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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談青少年的教育–有感于熊璩〈今日青少年教育面臨的危機〉一文(宗寧)

宗寧

本文原刊於《舉目》第7期

過簡

        在《舉目》第五期,看到熊璩弟兄有關青少年教育的文章,對今天美國公立學校的教育有深刻的剖析。其中對杜威實驗主義教育法的討論尤令人省思。不論是學校的老師,還是做父母的,我們都應該仔細地去考慮,到底我們需要如何培養孩子的自我形像。

         熊文雖然對美國教育的問題,有一針見血的評論,但是,如果把美國公立教育的成敗,都歸結于人本的世俗性自由主義,則難免有些以偏蓋全之嫌。

        無可否認的,以自然主義進化論為基礎的自由主義,在德育方面是不會教學生絕對真理的。但是若引申,說因此也影響了智育,就似乎是將一個複雜的問題,太過于簡單化了。

        我們在批評美國教育時,也應該回想,中國(包括海峽兩岸)的教育,也是基于自然主義進化論的。但是,卻不能就此推論出,中國學生的學問素質低。可見,如果我們要分析青少年的教育問題,我們應該對智、德、体、群、靈各方面的教育,做全面而合理的分析。

智育

        讓我們先談智育。美國教育的學科成績(智育)平均低落的原因很多,但其中一個主要的原因,其實是因為其教育的普及性。筆者對歐洲的教育環境不熟悉,所以無法 多作評論。但在亞洲,一層層的聯考、會考等,把許多成績較差的學生都淘汰于校門之外。自然的,留校的學生之平均成績,就會高了起來。

        而在美國十三年義務教育的對象可以說是有教無類,所有十八歲以下的孩童都留在校內。在學業鑒定考試時,自然會良莠不齊,而影響考試的結果。不過即使如此,美國 各地都有成績非常卓越的公立學校,就像在一般公認學業成績甚差的加州,也有像帕洛阿圖、庫比提諾、薩拉度加等地非常好的高中。所以,美國公立學校的教育, 其實也有好的成績。

        此外,美國教育所用的啟發式教育,以長期的效果來看,具有很大的長處。在所謂的K(幼兒園)到12年級(高中以下)的 教育裡,學生似乎在“量”的上面,比亞洲的學生學到的少,但是他們的思考力與分析力卻是非常的強。就算我們不把當年我們在亞洲所受的教育稱為是“填鴨式教 育”,但是,我們確實被灌充了不少的知識。其中有相當份量的,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

        我們花在記憶上的時間,在美國的孩子們,卻用于“胡思亂想”上。美國教育的長處在到了大學與研究所時,就明顯許多。他們有相當的聯想與創造力,這是我們所不及的。所以,筆者以為,我們不能只以中小學的學術成績,來衡量美國教育的成敗。

        我們當年到美國來唸書,今天世界各國還是有許多年輕人,渴望能到美國的大專院校唸書。難道,這些外國學生是為了美國學校程度低而來的嗎?當然不是。那麼,我 們是否知道,美國著名的公、私立大學及研究所,其學生還是以公立高中的畢業生為主,名校並未因此不“名”,或程度降低?

        而且,在大學裡,美國公立高中的畢業生,與私立學校的及外國學生,在學業上的競爭上,沒任何不如之處。難道這不證明公立學校的教育,並不像一些統計數字顯示的意義嗎?

        筆者當年是在新加坡受的高中教育。新加坡就是熊文所引1983年教育報告的第一名。但是,筆者非常清楚知道,新加坡的數理成績之所以考得高,其實是有許多的 犧牲的。當時在新加坡的高中教育裡,沒有歷史、地理、音樂、美術、体育等等的課程。所以,那裡的學生雖然數理科目成績卓越,但是一般的常識卻比較缺欠。

        有關熊文中所提到的,“學生才是課程及內容的決定者,老師不是”這點,筆者對之十分困惑。以加州為例,筆者自1994年任聖他克拉拉縣教育委員以來,課程標 準都是州教育廳做的決定。教課書則是由各學區委員會在州政府核定的課本中做的選擇。學生對此是毫無參與的權利。熊弟兄的資料不知是由何得到。

德育

        至于德育方面,其實我們在比較東西方教育時,也可以發現是各有所短的。不錯,美國近年來校園暴力事件頻起,但是熊文所列舉的幾件槍擊事件(Paducah, Jonesboro, Littleton),學校固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美國的槍枝泛濫,是一大原因。而且,支持人民有持槍自由的人,許多都是保守派的基督徒。難道我們 就可以因此而怪罪基督教嗎?當然不能。

        美國許多公立學校都有對武器與暴力“零容忍(zero tolerance)”的校規。那些槍擊事件的青少年凶手,並沒有持槍到學校的前科,學校如何能防範?反而,這些青少年都或多或少地有家庭問題,有些父母 甚至不知道孩子在家裡有槍枝。所以筆者以為,這些校園暴力的問題,其根結在于這些人的父母,在于整個美國社會。

