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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太人的放逐与回归(上)(陈庆真)

陈庆真

本文原刊于《举目》30期

一、大国崛起

新巴比伦帝国

          公元前18世纪汉摩拉比(1792-1750)建立的巴比伦帝国,位于幼发拉底河冲积平原(今伊拉克)。南米索不达米亚丰饶的农产,曾经造就了其辉煌的历史。这帝国虽然灭亡,却在一千年后卷土重来。公元前612年,巴比伦人(又称为迦勒底人)和玛代人联盟推翻了亚述帝国。之后,玛代人将目标放在征服安拉托 利亚(Anatolia,今土耳其),而巴比伦则迅速取代了亚述人,成为肥沃月弯的新霸主。历史家称其为“新巴比伦帝国”。

           “巴比伦”这 三个字的阿卡德文(Akkadian)和《创世记》11章中“巴别塔”的字根相同,均指“通往上帝的门”。望文生意,这是一个在建筑文化上超越世界的民 族。尼布甲尼撒王(605-562BC)所建的巴比伦城,于1899-1913年间由德国人科德威(R. Koldeway)的考古队挖掘出来。出土的城墙位于幼发拉底河东岸,离今伊拉克首都50公里。考古队在清除了三万多立方公尺的乱石瓦砾后,才挖掘出部分 城墙和神庙。

           巴比伦城占地850公顷,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南北走向的幼发拉底河贯城而过,与三层高达65公尺的厚实城墙,及宽约50公尺的护城河,包围着建筑宏伟、金壁辉煌的皇宫及庙塔。

           就军事防御而言,巴比伦城可谓是固若金汤。城东一条由北往南,长800公尺、宽20公尺,铺满石砖的“游行大道”(Processing Way),由城外到城内,每隔18公尺建一座城门。其中最著名的当属第一道“伊斯塔城门”(Ishtar Gate)。

          该城门高15公尺,城门及门道的墙上都贴满了蓝色的彩釉嵌瓷砖,其间饰以红白彩釉的蛇头龙和公牛浮雕。蛇头龙象征马尔杜克神(Marduk);公牛象征阿达 德神(Adad)。“游行大道”两边的高墙上也装饰著金黄彩釉的狮子,代表战争、丰收、生育的伊斯塔神。所有装饰的动物高大约一公尺,个个栩栩如生。

          这条大道是巴比伦人在节日时用来高举众神雕像舞蹈,以及欢迎国王凯旋归来的游行。当年,尼布甲尼撒王的军队必是带了犹大战俘及圣殿宝贝器皿,在民众夹道欢呼声中,由这条大道,浩浩荡荡经“伊斯塔门”,进入巴比伦城。

            “这大巴比伦不是我用大能大力建为京都,要显我威严的荣耀么?”(《但》4:30)这就是尼布甲尼撒王对自己宏伟建筑的夸耀。如仔细端详,这壮大如山的城墙实 为一块块一英尺(30 cm)见方的立方体砖块砌成,每块砖都打上尼布甲尼撒王的名字,以及他为马尔杜克及拿布(Nabu)神建庙的记录。重修的“伊斯塔门”现展存在柏林的别迦 摩(Pergamon)博物馆。所附照片为笔者在柏林宣教时所拍摄。参观者站在如此气势磅礡的城门前,更有被压顶的渺小感。

          城中心的埃特梅南齐(Etemenanki)塔,是献给巴比伦历代的主神马尔杜克。这座长、宽、高皆为92公尺的七层塔,又称为“通天塔”。“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 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创》11:4)这座其顶可通天的“巴别塔”,历史上曾有过暗淡的时期。它不止一次被 毁灭,也不止一次被重建。汉摩拉比去世后,赫人企图把这个巨大的建筑物夷为平地。尼布甲尼撒王只不过把它重建起来罢了。据传它宽大的顶层只放了一张床,马 尔杜克神会选一位当地的单身美女,晚上在此过夜。

          至于城南那被誉为世界七大奇蹟之一的“空中花园”,至今仍是个谜。相传是尼布甲尼撒王为了爱妃所建。来自伊朗的爱妃,日夜思念家乡起伏的山峦,但愿“空中花园”的奇花异卉,可以聊解爱妃的乡愁。

