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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对中国教会的挑战和机遇(书雅台主)2017.12.05

 

书雅台主

本文原刊于《举目》84期和官网2017.12.05

 

在上帝的护理之中,社会的每一次变革,都是福音兴旺、教会复兴的机会。

过去的30年,中国社会急剧变化,中国大陆的教会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我们祈求上帝,在社会剧变中,中国教会能产生持久、深刻而广泛的复兴。

新媒体对中国社会转变的影响巨大,也带来了教会的重大变化。

对教会的挑战

新媒体的发展,打破了传统的信息制作与传播模式,将原有自上而下的传播模式,改变为交互式。这对教会的牧养秩序与牧养模式,也产生了影响。

教会的边界,在互联时代变得模糊。教会中牧养与教导的权威,开始分化。许多牧师惊觉,自己教会的信徒,并不只在本教会接受牧养。信徒可能清早通过手机跟着一位网络名牧灵修,上班的路上听喜欢的牧师讲道,中午参加公司的团契查经,还接受某基督徒机构的婚姻辅导……信徒会在更广的信息范围内,寻求权威的支持。这种教导上的多样性,可能挑战教会内的权威,产生秩序上的冲突。教会牧者无法再专注于单个教会的牧养,不得不关注更大范围的教会生态系统。

基督徒专业机构的兴起,分解了教会牧养的职能。《21世纪的管理挑战》(Managecment Challenges for the 21st Century)的作者彼得‧德鲁克(或译彼得‧杜拉克)认为,机构社会的兴起,是现今社会的重要现象。各种基督徒的专业机构,增长迅速——有些机构,实际上是将原本属于教会牧养功能中的某一个功能,专业化、模块化了。这或可补足教会牧养的不足,不过也对教会的牧养权威与牧养秩序构成挑战。网络也给教会带来虚拟化危机。很多信徒对网络过度依赖。生活和交往的重心,从现实生活转向虚拟空间。信徒因而无法有真正全方位的生命更新,信仰泡沫化、信仰生活肤浅化。

圣灵不是降临在新媒体上,而是降临在信耶稣基督的人身上。若信仰以虚拟化的方式,取代了现实生活中的团契与委身,那么生命的榜样、见证,将变得无力,肢体的关系会遭受严重破坏。

教会受到的另一个挑战,是信徒的信仰知识碎片化与自我封闭。上帝的话语塑造基督徒的生命,这要求基督徒能系统、完整、深入地认识圣经真理。知识的碎片化趋势,却把基督徒的生命变得肤浅。

新媒体具有自主性与互联性、开放性与封闭性。其资源是开放的,人阅读时的自主性选择,则导致了封闭性——比如基督徒会按照自己的偏好,强化自己的信仰与趣味的取向。因此,即使他在很多“圈子”里,也无法有更广阔的视野。他的选择偏好,不但使得他“宅化”严重,而且使他变得更自我封闭和自我中心。

信徒的委身,也呈现重叠与交叉。信徒在各个组织之间,按照优先次序做选择。多元化的团契与教会组织形态,会影响信徒对单个教会的信仰委身。在新媒体所塑造的多样性组织环境中,信徒可能会同时委身于几个教会组织和团契,因而降低了他对原教会的委身。

 

 

教会的应对与机遇

×从单个教会到教会生态系统的建造

教会生态系统,包括了各种类型的教会、神学院、机构、媒体,甚至是网络团契这样的非正式组织。当新媒体带来的变革模糊了组织的边界时,教会需要从专注于单一教会,转向建造整个教会的生态系统。

在新的教会生态系统中,专业机构将迅速发展。不过,神学家与牧者(神学院和教会),仍将扮演领导的角色——因为,他们传讲上帝的道,而上帝的道是这个生态系统的根基。

神学家与牧者为各个事工机构注入生命力,反过来,各个机构也需要有意识地与神学院及教会合作。衡量这个生态系统的重要指标,是有否出现越来越多的健康的教会。教会应当成为这个生态系统的中心,而各个机构当在这个系统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发挥自己的专长。

华人教会可以在全球性的教会生态系统中受益——各种形式的新媒体、新机构,会应运而生。线上神学教育、线上辅导、线上图书馆等等,将突破政策与国界的限制,帮助世界各地的华人基督徒机构互访、交流等,也会更多。

