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丰
本文原刊于《举目》23期
在我们教会有一个小书室。
书室墙壁的书架上,参差排列著各种 不同文字、不同版本的书籍刊物。有些纸张泛黄发旧,一看就知道存在的历史已相当久远,用手指轻弹书上的落灰,你可以嗅到一点淡淡的空旷,淡淡的寥落,还有 一点淡淡的神圣;有些是新近添加进去的,其中很多是简体字版本,负载着时代的气息和生命激情。
所有这些文字,都在述说著一个千年永恒的古老故事,而我们教会这个书室,也不自觉地担当起传承的重任,承载着那千年的韧劲,继续弘扬基督……
不记得从何时开始,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也加入了这个讲故事的行列。
主日上午11点,我出现在小书室里,开始为儿童讲故事作准备。
每次似乎都是从踱方步开始。从东向西行,十步,从北向南行,四步。抬头举目,自然光线透过拱园玻璃天窗直射下来,我在“天光”闪烁照耀之下,把10本国际版英文圣经,放在室中拼凑而成的大桌上,又在每本圣经前端正地放上一把椅子。然后开始为孩子们削铅笔……
参与儿童事工的服事已经很久了。遥记当年,我还在加州柏克莱联合神学院修读神学的时候,不得不读一门叫“儿童基督徒教育”的必修课。我那时年轻,没有孩子。 “儿童”这个名词,于我而言,除了幼年的朦胧记忆,没有太多现实生活中的立体感。所以看着课本讲义,觉得都是理论和概念,缺少发自内心的亲切投入。
上课时,我常常魂游天外,思绪涣散。教我的讲师是个50岁左右的白人女性。她整洁干练,行动敏捷,每次上课都早到5至10分钟做预备。她分发讲义时的珍重神态,讨论案例时的条理分明,解答提问时的深思熟虑,都令我印象深刻。
有一次,她讲到儿童灵性教育的重要性。她说,她是一个单亲母亲,有一个12岁的女儿。女儿功课忙、活动多,她也全职事奉,在各个神学院里讲授“基督徒教 育”。她们母女间实际可以谈心的时间很少。她的心灵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要给她的女儿更多一点的时间:“当一个精彩生命问世的时候,我们要想到他╱她 18岁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她坚定又充满挚爱的语调,把我那涣散的思维从天外抓了回来。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生命有这么重要吗?
我的少年、儿童时代是混在一个大而统的群体里,大人们都为著伟大的事业奔忙去了,我们脖子上挂著把门钥匙,在机关大院里四处乱串……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刚出生那两周,我兴奋得五脏动摇、彻夜难眠。不仅想到她18岁的时候应该是怎样的,还想到了她28岁的时候,38岁的时候……所 有课堂里学到的知识,都在我记忆的心里烟消云散了,只有女讲师的那句话,持续不短地呼唤那常常感到怠倦的我,催生着我对新生命的认识与责任。
我从此出现在儿童事工的行列里。“让孩子们从小熟悉圣经,被神的话语浸润,使他们明白身为个体生命的价值,在面对社会各种诱惑试探时,有生活的座标和方 向……”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可是,每周一小时和孩子们心灵上的接触是单纯愉悦的。这里没有过于铺张的激情,没有过于发大的智谋,有的是那一个个 天真未凿,以及串串纯净的笑语声。如果我们能以享受生命的心境面对孩子们,想着他们18岁时的情形,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积极而正面地互动起来。上 课前为孩子们削铅笔,准备纸张也成了天大的乐事。
我们在准备中等待,在等待中准备,但愿基督的生命能从幼小的心灵秘土中蓬勃地生长起来!
作者来自中国,现居多伦多。
作者保留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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