          我们今天对“空中花园”的印象,大部分来自希腊史学家戴奥多斯(Diodorus Siculus, ca. 90 BC-ca. 27 BC)的纪录。巴比伦官方纪录尼布甲尼撒王功绩的泥版,虽然对巴比伦的城墙、神庙、皇宫,有详细的描述,但对于“空中花园”却是只字未提。由于巴比伦城位 于现今伊拉克境内,西方有心的考古家,50年来都不得其门而入。因此,究竟“空中花园”在哪里?他们当年又是如何克服灌溉上的困难?都有待它日“世界和 平”时,考古学者们的继续努力了。

          尼布甲尼撒王积极建设自己的国家,又延揽犹大的青年才俊成为他的智囊团,但较之灭亡北国的亚述,巴比伦 对犹大地的建设,却是交了白卷。从出土的文物比较看来,亚述人和巴比伦人对所统治国家的治理,风格截然不同。亚述人虽然残暴,但在征服北国之后,将以色列 民迁到了两河流域,随即又将异族迁入。有了新的移民,当然引入了具有新色彩的建设。考古家在米吉多、多珥等处挖出许多亚述式的房子及棺木,証实了亚述帝国 确实重建了战后的城市。

          反观巴比伦军队在摧毁、焚烧、掠夺之后,除了征税,对其不屑掳走的原地居民却没有任何的建树。考古学家在废墟中, 未见有一丝巴比伦建设的遗迹。犹大地一片荒芜,人民生活在极度的贫困之中。(《王下》25:12;《耶》52:16)这块土地,直到波斯帝国时代,才渐渐 复苏过来。

先知但以理

          被掳的先知但以理,和当年被卖到埃及的约瑟一样,有解梦的恩赐。依照圣经的记载,巴比伦王很会作梦,梦的内容听来扑朔迷离,像是天方夜谭。史学家认为这就是那个时代近东人的“做梦文化”(注1)。

          在尼尼微城亚述巴尼帕(King Ashurbanipal,668-627 BC)的图书馆,考古学家发现了大量属于西元前七世纪的楔形文字泥版,记载着许多有关梦的兆头,以及对这些兆头的分析。兆头可指向征战的胜利或失利,农作物的丰收或荒年,皆为神明的特别指示。

          皇宫里也养了许多的术士,他们对梦的分析解释,左右著王的决策,影响了国家的兴亡及本身的官运。术士为了保命而研究星象、占卜。为了占星象而观察天空,渐渐发展出一套以月亮为主的历法。这种星象学经过了希腊、罗马时代的演变,渐渐成为现代连雷根总统夫人都相信的占星学。

          就在这个研究的过程中,巴比伦人原始观察天文的纪录和计算时间的方法,竟成了人类最早的精确科学。例如:圆周有360度而不是100或50度,而1度有60 分,1分60秒;时间也是以60进位。这些都可追溯到巴比伦人的星象学。巴比伦人对数字“6”情有独钟,确信它是神圣与吉利的表征。这一点和中国南方相 似。我们不也认为“6”和“8”是顺利、发财的好兆头吗?

二、犹太人的放逐生活

到底有多少犹太人被放逐?

           犹大国灭亡前后,到底有多少犹太人被放逐到巴比伦?是不是大部分犹大及便雅悯族的人都被掳到巴比伦去了?根据《耶利米书》的记载,第一批被掳是在 597BC,尼布甲尼撒王掳走了约雅斤及贵胄共3,023人;第二批是在586BC,圣殿被烧毁时,带走了832人;最后一批是在581BC,省长基大利 被杀后,护卫长尼布撒拉旦又俘虏了745人,总共是4,600人(《耶》52:28-30)。这个数目比《列王纪下》所记的10,000人少了一半(《王 下》24:14)。然而不论哪本书的数目可靠,被掳走的是皇亲、贵族、首领、勇士,犹大地仍然留下了90%的老百姓。

           这两本书记载的不 同,显然証明了作者在乎的不是被掳的人数,而是他们的王被掳、圣城被毁、圣殿被烧,以及余下90%百姓的命运。对犹太人而言,放逐始于公元前597年,因 为这一年犹大王约雅斤被带走了﹗不仅如此,《列王纪下》及《耶利米书》的完结篇,均刻意写明了犹大王约雅斤在被掳后37年,“巴比伦王以未米罗达元 年,12月27日,使犹大王约雅斤抬头,提他出监”,并加以礼遇(《王下》25:27-30;另参《耶》52:31-34)。犹大王的平反,代表了犹太人 引颈盼望大卫王室的延续,不至落空。

