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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灵恩运动与教会复兴(方镇明)

本文原刊于《举目》30期

方镇明

 

编者按:熟悉近代教会历史或实际从事教会事工的人,大概都会注意到,二十世纪普世教会中争议最大的问题,大概非灵恩运动莫属。不同的学派对灵恩现象有不同的解读,对圣灵的工作也有不同的看法,以至于一般的信徒也莫衷一是,无所适从。《举目》杂志作为一份特别关注信徒信仰与生活的杂志,毕竟不能置身事外。到底什么是灵恩运动?“灵恩经历”是不是基督徒应该追求的?对灵恩,到底什么是神永恒的旨意?……

本刊盼望透过本期下期的一些文章,从圣经和教会历史的角度,初步探讨这些问题。我们的目的不是做出结论,而仅是作为一个引介,让信徒在面对灵恩问题时,能仔细思考,进而能看到一线曙光,引导我们走在神喜悦的道路上。如果您对这些文章有不同意见,非常欢迎您来信、撰稿,提出您的看法。

 

在基督教二千年历史中,追求圣洁和灵命更新的运动一次接一次,每一次都以不同形式出现,每一次都使信徒的属灵生命得到造就和成长,并为教会带来复兴和益处。 然而,每一个运动都经过不同领袖的推动和参与,也来自不同的地区和文化,结果,这些运动各具不同的特色,有些是好的,有些在神学和圣经真理上仍须不断更新变化。

20世纪出现的三波灵恩更新运动,乃是追求圣洁和灵命更新的一种运动。不过,这三次运动所强调的,不仅是追求圣洁的生活,也包括以 比较感性的方式进行敬拜,更专注“回复”新约圣经使徒时代,教会在人群当中所展现的圣灵能力和神蹟奇事的恩赐(例如说方言、说预言、赶鬼和神蹟医病等恩 赐)。换言之,20世纪的灵恩运动是一种“复原论” (Restorationism),强调今日的信徒必须重新发掘第一世纪的使徒,在第一个五旬节以后所经历的神蹟奇事的恩赐。这些恩赐透过“圣灵的洗” (简称灵洗)而来,灵洗与初信时的“悔改”和“洗礼”不同,它是信徒进入一种灵命更新的境界。

灵恩运动在20世纪经历三个阶段,分别称为第一波、第二波及第三波灵恩运动。现简述这些运动的历史和特征如下:

 

第一波灵恩运动:古典五旬宗运动

五旬宗的出现

古典五旬宗运动(Classical Pentecostal Movement)在19世纪的圣洁运动、福音医治运动,及福音派中前千禧年派对主再来的热切期盼风气中渐渐孕育。这运动正式起源于20世纪初期北美很多复兴的聚会,特征是认为说方言(即圣灵透过某人说出他以前所不懂的言语或声音)是领受灵洗的记号。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在堪州一间很小的圣经学院──伯特利圣经学院(Bethel Bible College, Topeka, Kansas),院长帕含(Charles Fox Parham,1873-1929)教导学生,凡信主和愿意追求完全成圣的人必须领受灵洗,凡领受的人会在语言上蒙装备,以致在这“末后的日子”能够把福音广传世界(参见《徒》2:4、17)。同学们也一致认同圣经教导,人必需在悔改重生后,追求灵洗,而说方言是証明人已领受灵洗的符号(sign)。

1901 年1月1日,学生奥斯曼小姐(Miss Agnes Ozman)要求帕含为她按手,祈求神让她领受灵洗;院长为她按手后,她随即说方言,并宣称开始深刻地经历神,随即其他同学也开始说方言,这就是今天五旬宗运动的开始(注1)。在短短几年间,五旬宗的思想传遍整个美国、北欧和其它国家,其中最为关键的事件,发生在1906年洛杉矶的阿苏撒街使徒信心福音会 (Azusa Street Apostolic Faith Gospel Mission)举行的宣教大会。这大会对很多五旬宗教会的发源和发展有极深远的影响。

