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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手》的那只手,在哪?(傲潔)2022.03.21

(上圖:1986年6月22日,迭戈•馬拉多納用左手進球,卻因裁判誤判而得分。攝影師為墨西哥籍的亞曆杭德羅•奧赫達•卡巴哈爾(Alejandro Ojeda Carbajal)。)

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言與思專欄2022.03.21

傲潔

 

1986年世界盃足球賽1/4決賽中,球王迭戈•馬拉多納(Diego Maradona, 1960-2020),高舉手臂,把球”搥”進球門。如此明顯的手球,不知為何裁判判其得分!最終,阿根廷戰勝英格蘭。此關鍵一役之後,阿根廷戰勝了比利時和西德,贏得世界盃冠軍!馬拉多納在事後接受採訪,稱此為“上帝之手”。

義大利導演保羅•索倫提諾,以《上帝之手》為名,將自己一段成長故事拍成電影,入圍了2022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電影重現了80年代義大利享樂主義濃鬱的社會風尚,以及導演少年時期與家人濃蜜的情感。片中,熱愛足球、著迷馬拉多納的男主角法貝托,原是依賴父母生活的懵懂少年郎。然而一場意外令他失去雙親,他從此展開迷茫的成長旅程。

片名《上帝之手》,只出現在電視直播馬拉多納用手將足球搥進球門的一幕,為觀眾留下開放式的思考空間,尋找“這一隻手”與電影的關聯性。多數人認為,這一幕鼓舞法貝托超越喪親之痛,且痛下決心往羅馬追求他的導演夢。

事實也證明,保羅•索倫提諾最終美夢成真,成了名導演。

 

有否觸摸到

多年後,2002年,馬拉多納承認了錯誤:“我現在能說出當時不能說的事情了。當時,我稱其為‘上帝之手’,其實那是‘迭戈之手’。我感覺自己像是偷了英格蘭人的錢包!”

高舉自己的手,那不是“上帝之手”,最多是“迭戈之手”、“XX之手”。然而在我的一生中,卻無數次經歷真正的“上帝之手”。

從教會少年團契,到神學院畢業、投入輔導關懷事工,如今為人妻、為人母,又被尊稱師母,我一直都在尋找真正的“上帝之手”。

成為基督徒之初,我和許多信仰入門者相仿,並未在意“上帝之手”。到教會來,只想得到關愛、友情、幫助及心願得償。直到我渴慕與天父有真實而親密的關係,好想時刻緊抓上帝的手不放,全然讓祂牽引往前走,我的靈命才行往水深之處,直到如今。

而我這些年來輔導年輕信徒的過程,其實也就是陪伴他們去尋找真正的“上帝之手”的過程。我看到,身旁的基督徒對靈命追求或冷或熱、或前進或後退,多少跟他們有否觸摸到這只手,或被這只手觸摸到有關。

 

彷彿忽隱忽現

《上帝之手》電影尾聲,法貝托在通往羅馬的火車上往窗外看。他茫然的神情一如往昔,對人生、前途、愛情,依樣一幅懵然無知的模樣,彷彿在問:“‘上帝之手’到底在哪裡?”

這令我想起1988年的義大利經典電影《新天堂樂園》,描述一位瞎眼耆老,帶領男主角(小名“多多”)尋覓人生方向的故事。

33年後,同出自意大利的《上帝之手》,則以影像畫面的敘事技巧,彷彿將《新天堂樂園》的多多帶到了2021年。只不同的是,瞎眼耆老彷彿化成了一隻無形的“上帝之手”,並沒有與“新多多”法貝托相遇。

困惑、迷茫,豈是年輕人的專利?現代人“中年不覺曉”撞上心理危機,甚是尋常。就連靈命成熟、熱心事奉的基督徒,也會信仰觸礁,撞上冰山。

近3年的新冠疫災,更見世界亂象。目睹公理不彰、無辜者受害,多少教會向至高神發出先知哈巴谷的吶喊:“耶和華啊!我呼求你,你不應允,要到幾時呢?我因強暴哀求你,你還不拯救。”(《哈》1:2)

天父的眾兒女,其實無時無刻都在尋找上帝之手,指引自己的生命方向。只是軟弱的人性未必信得過這只手,總想上帝“順”著自己的渴求,“出手”將我們往前推,直等抵達我們心之所願的門。也許因此,“上帝之手”在信仰路上彷彿忽隱忽現。多少信徒於尋尋覓覓間,茫茫然顛躓前行。

英國詩人、畫家和版畫家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 1757-1827)於1793年替《約伯記》畫的作品。

 

能夠搖動嗎?