           至于历史书《历代志下》则完全没有记录被掳的人数,反倒强调在597BC,尼布甲尼撒王在毁坏圣城圣 殿后,将“神殿里的大小器皿、与耶和华殿里的财宝”都带到巴比伦去了。接下来《以斯拉记》(《历代志下》之延续)开始,即记载当犹太人回归的时候,他们的 首领又将这些宝贝器皿,一一悉数地带了回来,放在耶和华的殿中(《拉》1:7-11,5:14-15,6:5)。这又代表了犹太人对恢复圣殿献祭的盼望。

生活在“巴比伦的河边”

          “我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一追想锡安就哭了。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因为在那里掳掠我们的,要我们唱歌,抢夺我们的,要我们作乐。说:‘给我们唱一首锡安歌罢﹗’我们怎能在外邦唱耶和华的歌呢?”(《诗》137:1-4)

          被放逐的诗人唱出他们在异乡的无奈、对故国的思念,以及对敌人的仇恨。这是一个最念家的民族,却屡屡遭遇离乡背井的命运。尤其是被放逐的第一代,家国之痛最 为深切。因而留在故乡的先知耶利米,写信鼓励安慰他们:“你们要盖造房屋住在其中,栽种田园吃其中所产的。娶妻生儿女,为你们的儿子娶妻,使你们的女儿嫁 人,生儿养女。在那里生养众多,不至减少。我所使你们被掳到的那城,你们要为那城求平安,为那城祷告耶和华,因为那城得平安,你们也随着得平安。” (《耶》29:5-7)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根据考古家在幼发拉底河流域的发掘,証实大多数寄居在巴比伦的犹太人,确实依照耶利米的话,在 异乡生养众多地定居下来。除了极少数(《赛》47:6),他们没有被迫服劳役,更没有被迫烧砖瓦。农牧以外,他们也开始向巴比伦人学习经商。凭他们的聪 明,居然青出于蓝地发达了起来。

           考古家由尼普尔(Nippur)出土的泥版中,发现了许多犹太人经商成功的証据。特别是一个颇有成就的家 族,给他们的后代留下许多商业文书。泥版上铭刻着“莫拉舒”(Murashu)父子头衔的有“国际银行”、“保险业”、“信用贷款”、“财产转让”,以及 “动产与不动产”等公司。“莫拉舒”分公司遍布各地。

           在他们父子公司的“帐簿”中,有许多被掳到巴比伦犹太人的名字、职业,以及财产记录。(注2)他们将契约装在大瓦罐里,用当时的土沥青密封起来。这种措施,也许比我们现在的“银行帐户”还安全吧。“莫拉舒”家族是从耶路撒冷来的难民,自587BC以后, 就在尼普尔财运亨通。这个公司还是“老字号”。直到波斯时代,此公司在米索不达米亚仍负盛名。

           除农牧经商,犹太人在其它行业上,也表现得有声有色。有充当政府官员的,也有受封土地及拥有奴隶的。在巴比伦生活似乎没有所谓的“种族歧视”。因此当犹太人要回归建殿修城时,当地的大户人家以大量金钱相助,这是绝对可靠的。(《拉》1:5-6)

犹大王约雅斤在巴比伦

          犹大王约雅斤不仅在被掳的犹太人中是合法的王,巴比伦人也承认他是犹太人实质上和精神上的领袖。例如被掳的先知以西结的书信,就以约雅斤被掳的年日作为他记 事的元年。名考古家阿尔拜德(W. F. Albright)在基比亚的特拜米尔辛(Tell Beit Mirsim)找到了刻有约雅斤王的印鉴,并发现在巴比伦官方的文件中,记录了分配给约雅斤、他的五个儿子,和其他犹太官员的食物清单。

           尼布甲尼撒王于562BC去世。接续他王位的以未米罗达王放约雅斤王出监(《王下》25:27-30)。释放的政治原因不明,但可确知的是约雅斤保持了他为 合法犹太王的地位,在巴比伦度过余生的光阴。但是他的释放所带来的宗教影响却是旋乾转坤的,因它重新点燃犹太人对归回故土、修建城墙、圣殿,及重整家园的 希望。宗教领袖们也开始收集摩西五经及先知书。这是旧约正典(Canon)整理的开始。

犹太人的宗教生活

           到了巴比伦,没有了圣殿,犹太人在哪里敬拜呢?在这期间各族的长老(《耶》29:1;《结》8:1,14:1,20:1),或是族长(《拉》 2:68,8:1),就是他们的宗教领袖。各族仍有定期的祷告及禁食,只是全民禁食的时间改为五月初七,也就是圣殿被烧的日子(《王下》25:8)。相传 “会堂”就是在这个时期开始的。
犹太人将以往在耶路撒冷行礼如仪的宗教仪式,转移到在会堂内用心灵诚实的敬拜,这是他们在信仰上的转捩点。

           当然,不是所有的犹太人都能敬虔度日。巴比伦城的物质文明,热闹的多神敬拜,对他们仍然是一种诱惑。从考古的文献中,第二代以后的犹太人也有随俗取巴比伦名 字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再心系故国。例如第一及第二批回归的领袖设巴萨及所罗巴伯,分别是约雅斤的儿子及孙子,所取的不就是巴比伦的名字吗?