福音会原属卫理公会,有一位独眼的黑人圣洁运动的讲员撒摩尔(William J. Seymour)是帕含在德州侯斯顿神学院的学生。他在这教堂为大群穷人和被压迫的人(即美国的黑人和墨西哥人)举行聚会,宣讲灵洗,并呼召人在末世来临 前赶紧地传扬福音。聚会中圣灵降临在会众当中,并彰显出不同形式的神蹟奇事(例如说方言、被圣灵击倒等)。这复兴聚会维持了三年之久,数以百计来自北美、 欧洲、澳洲及南非等国家的信徒都来到这地方参加聚会。其中很多人经历说方言等等其它灵洗的经验,并宣称灵洗的经验将会在这新时代于不同的国家不断彰显出 来。

这一大群经历灵洗的信徒,认为灵洗和说方言有着密切关系,并把领受灵洗的经验带回自己所属的教会,形成第一波运动的主要动力,遂在 1906至1908并发展成一个新的宗派,称为“五旬宗”(Pentecostalism)(注2)。五旬宗在这段期间差派无数的宣教士到非洲、中东、英 属印度、东南亚、中国、日本及韩国宣扬灵恩更新的信仰。

五旬宗运动在发展初期特别吸引世界各地社会上边缘化的人群,并且发展非常迅速。五旬宗的宣教士在1907年把这运动传到印度,其实早在1906年夏天借着卫理会前任宣教士亚伯兰(Minnie F. Abrams)在印度的基督教宣教区域中,已推动和发生类似美国阿苏撒街的复兴现象。五旬宗在1907年已经传到香港的教会,在1910年伸延至上海的教会,在1917年极具本色化五旬宗教会在北京被建立,这教会称为真耶稣教会。在1920年代真耶稣教会在台湾被建立,并差派大量宣教士到亚洲地区传扬五旬宗信仰。

由于五旬宗的崇拜聚会经常出现一大群人同时说方言,场面非常“热闹”。此模式与主流教会截然不同,因而受到世界各地主流教会的排斥。事实上,在起初几十年的发展中,五旬宗与主流教会并没有太多的对话,并且受到主流教会的拒绝。

五旬宗的发展

由于五旬宗运动相信圣灵会直接与人说话,让他们得着神蹟奇事的恩赐,结果,五旬宗教会非常容易被本色化。亚洲的五旬宗在信仰和习惯上比欧美的五旬宗更为多样化。五旬宗的教会最先被称为“五旬节圣洁教会”(Pentecostal Holiness Church)。五旬节教会出现后差不多十年,另一个复兴的灵恩运动出现。结果,一系列新的五旬宗教会出现在美国,包括“神召会教会”(The Assemblies of God。这是美国最大的五旬宗教会,在1914年成立。在1990年有2,400万会友,当中三分之一在巴西,美国约二百万人)、“在基督里神的教会” (The Church of God in Christ,这是美国最大的黑人教会,在1994年有650万会友)、“神的教会”(The Church of God)、“四方福音会”(The Foursquare Church)等等。

五旬宗可算是发展得最快的宣教运动。例如在拉丁美洲,五旬宗是最大的非天主教的宗教团体,每天有8,000人离开天主教会而转入五旬宗教会。根据1996年《国际宣教研究公报》 (International Bulletin of Missionary Research)的资料,五旬宗信徒约有4亿7千九百万之多(占全球基督徒四分之一)。拉丁美洲、非洲及东亚(特别是中国和韩国),五旬宗的教会越来越 普及(注3)。根据巴拉特(Barrett)在1988年的分析,五旬宗的信徒大多分布于第三世界、大部分过著贫穷的生活、以女性居多、住在城市过于乡村 (注4)。