×根植“活的传统”,开创未来

教会群体之间的交往,会带来各种传统的对话与碰撞。

教会的生态系统,有助于不同阶段和状态的教会(僵硬、衰落的教会,新兴、泡沫化的教会,活泼、健康的教会……)互补。曾经有生命力,而今却僵死的教会,常因固守某种传统的形式,而非传统的本质。新兴泡沫化的教会,则在面对变化的时候,不能分辨何为干扰性、短期性的变化因素,何为本质性的、颠覆性的。

真正能开创未来的,往往是那些根植于“活的传统”的教会。活的传统,就是福音的教义在教会群体中具体而真实的展现出来的、带着地域与文化的印记、在历史中延续下来的信仰习惯。

当代中国教会正面临着传统断裂的危机。一方面因为城乡转型、时代变迁,信徒无法理解传统家庭教会“穷、苦、死”的十字架传统。另一方面,因为政治的限制,信徒对宗教改革以降的西方教会传统,颇感陌生。

我相信,健康、有活力的教会生态系统,会为当代中国教会创造出机会,使信徒与上述两个传统有更好的联结,在圣经神学、教义神学、历史神学、实践神学等之间,产生对话与融合。在不同区域的教会和机构中,创造交汇与合作。新媒体的变革,为不同的“传统”带来新的对话。我们若借此回到活的传统之中,我们就有可能在巨大的社会变革中,开创新的未来。

 

 

×从大众传播到分众传播

传播模式带来了秩序的改变。大众传播是工业化、现代化社会的典型传播方式。这种模式很“经济”: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葛培理式的布道,即得益于这种大众传播。这种传播模式是单向的,无法顾及受众的个性化特征,对传播对象的认识,是模块化的、抽象的。

新媒体的传播方式,改变了这一切。

分众传播是网络中同时发生,无数个彼此交错的、点对点的传播模式。它具有极强的个性化的特征。马歇尔·马克卢汉将新媒介视作人的功能的延伸,尤其是人的神经中枢的延伸(注1)。互联网的发展,会更多改变信息的传播与人的交往方式。在这个意义上,教会永远不会被虚拟化——新媒体带来的网络化社会,使人之间的互动更为密切,更为及时。

可见,问题不在于网络,而在于当人用网络做什么,目的是什么。网络可能给人带来极强的自我封闭生活,也可以帮助信徒进行更深入、更完全、更丰富的交通。大众传播的效力,取决于谁掌握传播的工具,而分众传播的效力,在于个人性的互动。

教会不能再沿用大众传播时代的模式,将名牧的讲道大批量地复制到信徒面前,而是要装备每一个信徒,成为上帝的道的“信息媒介”(注2)。教会的牧养与宣教的需求,会更加具体而细微地呈现,时时要求每一个信徒,问自己德鲁克的经典问题:我为别人贡献什么?

 

 

×牧养与教导的多样性

当信徒能轻易、即时地从网上得到大量名牧的讲道录音、录影,以及制作精良的灵修读物时,教会牧者的讲道与牧养压力是不言而喻的。然而,我们不要忘记,事奉的本质,是对上帝呼召的忠心和信靠。无疑,上帝会使用每一个传道人,透过他或青涩或成熟的讲道,来彰显福音的大能。因此,与其视新媒体的变革为压力,不如当作机会。

媒体带来了极为丰富的信息,而中国教会传道人的装备又普遍欠缺,在这种情况下,教会不能要求信徒只听自己教会的讲道,其他什么都不听、不看。教会要学习对信息进行甄别与管理,并且善用资源,建立起有针对性的、多层级的资源库。牧者不必、也不可能成为全能的牧养者,而是要学习怎样与专业机构、专家和媒体合作。

×突破政策与文化的限制

新媒体在突破传统秩序与边界方面,优势明显。圣经的手机App,在施行伊斯兰教法的穆斯林国家,下载量逐年上升。中国教会亦可期待,新媒体在宣教、神学教育等方面,提供极为便利的工具,突破国家政策带来的限制。新媒体还可以组织各种资源,有针对性地、灵活地服事特别的宣教对象。

结语

综上所述,新媒体带来的变革,绝不仅仅是媒体的变革,更是社会的变革,不仅挑战社会的传统秩序,也按照信息的新传播模式,构建新的秩序。教会既是按照上帝的道来建造的,当社会不知道信息变革的洪流要将自己带到哪里时,我们却知道唯有上帝的道安定在天,永远长存。这是我们在新媒体带来的变革中的真正的机会。

 

注:

  1. 马歇尔‧麦克卢汉,《媒介即按摩》(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6)61-85页。
  2. 迈克‧霍顿,《基督徒的信仰》(美国加州:美国麦种传道会,2016)879-881页。

 

作者来自北京,传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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