命中,又有什麼不是神賜予的呢?

        還有一天,我做飯。鍋裡有油,不小心熱油濺了出來,直接飛進了我的眼睛裡。

       當眼睛感到有油進去的那一刻,腦子裡同時出現了兩個想法。第一種:完了,這下眼睛完了!第二種:神哪,救我!念頭閃過,才來得及去顧眼睛。很奇怪,一點都不痛。

       正想感謝神,一個想法冒出來:“油根本沒濺進去,眼睛及時閉上了。”

       我琢磨了一下,不對呀,明明到現在,眼睛裡還能感到有東西。

       “那就是油根本不熱……”總之,“我只是走運罷了”這個念頭一直在我腦海中打轉。

        再想想,也不對呀,如果油不熱,我怎麼會往裡放菜呢?還是應該感謝神!以前,把感恩當成是平常的事,可是那天,才真正知道,能有感恩的心,本身也是神的恩典。

(二)
有幾個月,我寄住在別人的家中。想做的事情做不成,找工作又找不到,各方面的壓力籠罩著我。這種境況,至少以前沒有。

        雖然沒到短衣缺食的地步,甚至還可以偶爾奢侈地去旅遊,以排解心中的鬱悶,但是內心的那份悲慘,稱之為“黑暗的天空”也絕不為過。只覺得上帝把所有的窗戶都關上了。

        無力時,勉強來到神的面前。以前那些“順境、逆境都要感謝神”的決心,早和我沒了關係。當一切真實發生的時候,感謝?實在難為我!還沒抱怨,就已經算不錯了。

        “這次的力度實在太大了,神的手也太狠了吧!”時間一長,心裡總歸不大舒服。家人也嘲笑:“你可以求你的神呀,神不是什麼都行嗎?讓他幫你!”

        “神又不是我的奴僕,不可能我想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神就該有神的位置,應該是他帶領我!”我口頭上雖然辯解著,但是旁人的質疑,無疑對我的信心是雪上加霜。

       為什麼他不幫我呢?我心裡已經沉不住氣了,只是嘴上不肯認罷了。終於到了承受不了的日子,開始向神“開炮”了:為什麼讓我處於這樣的境地中?為什麼會這樣?

       任憑我的心洶湧澎湃了一陣之後,他回答我:“讓你受苦是與你有益!”

       神的話讓我知道:我的一切都在神的掌控之中。不是說我們的頭髮都被神數算過了嗎?

        可是沒幾天,我又來到神的面前:神啊,我受不了了,讓我脫離這境況吧!誰願意受苦呢?即便你說是與我有益,可我感受不到呀!

        這時候,“憑信心相信神所安排的,對我是最好的”,不過是一句空談。

        再看看周圍忙碌的人,覺得他們雖然沒有認識神,似乎活得也不錯,很充實,就像原來的我。

        我除了抱怨就是懷疑。時間長了,神在與不在,似乎也和我沒什麼關係了。洗禮時在眾人面前立下的誓言,與神有過的相處,被塵封在一個角落中。只覺得神根本不存在,即便存在,他也不會理我。

        那天,要出趟門,去一個親戚家,偏趕上身体不舒服。親戚家在城市的另一端,坐公共汽車要兩個小時。因此,能不能在車上找到個座位,非常重要。

        要不要花十分鐘走到總站去坐車,以保証有個座位?我非常猶豫。走那麼遠,實在是耗費体力。於是,想起了禱告,求神給我預備座位。

         來車了,我咬咬牙上去。結果,從前門上車,穿過站著的人,走到後門,突然發現後面空著一個座位,就像是給我留的一樣。

         坐在座位上,想起了剛才的禱告。想感謝神,但又覺得自己很幼稚,只是一個座位,又怎麼知道是神聽了我的禱告,還是湊巧呢?

         下了這趟車,去換下一路車。

         這一路車是長途車,車上人總是很多。我穿過密密麻麻、擁擠的人,走到後面的時候,眼前赫然又出現了一個空座。我的心中震顫了!真的是再一次的湊巧?怎麼可能﹗?