五旬宗的改变

在发展初期,五旬宗强调如果信徒要事奉(甚至得救),必需先有灵洗的经历。其理据是:耶稣的门徒在五旬节前全都重生了,但却未领受灵洗。因此,他们都未曾得着能力、也未曾被圣灵充满,也没有充足的灵力为主作有力的见証和行出神蹟奇事。然而,他们在五旬节经历灵洗后,便如脱胎换骨般,满有能力地说方言、赶鬼、传福音、以神蹟医病。基于以上的理解,五旬宗认为所有信徒必需追求灵洗,并且以说方言是得着灵洗的记号。

然而,今天的五旬宗较少强调说方言是灵洗的最主要记号,其它恩赐亦可以说明人曾经有灵洗的经验。事实上,有些古典五旬宗教会开始怀疑五旬宗认为信徒得救后必须领受灵洗,也有些质疑说方言是灵洗的记号。

最近二、三十年,五旬宗运动吸引很多中产阶级、甚至一些富裕的信徒。据1988年的统计,赵镛基在韩国首尔的纯福音中央教会,有720,000会众。新加坡三一基督徒中心、及韩国和印度的很多超大教会都反映了这事实(注5)。另外,据1985年的统计,五旬宗有75%的信徒是非白人,分布在西方国家以外,他们归信五旬宗是借着本土人士引致的,并没有西方宣教士的帮助。从量的角度来说,今日五旬宗分布最广的并不在欧美,乃是在第三世界,特别是在拉丁美洲和非洲国家极速增长(注6)。

二次世界大战后,五旬宗倾向与基督教福音派和其他基督教团体有更多互动的沟通,很多五旬宗教会甚至看待自己是福音派的成员,但仍有很多五旬宗惧怕对话会使本身所强调的特色被减弱(注7)。

五旬宗的神学

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20年,属自由派的基督教在美国知识界中快速发展。五旬宗虽然产生在这趋势中,但大多数五旬宗教会却反对自由派的神学,仍属于基要派信仰。他们倾向看重属灵经验过于神学知识上的学习,热心传扬福音,相信所有人处于灵界的属灵争战之中,并非常强调从圣灵而来的宗教经验(特别是赶鬼、医病、 击破病魔、说方言等神蹟奇事的经验和恩赐)。

大部分五旬宗相信三一神、人的罪性、圣经的权威等等。在末世论方面,大多数五旬宗的教会都接纳达祕(John Nelson Darby)和司可福(Cyrus Ingerson Scofield)的时代论末世见解,对末世来临有迫切的期待。只有联合五旬宗教会相信单一神论。

 

第二波灵恩运动:圣灵更新运动         

1950 年代初期,普世基督教协进会(the World Council of Churches)的领袖开始接纳五旬宗的教会为真正的基督徒,认为五旬宗的教会是基督教内的“第三种势力”(third force),这表示基督教内部已开始消化和理解五旬宗教会所注重的“灵恩经验”和她们所使用的热切注重感受的敬拜方式(包括被圣灵击倒在地上),这对原先不接纳这种敬拜形式,也对“灵恩经验”没有接触的传统教会来说,是个突破。这突破帮助了五旬宗和传统基督教会的互相了解,也为第二波灵恩运动能在传统的基督教会内出现,建立了重要的基石。

第二波灵恩运动发生于1960-70年代,又被称为“圣灵更新运动”(Charismatic Renewal Movement)或“新五旬宗运动”(Neo-Pentecostalism)。这次运动出现在传统的主流教会之中,例如圣公会、信义会、长老会、卫理会、浸信会、门诺会,甚至东正教和天主教(1967年开始)。在80年代中期,单单在法国已经有差不多100万天主教徒属于灵恩更新运动人士,圣公会也有超过100位主教推动这运动。换言之,第二波是超宗派的。它与第一波同样注重个人和教会生活中灵恩式恩赐的彰显(包括说方言、圣灵医治和其他灵恩实践的特征)。

