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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请四问”与回应(小子、陈济民)

小子、陈济民

本文原刊于《举目》25期

编按:读者来信问了四个很好的问题。本刊特地邀请牧长为之解答。

“叩请四问”
小子(美国,堪萨斯州)

        在旧约时代,神兴起先知,他们奋不顾身传神那“难听”的信息。在新约时代,神兴起使徒奋不顾身传那“基督并祂钉十字架”的信息。在历史的行程中,他们的信息代表了神对祂的儿女的引领。请问:

        一、在汹涌的世俗潮流中,为什么老百姓难而又难听见有名望的大型、巨型教会的带领人,用圣经真理作中流砥柱的呐喊?(盼望多有几个王永信牧师)

        二、从全局上说,讲台的信息要成为普遍的社会成果,这需要时间。很可能是5-10年,或更长的时间。今天,信徒在“作光作盐”问题上亏欠了神的荣耀,是我们要即刻悔改的。但这是否与若干时间之前的信息有关呢?如果有关,这是否可成为历史的教训呢?

        三、信徒一直被教导怎样正确地读圣经。这是必不可少,十分宝贵的。但遇到了“后现代思潮”所造成的所谓“灰色问题”,就沉默了。我们是否还是心中“字句”虽有,但“精意”不多呢?

        四、现在,几乎可以说“中国人遍满了全地”。可是在美国的中国人后代中,不少人羞于彰显自己民族的文化语言,更不用说去“保持”了。反而,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急切地要学中文,尽管目的各种各样。

         但在众多的华人教会看不到中文在福音中的战略地位,而无视福音的民族责任感教育。只想到找英文好的青少年事工工作者,也不管中文通不通。当有一天,那些受到 良好中文教育的外国青年人在与中国的青年人谈笑风生时,我们有传福音负担的青年人却对自己的骨肉同胞有口难开。不知这是否有辱主名?我们这上一辈的人,如 何向主交待?中国人那么多,福音的使命非要代代相传不可。让我们的后代几乎成为局外人吗?再也不能“百年一贯制”地只有洋化了的传道人在中国了!

回应“叩请四问”
陈济民

        老编把“四问”送了过来,要我回应。

        看了“小子”弟兄提出的四个问题,第一个感觉是:“都是大问题”。跟着的反应是:感谢神,有这种有敏锐的观察力,而又有负担的弟兄,真是难得。

        这四问都问得好,其中有些问题在目前其实也还有些争论性。篇幅所限,让我简单分享一点个人的反省。

一、先知性信息

        笔者觉得,第一与第二两个问题都是与先知性信息有关,所以就综合在一起回应。

        感谢神,让我们的弟兄看到了圣经有“先知性”信息的这一面。最近再次读《耶利米书》,看到这位先知在国家危机中传讲上帝的信息,被政府定为“反革命”,“通敌叛国”,差点丧命。自己也得到提醒:不能只是讲人喜欢听的信息,走上假先知的路。

        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许多人都注意到,新约的信息,特别是主耶稣和使徒保罗的信息,与旧约一些先知的信息不大一样,似乎缺少了旧约先知们政治性和社会性的面 向。有人认为,主耶稣在世时根本没有计划建立一个地上的帝国来代替当时的罗马帝国。也是因为这样,有些人便认为教会不应当传讲”社会福音”。这一种看法在 华人教会中相当有影响力,也是我们很少参与社会或政治运动的主因。

        话说回头。在先知信息中,他们的重心是呼召世人悔改归向神。主耶稣在世 时,祂也是与祂降世以前最大的先知施洗约翰一样,传的是悔改的信息(《太》4:17,参《太》3:2)。换句话说,当我们要世人悔改时,其实我们已是在先 知的传统之中,但我们自己可能没有这种醒觉。我们忽略的是:悔改归向上帝必定要在生活的每一个层面,包括社会、经济和政治层面表现出来。

         以主耶稣为例,倘若那时的犹太人知道他们最大的问题是悔改,他们便不会把精神都集中在推翻罗马政权这件事上,也因此不会导致过去二千年整个民族流离之苦。

        以保罗为例,倘若那时的犹太人接受因信称义的福音,他们便知道犹太人和希腊人这种种族界限,已经在耶稣基督里消除,世界可以有真正的“和平”,世人可以落实地“和好”。

         另一个需要考虑的因素是处境的改变。在专制独裁的社会中,若是没有足够的群众基础而盲目提倡政治改革,或表达政见,往往引致杀身之祸。但是,在民主开放的社会不表达意见,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目前北美的华人基督徒忽视的,可能是这个差异。