         坐在那裡,我聽見了神的責備:“如果你根本不信有神,為什麼又禱告呢?”

         我又一次陷入對信仰的思考中。我周圍有許多信佛的人,非常虔誠,可以從廟宇外,甚至從山腳,一步一個頭地磕到山頂佛像的面前。這麼多虔誠的人,難道他們的“信”都錯了嗎?眾多的宗教,怎麼分辨得出真偽呢?

         我的腦子裡,滿是疑問。以前的理論分析,在那一刻,全都消失無蹤。此刻,我只有重新來到主面前,向他祈求:“如果你真是宇宙唯一的真神,那麼請告訴我,你和其它宗教中的神有什麼區別?”

        神沒有按我想像的給我答案,他只是簡單地回應我 :“我是賜生命的主!”這個回答,讓我的心完全平靜下來。

         其實,我信主已經有幾年了。這是第一次感到以前的信,在逆境中如此不堪一擊!不過真的很感謝神,他拆毀了我盲目的信,又重建了生命在我的裡面。

(三)

        有一段時間,我非常厭惡教會的一位姊妹──即使在信主之前,我也從未如此厭惡過一個人。每次一想起這位姊妹對我的論斷、背地裡搬弄是非等等,我就十分惱怒。 甚至在最後一次,她以一個權威者的口吻教訓我的時候,我掛斷了電話,並決定從此不再參加團契的任何活動,以免再碰到她。因為按照團契的習慣,見了面,總要 打招呼、握手。如果我真的向她伸出了手,我會覺得自己太虛偽。

         我知道神要我們不可含怒到日落,生氣但不要犯罪,也不要 “懷怨”。我就到神面前禱告,讓他幫助我。

        神帶領我,為那位姊妹禱告。但我覺得心中的怨氣始終還在。我不想這樣,可是我無能為力。

        帶著對她的怨恨和對團契的失望,我決定回中國去。我從此眼不見,心不煩,總可以吧?讓時間抹平一切吧,若干年後,再回憶起來,只會剩下一些模糊的記憶,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會想不起來。

        不知是陰錯陽差,還是神的美意本是如此,國內似乎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沒有工作,也沒有自己的房子。幾個月後,我又回到了這個國家。雖然我並沒有回原來的城市,但是,原以為淡忘了的事,又不斷地跑來打攪我。往事竟然歷歷在目,那份生動,猶如昨天才發生。

        無奈中,我找到了牧者,向他訴說了自己的委屈和憤怒。他答應幫我禱告。

        接下來,是又一次的神蹟。我上午找牧師,下午購物,等晚上躺在床上,又想起了那位姐妹。奇怪的是,不像想像中那樣,非要若干年後,怨氣才能消失。這次我非常平靜,曾經發生的事依然清晰,但是心中受傷害的感覺卻憑空消失了。

        那麼久的時間,我靠自己的力量想做卻做不到的事,就這樣發生了。任憑我拼命去想我和她之間的種種恩怨,卻只覺得心靜如水。

         信主前,我自認是個很好相處的人,無論是誰得罪了我,我都能找到理由諒解對方。信主後,許多原來的“美德”卻似乎漸漸不再屬於我,我靠自己努力追尋時,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但神是信實的,他拆毀我靠自己努力打造出的外殼,是為了讓我看到,如果我能做到什麼,如果我能有什麼好的品質,都是他的恩典。他要我們知道,無論我們是愛神、愛人,都無法靠自己,乃是靠主方能成事。

        信主這麼長時間,我總能感受到自己生命中的問題,不斷被神顯露、拆毀、重建,那些隱藏的“自我”被一點點破碎,我開始過以神為中心的生活。當他通過生活中的各樣事情讓我經歷他時,他也讓我看到人的感性、理性,是那樣的脆弱,知道我唯獨能依靠他。

       說實話,這樣的道路,讓人感覺很甜美,但也很痛、很艱難。真的感謝神,讓我在這樣的軟弱下還能說:主,我願意!陶造我,成為你合用的器皿!

作者來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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