然而,第二波并没有鼓吹灵洗的必须性,也不认为说方言是灵洗的必然记号(注8)。相对于五旬宗教会大部分成员都是草根阶层或经济条件不太好的,第二波则吸引主流教会很多中产和高中产阶级人士的参与(注9)。他们在祷告会和会议中积极推动灵恩更新,有学者称这次运动为“新五旬宗运 动”。据估计,基督教和天主教灵恩更新运动共有6,500万到12,300万的会众,大部分信徒在欧洲,而非第三世界国家;分布于欧洲的国家教会和主流宗派中。

在1960年代的灵恩更新运动中,大部分灵恩人士继续留在主流教会中,依傍著教会的传统,并没有转到古典五旬宗教会,这使一些古典五旬宗信徒讨厌他们的作法。另外,第二波的灵恩运动确实给第一波五旬宗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后者认识其身分不能独立于普世基督教会之外,必须与普世教会沟通。

另一方面,自从1970年开始,世界各地的主流教会大概有14%的灵恩人士会走出主流教会,成立独立的灵恩教会;并且,透过曾任古典五旬宗世界会议(Pentecostal World Conference)秘书备大伟(David J. du Plessis,1905-87)的努力,第一波和第二波彼此之间有更多的对话。

现今世上的超大教会(超过五万会众)大部分都是五旬宗或灵恩更新的教会,全时间的基督教工作者有四分之一来自五旬宗或灵恩更新教会(注10)。第二波人士通常都热心传扬福音,具教会合一的心态,在神学上倾向多元化。崇拜的方法较古典五旬宗平静,并且较为尊重主流教会的传统和议会权威。这是古典五旬宗所忽略的。

在灵恩式彰显方面,第一波和第二波在实践上也有些分别:第一波的崇拜聚会里经常有一大群人同时大声祈祷和说方言,但是第二波人士在私人祈祷时才会说方言。公开的灵恩式彰显活动,通常只会在特别的群体聚会, 而不是全教会性的敬拜会中彰显出来(注11)。

 

第三波灵恩运动:权能布道或圣灵的第三波

1980 年代对灵恩更新运动来说是丰收的日子。第一波及第二波的教会蔓延得很快,普世地区都因着这运动而产生各种不同的灵恩教会。并且,在1980年代开始出现圣灵第三波(the Third Wave of the Holy Spirit),又称为“新灵恩派”(Neocharismatics)。

世界各地都有自发性的第三波运动。这些运动与国外的宣教士或宣教机构无关,与第一及第二波的教会也没有任何连系,但却继承五旬宗注重灵恩式恩赐的影响,再由各自不同地区中独立、非宗派、具有本土特色的组织所推动而成。

古典和新五旬宗强调灵洗和说方言,但是第三波认为说方言并不是主要的灵恩彰显的特征,甚至可以是不需要的。取而代之的,是他们把基督徒成圣生活联系到不同的 “神蹟和奇事”(signs and wonders)(《林前》12:13,《徒》5:12),包括先知预言、神蹟医治、赶鬼、在属灵争战中击败撒但。第三波认为今日的教会须要“回复”使徒 和先知的职分(《弗》4:11),重获行“神蹟和奇事”的圣灵能力。

总括来说,第三波并没有固定的神学信仰和实践模式,其人数比第一、二波人数为少。然而,在巴西却是例外。虽然五旬宗在巴西具有极大的力量,但是第三波教会的人数却超越五旬宗。这些强调灵恩式恩赐和具有本色化特征的第三波运动,在南美洲各大城市形成了很多超大教会,这些教会都是与国外宣教机构毫无关系的。除了巴西,非洲、韩国、印度、菲律宾、印尼和日本等,都出现第三波运动。据1988年的估计,世界各地的第三波追随者有1,000万到超过2,800万,大部分会众在独立的大教会或教会机构之中。

