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
本文原刊于《举目》官网天下事专栏2017.05.12
编按:凯瑟琳∙巴特勒(Kathryn L. Butler)是位加护病房的外科手术医生。她最近选择不再从事临床工作,留在家里以自学的方式教导孩子。同时,她也花部分时间在哈佛大学医学院教课。这篇文章摘自她的见证。
我感觉上帝离弃了我,直到我见到医学上的神蹟。
我的目光不时地飘过心脏监控器的视频,病人心跳的间隔逐渐的拉长。也就是说,在他颅内流出的血正在挤压他大脑的功能。这个病人才22岁。他在睡梦中被入侵的暴徒用棒球棒狠狠的击打头部。他的妻子也同时被攻击,当场死亡。他们四岁的孩子在旁目击所有的过程。
我对急诊室的混乱有种莫名的感觉,我乐于有机会去帮助在绝望中的人。但是,这次,当我将手摆在病人的主静脉时,我却难以集中精神。我不能不想到他那才四岁的孩子,这种亲眼看到父母被残酷攻击的情景,将一辈子烙印在他小小的脑海中。
就在我还在挣扎思考的时候,救护车又送来一个15岁的男孩,他被枪击正在与死神搏斗。医护人员正用心肺急救的方法想要把他挽回。在一时冲动下,我拿起外科手术刀,冲到他那里,用我颤抖的手打开他的胸膛。当我看到那张开的伤口,子弹正好撕碎了他的心脏大动脉。我们根本无法救回这条生命。
就在我努力的不让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时,又送进来一个15岁的男孩。又是枪击事件。这次,枪弹击中他的头。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想,至少我可以缝补他的伤口,清理他的外伤,让他的家人能再见一次他们所爱的孩子。我才做到一半,急诊室的大门打开了。我抬起头,看到他的母亲走进来。她突然僵在那里,然后,嚎啕大哭,晕倒在地上。我脱下沾满了血的手套,急忙走出去,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与上帝隔离
第二天早上,当我值完班后,我的脑海里不停地在质问。为什么人会对其他人的生命如此地轻蔑。这几个病人都面对了另外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却不认为他的生命有任何价值。上帝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邪恶存在?
我在一个基督教的家庭长大。我们遵守一些基督教的传统。但是,我们从来不读圣经,也从来没有一起讨论过什么是福音。对我来说,做基督徒就是做好人。
那天,离开医院后,我漫无目的的开了好几个小时车。大概离我家有好几百英哩路。最后,我将车子停在一座横跨康奈迪克河的桥上。桥的四面都是山。10月的阳光在水面上将天空照得五彩缤纷。在我的下面,河水反映夕阳,好像光亮的金属。
我的手紧握著桥上的栏杆,我朝着风,深深的吸口气。我想感受什么……却毫无任何的感觉。我微微的张开口,想要祷告,但是,脑中却一片空白。
我深深的感觉与上帝隔绝了。我觉得如果上帝曾经存在过,祂现在却离弃了我。
从那时开始,我成了一个怀疑主义者。怀疑让我觉得没有希望。在没有希望的状态中,我完全的绝望。我幻想能有个永恒的睡眠,麻木,甚至灭绝。每天自杀的念头不断地出现在我的意念中。我几次冲动地想再回到那个康奈迪克河上的桥那里,跨过栏杆,跳入河中。但是,因为我爱我的丈夫司考特,所以,我每天还是回到家里。
过了几个月,司考特丢了工作。我还在为邪恶的问题挣扎,但是,司考特却在困境中去教会找答案。他开始读圣经,竟然接受了耶稣为他的救主。司考特邀请我与他一起去教会。我还在对上帝的失望中。当我最后为了妥协,与他去了教会时,教会里的唱诗、崇拜仪式,都让我感觉格格不入。他低头祷告时,我睁着眼睛,想到的都是教会之外的事情。
又过了一阵子,我从急诊室调到加护病房。在我的病人中有一位叫做荣诺。他是个中年人,却得了心脏病。在心脏病发时,他的脑部因为极度缺氧而受损伤,必须靠人工呼吸器帮助。他可以睁开眼睛,但是,目光中毫无意识。他似乎对四周的环境没有感觉。神经科医生都说他不可能恢复。
荣诺的妻女每天在他的床边祷告,求神蹟。他们无法接受他们所爱的,那位原来热爱足球,经常欢笑的人,从此不再认识他们。
有天早上,加护病房里传出一个有点五音不全的歌声。我转头看,发现荣诺的妻子在他的床边歌唱。她还将他的手握在怀中。当我走向他们时,她展开了笑脸。“我昨晚不断地祷告。今天,当我醒来时,我知道一切都要好转。上帝告诉我,他会复原。”
我不得不羡慕她的信心与盼望。我两者皆无。然而,她丈夫的症状报告并没有显示一切都要好转。
接下来的整个星期,她每天都会在床边唱他们夫妇两人都喜欢的歌曲。她大声祷告。她也大声的祝福所有在旁边的人。我与同事们都尽量地隐藏我们的忧虑。我们彼此在目光的交流里感觉,这真是令人伤心的爱情故事。
一天下午,她与女儿对着我大叫。我急忙到他们房间,心想不知要如何与他们对话。她告诉我说:“当我们叫他动动脚趾时,他的脚趾居然动了。”
我倾身过去,到荣诺的耳边,叫他的名字,然后,我说:“动”。啥也没动。我告诉她说:“很抱歉。看来,那只是本能的反应。”
她坚持说“不是这样的。你看我。”她将手摆在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叫,要他动动脚趾。他果然动了脚趾。
第二天,他转动了头,面对他们。然后,会按照指示眨眼。两个星期后,他醒了过来。再过一个星期,他可以坐到轮椅上。
神经专科医生起先认为他最好的情况就是,有时眼珠可以跟着活动的目标移动。没有人预测到他的复原,医学无法解释这个现象。
承受我们的苦难
我想,我所看到的是个神蹟。但是,我还是在与上帝挣扎中。祂怎能一方面赐给人祝福,而另一方面,又允许苦难?
司考特鼓励我读圣经。我从福音书开始。然后读《罗马书》。那些熟悉的字句,因为我打开了心,让我体认到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上帝的手笔。祂为我们承受的让我感到窒息。祂亲自面对破碎的心。祂也面对邪恶。祂甚至为了我们承受如此的苦难。
《罗马书》5:6-8节,“因我们还软弱的时候,基督就按所定的日期为罪人死。为义人死是少有的,为仁人死或者有敢做的;唯有基督在我们还做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上帝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
上帝的爱在这几节经文中向我们显明了。因为,祂知道什么是苦难。祂亲身体会了苦难。
在我的绝望中,主为我架设了一个完美的画架。基督叫拉撒路复活,使其他的人因此相信。祂为自己的荣耀救赎人的苦难——枪伤,悲哀,失业,甚至在桥上的绝望。祂每天像晚霞的色彩缤纷那样祝福我们;但也在我们每口气间可能会面对的挣扎中,祝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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