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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或巧合 --智慧设计论学者在贝勒大学的攻防战(钱锟)

钱锟

本文原刊于《举目》第1期

         “太初有‘粒子’。万物是借着粒子造的。只要凭机遇,还原气体的分子相碰就可以演进出生命。基因会突变,加上自然选择就能进化出世上一切生物,包括人类。所以,粒子就是‘神’,”这是廿一世纪初,很多后现代知识份子的信仰!

         但是,就在这新达尔文主义最猖獗的时候,在美国思想界,以加州大学法律系名教授詹腓力(Phillip Johnson,著有《审判达尔文》等畅销书,注1)为首,兴起了一个“智慧设计”运动(Intelligent Design,或设计论Design Theory,简称ID)。参与者大多数为大学教授及科研工作者。他们认为新达尔文的世界观太近幻想,并不科学。他们从宇宙学、物理学、生物学、遗传学、 发育生物学、古生物学、历史、哲学等领域,看到宇宙和生命的奇妙,认定这一切必定是精心的设计,而非偶然巧合而来。

        例如,生化学教授贝希 (Michael Behe)在他《达尔文的黑匣子--生化理论对进化论的挑战》(Darwin’s Black Box-the biochemical challenge to Evolution, 注2)一书中,提出生物体内有很多非常复杂而又不能简化的系统(Irreducible Complexity),正如一架复杂的波音747客机不可能随机逐步进化而来,必须由智慧设计而且顺序组合而来。

        在这一群新思想家中有 一位很突出的青年人物,威廉甸布斯基(William Dembski)。他拥有伊利诺大学及芝加哥大学的哲学及数学博士学位,并分别在麻省理工学院、芝加哥大学、普林斯顿大学作数学、物理学、及电脑方面的博 士后研究。甸布斯基最有分量的著作《设计的推论》(Design Inference),经过七十名学者两年的审阅,由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成为近年来剑桥哲学专著系列中最畅销的一本。他认为,从科学及逻辑出发可以断定 一件家俱是有人设计。同样虽然不一定能找到谁是设计者,通过认出生物有“一定的复杂性”(Specified Complexity),也可以推断出必定是由智慧设计。

        正当他准备用数学方法,去研究生物讯息DNA的来由时,他受德州的基督教贝勒 (Baylor)大学校长的邀请,到贝勒建立一个高水准的学术中心,研究科学与基督教的对话。甸布斯基命名该中心为“波兰尼”(Polanyi Center)。波兰尼是一位匈牙利的化学家,他不相信自然定律能解释一切现象,与该中心的意向相同。

        甸布斯基上任仅半年,筹得大量经费,于2000年4月在贝勒大学召开了一个空前的国际会议,主题为“自然的特性”(Nature of Nature)。旨在询问:除了大自然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参加者中有两位无神论的诺贝尔奖得主:物理学家Steven Weinberg,生物学家Christian de Duve。另外还有知名人士如:宇宙学家Alan Guth,古生物学家Simon Conway Morris,和哲学家Alvin Plantinga等等。这次会议是无神论者与设计论者第一次平心静气地在高层学术上进行对话,而且一般反应对设计论者的表现评价甚高。

         没有想到的是,贝勒大学的教师大半抵制这次会议,并且用各种方法从中作梗。起因是有数位坚持进化论的教授,不愿在同辈中丢脸,被误会为向“创造论者”低头。 他们还上告美国国会,幸被议会驳回。他们还煽动贝勒教授议会以27对2票通过,要求校长撤销波兰尼中心。借口是该中心的成立并未经教授议会同意。其实在贝勒,校长有权设立这种中心,根本不必议会同意。他们以为这样可以保住贝勒的声誉,想不到却有人评论:贝勒本来就没有什么名气,这一来只有更糟。

         校长在压力下很难下台,他便设立一个九人评审团,以校外中立人士为主。评审团做出了几个决定:贝勒大学应有顾问小组,监察科学与宗教的计划;应除去波兰尼这 名称。但是,评审团也肯定了甸布斯基的课题,说:“在讨论科学与宗教的关系上,研究逻辑的架构及数学的理由,来支持智慧的设计,是可取的提案。”

       甸布斯基喜出望外。他马上发表了一项声明,说:“武断反对设计论,要求封闭研究中心的人遭到‘滑铁卢’。贝勒大学面对学术思想自由的攻击时,保持了坚强的立 场,应该受到赞扬。”然而意外的是,校方认为甸布斯基不够“和善”,不应用“滑铁卢”一词,要求他解释或收回他的评论。他拒绝了,因此被革除了中心主任之 职。现在该中心既无正式名字,也没有主管。多人认为甸布斯基被革职并非因他坚持立场,而是因校方在政策上的困境,不愿再把持这棘手的局面。

        甸布斯基原本以为,研究设计论的中心,在美南浸信会背景的贝勒大学,该有最大的成功机会。但想不到为了摆脱极端基要派“创造论者”的势力,贝勒的教授竟会走上另一极端。而贝勒校长本人虽然不信“六天创造”的解经法,但也没有想到研究设计论需付上极大的代价--而这代价贝勒并没有准备付上--因为实际上,设计 论的矛头针对的是新达尔文主义唯物的世界观。设计论的鼻祖詹腓力设定利刃策略(Wedge Strategy),要用设计论的利刃,剖开科学的事实与科学界的自然主义。甸布斯基说:“如果达尔文主义和自然主义受到严重的质疑,所有的科学部门都需 重新考虑。”若能打破这个世界观,美国的法律、政治、经济、和教育都要重写。如果有设计,必有设计者。我们将怎样去面对那设计者?

        关心设计论发展的朋友都为波兰尼中心的关闭惋惜。设计论运动的确好像倒退了一步,在大学校园中失去一个据点。但事实上,设计论因此事件反而得到意外的宣传,并博到不少同情,它前进的步伐仍然很快。例如,2000年十一月在耶鲁大学,又举行了一次全国“科学与宇宙设计的証据”大会。笔者与一位哲学教授Steve Meyer,合作报导了“寒武生物群”的証据及其意义。甸布斯基是大会的主要讲员之一。据了解,甸布斯基现在无官一身轻,贝勒大学与他签定的五年合约仍然 有效,他仍有副研究教授职位,但不必去中心上班,可以专心研究写作,并享天伦之乐——他的夫人刚产下一对双胞胎,双喜临门。

注:
1.《审判达尔文》。詹腓力著,钱锟等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9。
2.《达尔文的黑匣子》。迈克尔J.贝希著,邢锡范等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9。
作者现为美国旧金山大学生物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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