在美国本土,最为人熟知的第三波教会是“葡萄园教会”(Vineyard Christian Fellowship)。第一间教会在1986年建立。基于这教会的名称,有些人称呼美国本土的第三次灵恩运动为“葡萄园运动”(Vineyard movement)。

葡萄园教会的创办人是温约翰(John Wimber,1934-1997),其他代表人物分别有魏格纳(Peter Wagner)、狄积奇(Jack Deere)、奥的士(George Otis)及德新(John Dawson)。葡萄园运动强调所有基督徒都可以借着祷告,引发先知预言和圣灵医治的发生。

在1975年,温约翰被魏格纳邀请到富勒神学院的宣教学院教导城市宣教的课程。此课程的特色是强调圣灵会在生活中“以独特的方法”彰显出来。在课程“神蹟与教会增长”中,温约翰在每次演讲后,便实行医治和“神蹟和奇事”的操练。

韦氏认为这方法是根据新约神学神学家黎佐治(George Ladd)的教导,认为神的国已经降临,把人从撒但和鬼附中释放出来。在这课程中,有些同学在祈祷中经历灵洗,这经验引发他与魏格纳于1982年至 1986年期间不断向美国、英国及欧洲推动有关“神蹟和奇事”的课程。由于温约翰在富勒神学院执教的课程备受批评,院方在1986年中止这课程,但是一年后,又以较低的姿态继续恢复开办(注12)。

温约翰指出教会生活需要强调信心医治,说预言、方言,及《哥林多前书》12至14章所强调的 “神蹟恩赐”(“sign gifts”)。这运动认为初期教会在《哥林多前书》所彰显出来的“神蹟恩赐”,今日的教会都要把它彰显出来。在1996年,“葡萄园教会”已有325间 教会(大部分在美国本土),总共20万会众(注13)。

其中有个小插曲。葡萄园运动曾在多伦多机场设立葡萄园教会(Toronto Airport Vineyard Fellowship),称为“多伦多祝福”(Toronto Blessing)。温约翰不满意这团契在每周六天晚上说预言的聚会经常出现“神圣的欢笑”(Holy Laughter)和动物的叫声(animal noises),认为圣经并没有记载这些灵恩现象,立令“多伦多祝福”停止这些不合乎圣经的灵恩现象。

“多伦多祝福”拒绝,认为神愿意他的信徒经常欢笑和快乐,强调欢笑并没有错误(注14)。“多伦多祝福”在多伦多机场张贴的标语中说明了他们的立场:“不要忧伤,因主的喜乐是你的力量”(Do not grieve, for the JOY of the Lord is your strength)。结果,温约翰在1996年便把这团契从葡萄园教会中分割出来。这团契当时共有600名教友(注15)。笔者认为真正的救恩喜乐必先对罪敏感、敬畏神和在神面前认罪,但是“多伦多祝福”却跳过这种对罪的感觉。

在教会实践上,葡萄园运动注重使用一种驱魔式的福音布道策略, 方法是找出管辖某城市的“地域性邪灵”(territorial spirits)。魏格纳引用南美某些国家的复兴作例子,说明必须认识地域性邪灵,然后绘制“属灵地图”,再透过祷告去捆绑和击倒邪灵,这样,人便能信主 (注15)。

葡萄园运动在教会实践上另一个特色,是他在聚会时热切期待神蹟奇事的出现:第三波人士指出神蹟奇事不仅可以见証耶稣是神,更是复兴现今教会及推展福音工作的主要原素之一(注16)!教会因此应该重新注重神蹟奇事,这样做使教会内和教会外的人都得着益处。

温约翰认为,对教会内的信徒来说,葡萄园运动一方面能够让信徒按感动追求先知预言、说方言等“灵恩式”恩赐,这样,信徒的灵恩生活便得以复兴,教会便能变得 生气勃勃,并且教会中有需要的人也能够蒙祝福和被医治。另一方面,对于教会外的信徒,温约翰解释,教会可以将“神蹟和奇事”的事奉看作是一种福音预工,用 来软化不信者的偏见及顽梗的心灵,让他们能够敞开心门接受耶稣。

