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冷心犹暖
龚济民 本文原刊于《举目》第3期 人说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死别,而笔者所在教会的方伟姊妹,本有个幸福美满的大家庭,夫妻恩 爱,育有两儿两女,皆已成家立业。不料在短短三四年间,丈夫、大儿子和两个女婿,都被癌症夺去了生命。是她这个年迈的母亲和婆婆,带领女儿和媳妇,抹干腮帮上的泪水,坚强地走出悲哀和阴影,活出了另一片天地。 东迁西移营梦乡 方伟原先住在上海,十五岁即与在美商大东电报局住职的范家康结婚。十七岁生长女,二十出头生大儿子,以后四年里次女和小儿子又相继呱呱坠地。 生活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滩,像他们这样的小职员家庭,就如同风雨飘摇的黄浦江上的一叶小舟,随时有翻覆的危险。为了应付日益增加的经济负担,方伟去学 缝纫。那位教师兼经理的外国人,看她聪敏、勤奋,于是便将看家本领都教给了她。从此,她学会做西装和裙子之类的时装,常常放在婆婆开的小百货店里寄卖。不久,去一家服装公司应征,颇得老板赏识,要她教六十多人缝纫。她索性写了一本怎样学缝纫的书,并上电台教裁剪。 1950年11月,方伟夫妇俩带了小儿子去香港另谋生计,三个大孩子则留在上海读书。丈夫虽仍在电报局工作,但收入不多,而子女们两地的生活费和学费都相当可观,为此方伟必须继续做事。她登报招人学缝纫,为了挣钱,即使偏远地区甚至山上人家,她也愿意亲自登门教授。除了缝纫,她还有个绝活,那就是绣花。她为一家时装公司的大衣绣花,花样都是自己设计的,各式花卉、图案,生动活泼极了,以致许多公司和个人都慕名而来。 1957年前后,长女、次女和大儿子也陆续来香港。方伟夫妇为孩子的未来着想,一个个送去美国留学。而他们自己则留在香港想方设法挣更多的钱。方伟的绣花越来越显示出创意。能在旗袍上绣出立体花样来的,她乃是第一人。此外,各种各样的时装,她也能配上不同的花样,非常独特,连出口行也来接她的生意,她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为释重担虔诚寻 回想在香港那段时间的生活,方伟最大的感慨就是:“全靠主!”她是全家第一个信主的。早在1953年,她跟一个信主的朋友去教会,很快就接受了耶稣作救主并 受了洗。她说:“有困难,不得不求助主。”是的,工作和生活中的困难,常常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深深感到人是软弱无力的,必须寻求神的帮助。因此,不管怎样忙,每个主日,她必准时步行到教会去参加崇拜,雷打不动。她还经常与另外两个姊妹一同祷告、背圣经,每次选定章句,按规定时间背出来,当做比赛。多年来,这些经文烂熟于心,到今天犹能大段大段地背诵。 方伟经常在外传道,在家则强调的是身教,用自己的行动做活生生的榜样。确实,当她每个主日梳洗得整整洁洁,打扮得端端庄庄,不疾不徐地上教堂,她的丈夫看在眼里虽不过问,但心里怎能没有感触呢? 尤其是,当时香港的社会环境很不干净,黑帮当道,毒品暗流。方伟夫妇的小儿子瑞强尚在读初中,顽皮得很,听说他班上后面三四排的同学都带着刀子上课,又听说 黑社会有意要把他收进去,方伟怎能不提心吊胆?可是刺绣、缝纫的繁忙,使她挤不出时间相夫教子,她只有求靠神。每天夜里工作到十一点多钟,夜阑人静,便爬到四楼的天台上,跪在冷冰冰、硬梆梆的石板上祷告,把儿子完全交托在主的手里,求主看顾。然后才拖着疲乏的身子放心上床睡觉。枕边人当然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表面上虽然不闻不问,但又不可能无动于衷。眼看妻子如此敬虔爱主,而且儿子在妈妈带领下,先在教会的诗班里操练,后来也受洗归主。他这个“一家之主” 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终于不声不响地跟一个朋友去教会,不久也决志信主了。 有了这样的父母作榜样,他们家的儿子、女儿先后都水到渠成地接受了洗礼,方伟夫妇如释重担,无限欣慰,心中感到非常安泰:我们虽没有给孩子们什么财宝,但是把他们带到了主前,他们就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财富”。之后,孩子们一个个都在美国站住脚。年近花甲的方伟夫妇,便于1976年移民美国,与儿孙团聚。 灾祸接二连三来 从大陆到香港再到美国,半个多世纪更换了三个生活环境,这是炎黄子孙的悲哀抑或幸运?方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好在有神的带领,他们家这一叶小舟已经驶进幸福的港湾,确实该满足了。不料1990年6月,平日身体很棒的大儿子瑞刚,突然发现罹患直肠癌,立即住院开刀,然后化疗,痛苦难忍。病在儿身上,痛在母心上,方伟天天跪在地上祷告,求主的怜悯,减少儿子肉体的痛苦。 大儿子的化疗尚未结束,又传来小女婿周水澄患淋巴癌的消息,病情十分危急。 1991年9月,方伟匆匆赶去加州,含泪陪小女儿送走了水澄,这是他们家响起了第一声丧钟。小女儿维雯,向来是被爸爸视为好莱坞影星费雯.丽似的宝贝,如今四十来岁竟成了寡妇!方伟舍不得女儿,便暂留她家,以神的话语抚慰她受伤的心,并帮她收拾破碎的家。 从美国西海岸飞回美东自己的窝,已经是感恩节,获悉瑞刚因癌细胞转移至肝脏,必须做第二次手术。儿子是母亲身上的肉,方伟恨不能代他担当一切的病痛,好在瑞刚在电话中不断安慰母亲:“我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