詩歌智慧文學經典《約伯記》裡,有一場上帝與撒但別開生面的對話。

耶和華向撒但展示約伯純然正直的敬虔,撒但卻兩次用“你且伸手”(參《伯》1:11,2:5)去挑釁上帝,慫恿祂毀掉約伯的一切所有,且傷害他的身體。撒但認為,約伯因此必當面棄掉真神。他認為約伯敬畏上帝只是假像。

上帝聽畢,並未“伸手”傷害約伯。祂只是移開保護、賜福約伯的手,許撒但出手攻擊約伯。約伯自此展開苦難的人生。

慈愛的天父,何以讓苦難降臨到祂的兒女?就如烏俄戰爭爆發以來,烏克蘭境內無數信奉基督教的信徒,恒心地敬拜、迫切地禱告,求上帝的手介入拯救。全地無數教會,也加入“搖動上帝之手”的禱告行列。

先知哈巴谷,也曾為罪惡猖獗的猶大國,聲嘶力竭地問上帝:“你為何使我看見罪孽?你為何看著奸惡而不理呢?”(《哈》1:3)這難道也不是而今基督徒的疑問麼?

當我們為受苦者及社會公義懇切祈求,卻遲遲無法搖動上帝的手!無助間,我們也會不期然地走進《詩篇》作者那種忿怒、積怨、咒詛自己及加害者的苦毒裡,血脈賁脹地呼喊主:“你沉默不出手介入,要到幾時呢?”

哈巴谷與約伯,都曾就人間的公道公理,大膽地向永生神提出質疑。身處邪惡、囂張的末世,無法搖動上帝之手伸張正義的我們,質疑更深!

 

始終不離不棄

電影《上帝之手》的那只手,似未出現在主角法貝托的成長裡。真實世界的法貝托,卻於多年後成為名導演。如今用親自拍攝的影片,將這段懵懂年華公諸於世,恰若告訴觀眾:“那只看不見的‘上帝之手’,一直不離不棄地帶領我的人生。”

上帝之手對保羅•索倫提諾是如此,對天父眾兒女亦然。

當生命裡稱心如意的恩福、豐盛、順遂、康健、成功等各式各樣造成我敬愛上帝的假像,一一被挪去,我又身陷危難裡不見“上帝之手”,我是否依然敬畏祂、以祂為樂?

感謝天父,將痛苦、憤懣的真情詩句,放進《詩篇》,讓詩句的作者陪伴歷世歷代的基督徒,一起向上帝提出質疑。而經得起質疑的主基督,會敲響質疑者的心門,讓哈巴谷的信心樂章在人心中回蕩:

“雖然無花果樹不發旺,葡萄樹不結果,橄欖樹也不效力,田地不出糧食,圈中絕了羊,棚內也沒有牛;然而,我要因耶和華歡欣,因救我的上帝喜樂。”(《哈》3:17-18)

先知何以“然而”一轉,就因上帝的喜樂而充滿力量?皆因幡然醒悟:那只似未介入拯救的“上帝之手”,其實一直不離不棄,托住人走過一切。

真正的“上帝之手”,是充滿慈憐與能力的手,更是飽曆風霜、為服事人而長滿厚繭的粗糙的手。

當這只手伸出去摸痲瘋病患,上帝的神性與人性正融合為一地顯彰無遺——耶穌基督本是真神,不用“摸”就能治好痲瘋病,但道成肉身降世為人的祂,又是完全的人,受限於人的脆弱。祂既取了奴僕的身軀,就有感染病毒的風險。可是耶穌不介意,出於捨己的愛,伸手去摸患者,表明祂甘願與受苦者共患難。

 

也有上帝之手

耶穌為救贖世人被釘在十字架上,泊泊流下鮮血,洗淨了我們的罪。祂帶著釘痕的手,亦不離不棄地攙拉著每位信徒前行。祂也要我伸出手,用實際行動去幫助、關愛周遭受苦的人,且為遠近苦難的國家和人民發出感同身受的禱告。

其實卑微、軟弱的我們,也都有“上帝之手”——就如香港新冠疫災嚴峻之巔,家人相繼染疫。我恒切地代禱,他們不僅從陽轉陰,並從基督信仰得到力量,穩住了慌恐、憂懼的街坊。

兒子的同學於烏俄戰役間,躲入基輔的地下道。無處可逃之際,我們舉起手,為她及烏國百姓呼喊上帝的救援,情詞懇切,恍惚正身陷戰場,陪著受困的人往客西馬尼園,與當年面對死亡的耶穌一起流淚向父神哀求……終於,兒子的同學和一批烏克蘭大學生搭上火車,往西邊未經戰火入侵的地方去……

上帝之手亦藉人高舉!

當時候滿足、神榮耀再臨,上帝之手必然顯明,見證祂終極的掌權。堅心信靠祂的子民,也必舉起手,與得勝的基督同享永恆的榮耀!

 

作者目前定居英國,於基督教報社擔任主編及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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