生活在埃及的“秦国”

           犹大亡国之后,被迫离开家园的并未完全被放逐到巴比伦。犹大成了巴比伦帝国的一个省,尼布甲尼撒王立基大利为省长。基大利被杀,于是拥护他的众民,无论大小,连众军长,因为惧怕巴比伦人,就都逃往埃及(《王下》25:26)。

           虽然在回归的书信中,以斯拉及尼希米都没有提到从埃及回来的犹太人对建殿修城的贡献,但是《以赛亚书》却记载从各地回到锡安的百姓:“看哪,这些从远方来; 这些从北方、从西方来;这些从秦国来。”(《赛》49:12)这里的“秦国”(Land of Syene),不是我们战国时代的秦国。Land of Syene,也就是《以西结书》29章10节提到的色弗尼。古埃及时代的色弗尼,就是现位于埃及尼罗河三角洲南端的阿斯旺(Aswan)。在埃及发现的公 元前五世纪的象岛蒲草文件(Elephantine Papyri)也証实,在巴比伦帝国时代,埃及的色弗尼,有很多犹太人的社区。

           根据 班古利安纳格夫大学(Ben- Gurion Negev Univ)欧伦(Eliezer Oren)教授的探勘,发现苏伊士运河东岸,在公元前六世纪时,是一个极为富庶繁荣的犹太军眷区。(注3)最近又经希伯来大学考古教授波登 (Bezalel Porten)的証实,由一些属于495到399BC时期的亚兰文书信、备忘录、契约看来,当以斯拉和尼希米回国时,犹太人在埃及地至少已居住了100 年。

           文件中甚至记载在此区的一座“希伯来耶和华庙”,及犹太人过逾越节的礼仪,当然也掺杂更多祭拜埃及其它假神的活动。考古学者认为潜逃到埃及的犹太人后 代,比在巴比伦的同胞更易受当地多神文化污染。这可能就是他们被耶利米先知咒诅的原因:“……就是因你们手所作的,在所去寄居的埃及地,向别神烧香惹我发 怒,使你们被剪除,在天下万国中令人咒诅羞辱……”(《耶》44:1-14)。如果撒玛利亚人都被剥夺修筑圣殿的权利,也难怪以斯拉和尼希米不屑于提到由 埃及回归的犹太人吧。

三、日落巴比伦城

            尼布甲尼撒是“新巴比伦帝国”最辉煌的王, 对外有战绩,对内有建设。但却在人的歌功颂德中,自我膨胀。但以理为尼布甲尼撒王解“四王国梦”(Dream of the Four Kingdoms)时,告之以:“你就是那金头。”(《但》2章)尼布甲尼撒王一听到自己是“诸王之头”,立即被自己的虚荣冲昏了头。他没有思量到接下来 的国家,既然有银的胸膛和膀臂、铜的肚腹和腰、铁的腿、半铁半泥的脚,都影射什么样的危机,当如何防范于未然。

           相反地,只想到为什么我仅仅是“金头”而 已,为什么我巴比伦帝国不能全身金光闪闪,顶可通天,永远耸立在世界上﹗于是他立即为自己铸造了一个高30公尺、宽3公尺的全身金像。开光典礼时,各方各 国的人均来向金像俯伏膜拜,正如撒但骄傲地要成为万邦的王,让人向牠膜拜。没想到神对骄傲的惩罚竟是如此地严厉﹗

            尼布甲尼撒王建造了伊斯 塔门墙、宫殿、花园、神庙,最终还建了“巴别塔”。这些辉煌的建筑以及多神敬拜触怒了耶和华:“我必因邪恶刑罚世界,因罪孽刑罚恶人;使骄傲人的狂妄止 息,制伏强暴人的狂傲……巴比伦素来为列国的荣耀,为迦勒底人所矜夸的华美,必像神所倾覆的所多玛蛾摩拉一样……豺狼必在他宫中呼号,野狗必在他华美殿内 吼叫。巴比伦受罚的时候临近,他的日子必不长久。”(《赛》13:11-22)

