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
我心急火燎地驾车回家,快步冲进家门,看到墙上的钟正指向六点。因临时被老板留下来加班,我比平时晚回了一个钟头。
丈夫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第一句话就说:“我饿死了,饭在哪儿呢?”早上他临出门前叮嘱我先把饭做好,留在电锅里保温。但我发现锅里还有不少剩饭,足够吃一顿,就没再做新的,心想回来时把剩饭热一下就可以了。
我对他说:“给我二十分钟”就急忙去做菜。菜已在早上都洗好切好,只要下锅一炒即可。可丈夫已经很生气我没听他的话,因他不爱吃剩饭。我心里也很不满,心想:你既然早到家就先做点饭呀,又懒又挑剔!但表面上我没显露出来。
二十分钟后,菜饭上桌了,他依然冷著脸。我用一只碗盛上饭,端给他。不料,他却气呼呼地说:“我最恨用这只碗。”
我心中压制的火呼地一下就窜上来。真是奇怪了,平日天天用这只碗吃饭,也没见你嫌弃,今天不是摆明了要找碴吗?我心中极为厌恶,心想,爱吃就吃,不吃就饿著去,等会儿我非把这只碗砸了,叫你永远见不到它。
饭吃得很不愉快,他气我更气。空气似乎冻结了,我们彼此都沉默无语。我努力压抑著怒气,不让它爆发出来。吃完饭,他又故意大声地把碗摔到碗槽里。此时,我的耐心全没了。凭什么这么待我?我上了十个小时的班累得半死,回来做饭得不到称赞,反而要看脸色,我招谁惹谁了?心中真是火冒三丈。终于忍不住恶狠狠地骂道:“王八蛋。”
这句从牙缝挤出来的声音尽管很轻,他还是听到了,也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对我吼叫:“你再说一句看看!”一付要吃人的样子。我也不甘势弱,一场争吵于是爆发了。
我们俩各自把门摔得山响,一个关在客厅,一个锁在卧室,谁也不理谁。我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忿怒,满脑子就只有二个字:离婚,离婚,离婚……对他的一切不满,此时此刻都涌上心头。
我一面流泪,一面自怜。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面满了委屈。就在这时,心底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温柔又清晰:“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啊,这是从主来的声音呀!
“忍耐?”我和主抗争道:“主啊,我已忍耐了几年了,还要忍耐到几时呢?我的丈夫个性古怪多变,脾气暴躁,我实在不能忍受了。”
“你能。”圣灵清楚地说:“当学主的样式。”
是呀,我不是一直祷告,愿自己更像主耶稣?我不是常唱一首歌叫〈愿耶稣的荣美从我显现〉吗?可是当耶稣被人辱骂、鞭打、误会、凌辱,甚至钉十字架时,岂骂了人王八蛋呢?
我内心大受责备,但还是硬着心,生丈夫的气。圣灵再一次清楚地告诉我:让我在“死”的样式上学主耶稣!一个死人是不会对别人的所言所行有反应的。我知道,我自己的老我还没“死”透。
我瞥见床头放著一本书,那是我生日时教会送给我的《活泼的生命》第五册,一直放著还没看呢。于是打开,随手翻到一页,立刻被“丈夫”这两个字吸引住。这是一篇以“丈夫”为名的短文:
“妻子要使丈夫欢喜回家,而丈夫要让妻子舍不得让他离开。”
“一个有理想丈夫的女人,就是理想的妻子。”
几句话,似乎是主特意说给我听的,好像一盏灯照亮了我心中的黑暗--我一直抓住丈夫的缺点和错误,却没有看到自己的不足。我没有让丈夫欢喜回家,也不是理想的妻子,更缺少温柔、体恤、包容和顺服的心。
终于,我跪下来,开口说:“主耶稣啊,赦免我,我骂了人就是骂了你,因每个人都是按你的形像造的,都是你的儿女。主,求你改变我,不是改变我丈夫,单求你改 变我。我知道,人的爱是有限的,会改变的,唯有你是爱我们到底的,求你给我这样的爱来饶恕我丈夫,并且爱他。主啊,你知道我性格上的不足和软弱,求你亲自 教导我,帮助我,我在哪里软弱,就让我在哪里成为刚强。”
我的眼泪再次流下,而这是悔改的泪水,也是伤痛得医治的泪水。主的爱那么真 实地包围着我,我心中所有的怨恨、伤心和愤怒都被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轻松、释放、平静和喜乐。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甜蜜的回忆,恨意不知何时转为爱意,丈夫 的优点遮盖了所有的缺点。在祷告中我睡去,并且一觉到天亮。先生一夜睡在客厅,一早上班去了。而我,心中已完全饶恕了他。
下班回来时,要进门,主已拿走了我心中所有的隔阂,用钥匙开门时已忍不住笑出来,觉得昨天所做所为很无聊。我强忍住笑,进门见先生已把饭菜做好在等我。这可真是 “百年不遇”啊(结婚几年他几乎从没做过饭)!我故意不理他,直等他过来,愧愧疚疚地说“要不要吃饭?”我们相对一望,都忍不住笑起来,一切都烟消云散。
当晚,我在日记上抄下一节经文:“所以要治死你们在地上的肢体……你们要弃绝这一切的事,以及恼恨、忿怒、恶毒、毁谤、并口中污秽的言语。不要彼此说谎,因 你们已经脱去旧人、和旧人的行为,穿上了新人。这新人在知识上渐渐更新,正如造他主的形像。”(《歌罗西书》3:5-10)
后记:这是三年前的事情,从那事至今,我们没有吵过架,主给了我们一个快乐、和平、幸福的家。我们的婚姻就像迦拿的婚宴,如果靠着自己,总会有“酒用尽了”的时候。但如果我们把它交在主耶稣的手中,让祂掌管,我们奇妙的恩主便会使那淡而无味的水变成上好香醇的美酒。
作者来自宁夏回族自治区,曾在宁夏医学院任教。现于洛杉矶工作。
本文原刊于举目前身《进深特刊》第四期,19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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