基于这理解,葡萄园教会在举行布道会时,常用一段颇长的时间,为那些期望获得医治的人祈祷。温约翰指出,这种“先为人医治祈祷,然后传讲福音”的次序是正确的(这方法称为“权能布道”)。有时除了祈祷医治外,还包括为人赶鬼、先知说预言或说方言等程序。

这种先彰显圣灵的特别恩赐,然后传讲福音的次序,并不是暗示基督教的福音内容本身是不足够的,也没有认为神蹟奇事是自証自明 的,也没有否定世上医术的重要性。这次序的目的是要让人更能感到神有医治的大能(注17),并且,神愿意临在人当中怜悯他们。这种提醒是要吸引不信者,帮助他们更容易接受福音(注18)。

因此,温约翰认为教会不仅需要注重“宣讲”,也要强调“神医”医治;教会的信徒不仅要学习耶稣的“道理”,更要热切追求神蹟奇事的恩赐,透过祈求神蹟奇事的彰显,得以在这世上的属灵战争中战胜撒但。温约翰认为权能布道是世上最有效的布道方法。简言之,葡萄园教会认为神蹟奇事的功用在今日教会中是不可缺少的,“神蹟”和“宣讲”是相辅相成的,必需取得平衡(注19)。

 

总结

据 1988年的统计,五旬宗运动有一万一千个宗派,灵恩更新运动有3,000独立的宗派,三波合起来占了地球上整体基督教的21%(注21)。根据巴拉特 (Barrett)在公元2,000年的统计,全球第一波、第二波及第三波的灵恩运动合共有523,778,000信徒(注22)。这数字让普世教会认识到,必须注目神在20世纪这100年来透过这股灵恩力量在全球所成就的工作。总言之,这三股灵恩力量所分享的一些相同的属灵观念 (spirituality)如下:

1. 在基督徒生活上,倾向注重经验过于在神学上的理解,并认为经验是认识真理的重要媒介。

2. 信徒活在属灵争战之中,世界、肉体及魔鬼的力量正不断挑战世人,引导他们离弃神和不断犯罪。然而,圣灵的超自然工作帮助人克服撒但的工作。

3. 追求圣灵的洗和“神蹟和奇事”的彰显(特别是有关话语方面的恩赐,例如说方言、翻方言、先知说预言,还有发异梦、见异象、赶逐邪灵、神蹟医病)。

4. 说方言和其他神蹟奇事的彰显是要帮助人类从非人化的文化、经济及社会力量和结构中释放出来。神的子民具有神蹟奇事的恩赐,表现神的子民的权柄,足以超越那些建基于身分、教育、金钱及司法能力的权柄(注23),并且表明神的子民具有真正的力量克服邪恶和压迫。

5. 主必快来,信徒须要积极传扬福音和赞美神,并且注重每天行在圣灵之中,定期举行聚会,见証圣灵在自己身上的工作,说明信徒正在成圣和圣灵授予的权力上不断前进。

无可否认,第一、第二及第三波的圣灵更新运动透过以上的属灵观念,不断推动基督教会向前发展,这些运动也确实彰显一些神蹟奇事。但是并不是所有彰显都是从圣灵而来的工作,有些彰显可能是由于人的心理影响,甚至是邪灵的工作。因此,必须分辨什么才是真正的圣灵的彰显。为了达致这目的,教会复兴不仅须要以圣灵为必须的媒介,也要建基于圣经。并且基督徒生活须要热切追求的,不仅是圣灵,也包括了解圣经(神的话),因为灵恩式经验神与神的话是不能分开的。

 