        至於德育中的其它問題,也不能一概而論。以作弊為例,這當屬在校生之嚴重品性問題了吧。如果我們去問一問在比較好的高中唸書的孩子,我們就會發現,作弊最厲害的,許多都是亞裔的孩子。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現象呢?是美國學校德育的過失嗎?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們有不少的亞裔父母,盲目要求孩子的成績,希望他們能因此進入名大學。一般的美國家庭,對孩子的成績沒有如此的要求,反而不會對孩子造成壓力。

        另外,在美國(至少在矽谷),有許多從臺灣來的小留學生。這些小留學生中好的固然不少,但是其中一些,確實是帶著自身的問題從臺灣來到了美國,包括打群架, 吸毒,性開放等等。這些問題並不都是源于美國的公立教育,至少,有些孩子在臺灣時就有這些問題。這總不能僅僅歸罪于美國教育界自由主義的價值觀吧?

体育

        美國教育對体育的重視是公認的,所以沒有什麼特別需要討論的。如果一定要,也只能說美國對体育的過分重視,多少是造成部分學生不專于學業的原因之一。

群育

         此外,在群育的方面,熊文所提及的基督教學校(Christian School),與家庭學校(Home School),都有一個隱性問題存在。那就是在這種環境成長的孩子,他們所接觸的都是同類的群体(Homogeneous Group)。他們長大工作的時候,有可能不太適應與不同信仰的同事相處。

        筆者以前就有一位年輕的同事,他的父親是位牧師,他也是個愛主 的弟兄,從小學到大學都在基督教學校受的教育。但是,他就是不知道如何去與人相處。他雖有傳福音的心,卻沒有人願意去聽他談他的信仰。因為他只知道以自己 絕對是對的態度去與別人談。別的同事在他背後都只有搖頭的份。

        而且,這兩種學校雖然在信仰的教育上,是公立學校無法相比的。但是,基督教學校的課業成績,並不一定就比公立學校好。有的基督教學校,甚至還會有相當差的成績。而成績好的基督教學校其實是鳳毛麟角,而其學費又十分昂貴,一般基督徒家庭是不容易得其門而入的。

        至于契約學校(Charter School),筆者認為這應該是一種雙方都比較接受的折衷方式。在加州,按照前州眾議員Ted Lampert所提出的契約學校法,契約學校的發起人可以將成立學校的計劃向當地的學區,或縣教育局,甚至州教育廳申請。如果有關單位審查之後批准,契約 學校的行政與日常教學將不需受學區管轄。但是,學校的經費,可按一般公立學校的方式,接受政府的補助。因此,契約學校的經費是比一般私立的教會學校要充 裕,而且家長不必繳交昂貴的學費。

        契約學校的學生在每年結束前,要接受學業測驗。學校的成績必須要達到一定的程度,否則,學區可以取消次年的契約。由于契約學校的經費不是問題,所以在師資上比一般教會學校更容易聘請到較好的老師。

        另一方面,由于日常教學不受學區監督,所以,可以加入一些聖經的課程。筆者認為,如果有基督徒家庭對美國公立學校實在態度有所保留的話,契約學校確實也是種選擇。

        不過,話雖如此說,筆者個人還是贊成送子女去唸公立學校。本來聖經的教導,就是要我們入世而不屬世(in this world, but not of this world)。如果我們主動從這世界退出,我們能向不信的人傳福音嗎?我們應該問問自己,我們的朋友中有多少是不信的呢?如果今天教會有個佈道會,我們有 沒有可以邀請的朋友呢?

        我們進入公立學校的環境,不表示我們就要同流合污。筆者的兩個兒子,都在美國公立學校完成中學學業。感謝主,兩個人現在都有很好的信心。兒女的信仰是我們做父母的責任,而不應該交給學校的老師。

        至于如何教導孩子的信仰,一方面,我們自己多學習神的話語,多充實自己。如果我們自己都無法將自己所信的,清楚地告訴我們的兒女,我們真能相信學校的老師,會有可能帶他們信主嗎?

        另一方面,我們也要以實際行動活出信仰。在家裡,如果我們身為父母的,沒有好的見證,就算送兒女進了基督教學校,他們也未必會信耶穌(基督教學校的學生並不是百分之百都信耶穌)。

        再者,在教會裡,應該多觀察兒童主日學與青少年團契的情形,甚至積極的參與這些的事奉,也會對我們身為父母的大有裨益。

結語

        總而言之,美國公立學校的教育固然有不好的地方,但是,它也有不少可取之處。我們做父母的,不能只求保護子女,而使他們失去了分析與辨別的能力。在他們小的時候,我們要多引領他們往正道去行。等他們到了中學的年齡,我們就應該多幫助他們自己去思考與分析。

        如果,我們對他們有適度的尊重,即使他們大了,在他們遇到人生困難的時候,還是會來與我們談他們心底的事。如果,我們做父母的只會過度的保護他們,我們反而會失去他們的信賴。

        送孩子去公立學校,可以讓孩子們學到如何面對美國的社會,其實這比送他們去教會學校,或留在家裡上家庭學校,還要有更多的好處。

作者來自臺灣,現居北加州,現任加州聖他克拉拉縣教育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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