          巴比伦人有一个极低俗且可耻的风尚,那就是每一个妇女,在 一生之中,一定要有一次到奥弗戴(Aphrodite)女神庙区,在那里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发生性关系,之后才得回家。长相姣好的女子很容易被选中,可 在较短期间了事回家。相貌平平或有残缺的女子就惨了。常常要孤独地在庙中忍受长期的等待与羞辱,有的甚至要等三到四年。巴比伦人认为这是妇女为神明奥弗戴当作的奉献。

          这种令人憎恶的习俗,必在犹太人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历世以来,犹太人一直认为巴比伦城是“世上的淫妇和一切可憎之物的母”(《启》 17:5)的表征,“巴比伦”乃罪恶与污秽的代名词。这个概念存在于每一种西方现代语言词汇中,可谓其来有自。

          被咒诅的尼布甲尼撒王,老 来得了怪病,是一种精神错乱,以为自己是动物的病。据现代精神病学家分析,可能是一种临床上称为“狼人并发症”(Lycanthropy Syndrome)或“牛人并发症”(Boanthropy Syndrome)的病。在一块1975年出土的巴比伦楔形文版上,形容尼布甲尼撒王常颁布互相矛盾的命令,拒绝接受谋士的诤谏,忽略家庭,恨恶自己的家 人,已经无法胜任一国之君的责任,相信就是这种怪病的症状。(注4)

           尼布甲尼撒王死后,国势日衰,接续的王欲振乏力,最后到了伯沙撒王。 “伯沙撒”这名字除圣经外,在其它历史书中未曾出现过。因此曾有学者推测《但以理书》为后人所捏造。直到1854年,一个英国人在伊拉克南端挖掘出一座大 型的月神庙塔,在砖块瓦砾中发现了许多小的圆柱形泥雕块。

          其中有一块是拿波尼度国王于555至539BC年间所颁的命令:“拿波尼度王修建了这座高塔,这 座塔是吾珥城的一座庙宇。祈祷国王和他的长子伯沙撒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注5)关于《但以理书》的争议,乃不攻自破。伯沙撒是拿波尼度的长子,新巴比 伦帝国的“末代皇帝”。

          这位末代皇帝为了笼络一干大臣、百官、诸将而大设筵席。酒过三巡,得意忘形之余,居然派人取出当年尼布甲尼撒王由 耶路撒冷圣殿掠夺来的金银器皿。这是献祭用的神圣器皿,是属耶和华神的。先知和祭司们把这些器皿看得比人命还重,伯沙撒竟然取来与大臣嫔妃饮酒作乐﹗孰可 忍,孰不可忍﹗无怪乎耶和华神在墙上以大字告诫之:“你国的年日到此完毕﹗”

           新巴比伦帝国东山再起,由618至539BC,经过了尼布甲 尼撒王时期的灿烂,终于被来自东方伊朗高原的波斯国所灭,享年70余。历史原是掌握在耶和华的手中,新巴比伦帝国存在的寿龄,似乎是为了教训犹大国70年 而昙花一现。犹太人终究在放逐中学得了教训,而巴比伦也扮演了时代所赋予她的角色,从此走入了历史。

           肥沃月弯这块被两河流域所冲积的肥沃土地,孕育了自石器时代以来人类最古老的文明,舖陈了1,500年烫金的历史。月弯上的闪族诸国与埃及,尽责地完成了历史赋予她们的使命。东方伊朗高原出现了新的曙光,波斯时代开始了。(未完,待续)

注:
1. A. L. Oppenheim, “The Interpretation of Dreams in the Ancient Near East”. Philadelphia: American Philosophical Society, 1956.
2. M. W. Stolper, “A Note on Yahwistic Personal Names in the Murashu Texts,” Bulletin of the American Schools of Oriental Research, Vol. 222, pp.25-28.
3. Eliezer D. Oren, “Migdol: A New Fortress on the Edge of the Eastern Nile Delta,” Bulletin of the American Schools of Oriental Research, Vol. 256, 1984, pp. 7-44.
4. S. H. Horn, Ministry, April 1978, p.40.
5. M. Waters, Media and its discontents(Continuity of Empire: Assyria, Media, Persia), The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Oriental Society, October 1, 2005 .

作者曾任波士顿大学教授,现已退休。她目前是美国校园团契的特约同工,负责欧洲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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