        我的意思是:华人教会目前的情况是有历史和神学渊源的,也确实可以调整。不过,若是说要“悔改”,可能话说得过重了些,我们需要的是建立更全面的共识。

二、读经与现代的应用

         我想,这个问题基本上还是针对北美华人教会而言,而且也与上两个问题有关。倘若我这种解读没有错的话,套用你的话,在你所要表达的“精意”上我是同意的。但我会用不同的方法表达。

        在事奉中,有时我从一些弟兄姐妹们得到这么一个讯息,就是他们不觉得主日讲台的信息与他们面对的生活有什么关系,自己读经也读不出什么“亮光”。他们不仅感觉到讲台的信息在灰色地带是沉默的,更是感觉到讲台信息对他们的生活是沉默的。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问题的根本,是我们对讲道和读经的理解都有了偏差。在讲道时,卫斯理约翰早就说过:传道人要用一只手拿圣经,另一只手拿当天的报纸。这绝不表示卫斯理约翰不 注重圣经,他强调的是圣经信息与人间生活的关连。以读经而言,其实所谓“正确地读圣经”,不仅是读到“圣经在那个时代说了什么”,更是要在圣灵的光照下读 到“圣经在现代说什么”,并且以顺服的心实践圣经的教训。也就是说,“正确地读圣经”包括了对圣经全盘的了解和应用。华人教会有些信徒忽视系统性了解和应 用,确实可惜。

         谈到“灰色问题”,其实这不是因为现代人比以前的人聪明才发现的。在中国,以前便有一种贼,叫“雅贼”──偷书的穷书生﹗ 主耶稣在世的时候,法利赛人也曾经故意制造过这种问题要难倒祂。当他们问祂应否纳税给该撒的时候,他们以为可以将耶稣迫进死胡同。因为祂若说应当纳税,那 祂就是不爱国,会失去祂的群众基础;祂若是说不应当纳税,那祂就是反革命,要被罗马人钉在十字架上。但是,耶稣基督却从死胡同走了出来(参《太》 22:15-22)。

        马太记载这段经文,便是要我们知道:耶稣基督是最捧的拉比,最杰出的圣经学者和老师,比任何人都更精通圣经。可惜,今天我们读圣经,却没有多少人学到主耶稣这套工夫。原因不是因为我们读太多圣经,而是我们没有认真读经﹗

三、民族,文化与语言

         在北美,华人的情况相当复杂。住在洛杉矶这一类大城市的华人,有人说可以一生不讲一句英文,还可以活得好好的。不过,住过小城市的华裔也曾经分享过,在他们 的环境中要讲中文可真不简单,而且会受轻视和排挤。有些在大城市成长的华裔则是觉得,上完课再被人送去读中文,简直是把他们可以玩一下的时间都剥削掉 了,No fun(真不好玩)﹗(注意,好玩有趣是他们一个重要的价值﹗)

         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了解他们成长的过程。在儿童和青少年成长 的过程中,他们一个重要的需求是同侪的接纳,所以他们会努力融入周围的主导文化之中。所以,问题恐怕不是出于轻视自己的华人文化。若是我们要强迫他们说中 文,也许他们气起来会反问:谁叫你把我带到这块烂地方来?他们真的是觉得冤得很呢﹗

         我个人非常同意中文在现今的世界有它的重要性,经常鼓励人注意中国福音的需要,也同样觉得我们需要有更长远的眼光。但是,在民族、文化与语言这个主题上,我们需要更深入的思考。

        在这方面,也许我们可以从西方经验借镜,反省一些基本问题。第一,在二次大战期间,德裔的美国人被人资疑,日裔美国人更受到监管,那时,焦点问题是:你效忠的到底是谁?对这个问题,华裔美国人要如何回应?

         第二,英国人,美国人,和澳洲人都说英文,但他们却可以属三个国家,为什么说中国话的人不可以属不同的国家?

         第三,许多美国的犹太人不会说犹太话(其实现今的犹太话也不是原来的犹太话,甚至耶稣时代的犹太话,也不是旧约的犹太话,而是亚兰话),但是他们却可以保持犹太文化,甚至信仰。信仰和文化一定与语言绝不可分吗?在信仰与文化之间,是信仰重要,抑是文化重要?

         第四,英国来的美国人并不觉得他们需要回英国传福音才对得起神;其他欧洲背景的美国人也是这样。反而,他们有些人会说:没有把福音传到普天下给所有的族群, 真是对不起神。为什么华裔基督徒不可以这样?我个人觉得,就是因为如今华人已经遍布世界,也许是我们要好好思考这方面问题的时候了。

作者曾任台湾中华福音神学院院长,现住美国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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