注:
1. Klaude Kendrick, The Promise Fulfilled: A History of the Modern Pentecostal Movement (Springfield, MO.: Gospel, 1961), 48-49, 52-53.
2. Edith L. Blumhofer, “Transatlantic Currents in North Atlantic Pentecostalism,” in Evangelicalism: Comparative Studies of Popular Protestantism in North America, the British Isles, and Beyond, 1700-1990, ed. M. A. Noll, et. al. (New York: Oxford, 1994), 351-64.
3. David Barrett, “Annual Statistic Table on Global Mission: 1997,” International Bulletin of Missionary Research 21 (January 1997): 25.
4. David Barrett, International Bulletin of Missionary Research 12/3 (July 1988): 1.
5. Gary B. McGee, “Pentecostalism,” 647; Stanley M. Burgess, “Charismatic Movements,” 132, in A Dictionary of Asian Christianity (Grand Rapids: Eerdmans, 2001), 647.
6. Steven J. Land, “Pentecostal Spirituality: Living in the Spirit,” in Christian Spirituality: Post- Reformation and Modern (New York: Crossroad, 1989), 482.
7. Stanley M. Burgess, ed. The New International Dictionary of Pentecostal Charismatic Movements, rev. and expand ed. (Grand Rapids: Zondervan, 2002), xxii.
8. Ibid., xxi.
9. Richard Quebedeau, The New Charismatics: The Origins, Development, and Significance of Neo-Pentecostalism (Garden City, New York: Doubleday, 1976), 4-11.
10. Steven J. Land, op. cit., 483-84.
11. Millard J. Erickson, Christian Theology (Grand Rapids: Baker, 1985), 856.
12. Lewis B. Smdes, ed., Ministry and the Miraculous: A Case Study at Fuller Seminary (Pasadena, C.A.: Fuller Seminary, 1987). C. Peter Wagner, The Third Wave of the Holy Spirit: Encountering the Power of Signs and Wonders Today (Ann Arbor, Mich.: Servant, 1988).
13. Earle E. Cairns, Christianity through the Centuries, 3rd ed. rev. and expanded (Grand Rapids: Zondervan, 1996), 493.
14. Gene Preston, “The Toronto Wave: Holy Laughter Is Contagious,” Christian Century, vol.111 (November, 1994): 1068-1069.
15. James A. Beverly, “Vineyard Severs Ties with ‘Toronto Blessing’ Church,” Christianity Today, vol. 40 (Jan 8, 1996): 66.
16. 韦拿编,《争战的祷告(一)》(台北:以琳,1995),第二章。有关如何认识地域性邪灵,可以参考奥的士(George Otis)的《末日迷宫》及魏格纳的《绘制属灵绘图》,中译本均为台北以琳书房出版。
17. 例如Jack Deere, “Apologetic for Hearing the Voice of God and for healing in the Church today.’
18. 按此,Tom Harpur 号召教会重拾祈祷医治的事奉。The Uncommon Touch: An Investigation of Spiritual Healing (Toronto: McClelland & Stewart, 1994).
19. 温约翰,施凯文,《权能医治》,黄莉莉译(台北:以琳书房,1989年),页25-33。
20. 然而,Zuck批评温约翰对“权力布道”的理解,只集中“神的医治”或耶稣的死使人得胜,但却没有注重人的罪、人如何对付罪、及基督如何为我们的罪代赎等 等问题。Roy B. Zuck, “Power Healing,” Journal of the Evangelical Theological Society (1988): 102-104.
21. Steven Land, op. cit., 483.
22. David Barrett and Todd Johnson, World Christian Trends AD30-AD2200 (Pasadena, CA.: William Carey Library, 2001), 289.
23. W. Hollenweger, “Pentecostals,” in The Study of Spirituality, ed. C. Jones et al., 552.

 

作者是北加州海外神学院系统神学及伦理学教授,毕业于美国威敏斯德神学院,现正写作系统神学系列中的第三册。

作者保留版权,请勿以任何形式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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