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于举目官网2023.01.07

赵炳林

 

网络宣教最大的阻力，往往源于守旧的观念。王永信牧师说：“教会在科技的使用上，常常落后于社会20年。”

上个世纪，华人教会曾经为了能否使用麦克风，吵得不可开交。有人认为，上帝的道怎么可以透过铁器来传播呢（注1）？耶稣没有使用麦克风，教会为何要使用呢？

王永信牧师认为：网络宣教是上帝给现今教会的最得力的工具之一。教会若不使用这个工具，就是得罪上帝了。基督徒要践行大使命，却又忽略网络宣教，就会把巨大的禾场拱手让人。心怀叵测之徒会趁虚而入。

 

劣币驱逐良币

2017年，普世佳音机构进行了“基督徒微信公共号影响力”的调查。排行榜的前5名中，有4个公众号是济南的一家行销公司运营的。他们开设微店，既销售基督徒用品，也推销与信仰无关的保健用品等，用各种方式收割“韭菜”。这5个公众号的阅读量是7600万，超过后面95个基督徒公众号的阅读总量5700万（注2）。

无独有偶，2019年，《麻省理工科技评论》杂志社发现，美国Facebook排行榜前20个基督教主页，19个是境外Troll Farm操纵的假帐户。利用算法，他们每月可推送7500万个似是而非的信仰内容，到英语世界的基督徒手中（注3）。

而在2020年，巴纳研究（美国福音派研究机构）调查发现，美国15-23岁的年轻人，平均每年花在荧幕媒体上的时间是2767小时，大约是每天7.5个小时。而其中和信仰有关的内容，大概只占到全部内容的5%（注4），而基督徒占美国人口总数的64%（注5）。

从以上几个数据中，我们看到，现今网络宣教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巴纳研究的总裁David Kinnaman说：年轻人正被掳到数位世界中的巴比伦。

面对网络宣教这个巨大的禾场，基督徒必须承认一个事实：网上有许多未得之民，网络有许多未得之地。

普世佳音的执行主任安平牧师指出，网络事工面临的危机是：劣币正驱逐良币（注6）。许多异端，千方百计去抓基督徒的注意力，比正统的教会更加激进和热心。

其实在主耶稣时代，假冒伪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就已经上演了现今的桥段：他们走遍洋海陆地，勾引人入教，既入了教，却使人作地狱之子（参《太》23：15）。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参《传》1：9），历史在重演——很多人没有意识到，YouTube上最大的中文教会新媒体之一，是异端东方闪电全能神，目前有9.21万人订阅，6321万次观看（注7）。

 

为何会忽视？

教会为什么容易忽视网络宣教呢？我认为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是北美福音派正在经历肉眼可见的老化，教会的主体会众不熟悉科技的推陈出新。6年前，皮由研究中心做过一个调查，北美福音派教会的年龄中位数都在50岁以上（注8）。我本人所在的教会（属美南浸信会），目前教会年龄中位数是60岁。

二是许多教会以ABC来考量教会的事工：A代表聚会人数（Attendance），B代表教会建筑物（Building），C代表教会奉献（Cash）。而网络事工的投入，难以给当地的教会产实质性的帮助。因此许多教会力不从心，选择视而不见。

 

参与的目的

约翰·派博的一句话，点醒了北美许多教会——记得推特刚出现的时候，《标杆人生》的作者华理克牧师对它嗤之以鼻，认为推特助长了人的自恋情结。他得知派博牧师也使用推特，非常不理解。后来派博牧师说：基督徒有责任让上帝的荣耀，充满每一个空间，甚至包括网络空间。华理克牧师从此改变了观念。目前他在推特上有227万关注者，是网络上最有影响力的教会领袖之一。

现今网络事工犹如这个实体世界一样，亏缺了上帝的荣耀。因此，基督徒参与网络宣教的首要目的，不是成为网红牧师，不是博取点击率，而是为了彰显上帝的荣耀，使更多的人认识主。

参与网络事工的第二个目的，是满足人的需要。现今信徒离开教会的主要原因，是需要得不到满足。年轻人离开教会的重要原因，是信仰问题得不到满意的回答，因此认为基督教信仰不可信。

以我自己为例，我从小在教会长大，但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我产生了信仰的危机。我想信却信不来，总觉得基督教信仰有非理性、反逻辑、与科学产生冲突的地方。不过，感谢主，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许多信仰问题得到了相对满意的答案——我必须承认，这些问题的解答，大多是通过网络，而不是实体教会。

 

我为何参与？

我因自己的经历，晓得很多年轻人渴望信仰问题的答案，所以在疫情期间，我开了一个YouTube频道“信服真道”，专门探讨信仰问题。我的事工理念是：以圣经的角度，探讨信仰当中的各种话题，为的是叫人因耶稣的名，信服真道（参《罗》1：5）。

为何我以信仰问答的方式，参与新媒体宣教呢？有4方面的原因：

第一，在圣经中，主耶稣常常以提问的方式，引发门徒对于信仰的思考。问题能引人动脑，使人产生兴趣和反思，好奇圣经如何看待特定的话题，加深对上帝和对自己的认识。

第二，在疫情期间发生了许多公共事件，一些教会的反应令人大跌眼镜。我在纽约市和一位神学博士讨论打疫苗问题，他说：“我宁可死也不打疫苗。”他的这番言论，促使我反思有争议的公共议题，并且寻找基于圣经原则的回应。

第三，各教会因疫情被逼上网。实体为主、网络为辅的牧养，因此成为新常态。虽然很多教会感慨，网络的聚会抢夺了实体聚会的人，但是我认为，两者不是零和游戏。善用网络和科技，可以帮助教会和信徒进行便捷有效的联结（原文是“连接”）。

第四，油管上虽然中文讲道很多，但是针对信仰问答的事工相对较少。而在英文世界里，有Got Questions Ministries、The BEAT by Allen Parr，还有我们很熟悉的Ask John Piper等。

 

需遵循原则

基督徒在参与新媒体时，无论是文字类的，例如朋友圈、公众号、Facebook、Twitter，还是语音类的，例如Podcast、Clubhouse，或者视频类的，例如YouTube，B站等，都当遵循一些基本的原则。那么，该遵循哪些原则呢？

第一，基督徒媒体要有合乎圣经的世界观。这是区分基督徒与世俗新媒体的关键。基督徒和世人迥别之处在哪里呢？就是我们有启示的圣经和内住的圣灵。

第二，要与当下的文化接轨，关心社会的热点。这不是为了蹭热度，而是要了解我们福音对象的社会处境，才能更有效地展开对话。

第三，在爱心里说诚实话。既要尊重事实，又在持守真理的同时保持温度。普世佳音出版过一本书《用爱心说诚实话》，对于基督徒参与公众议题，有很好的建议。

第四，真诚和深刻的分享。现今的年轻人比任何时代的人都讨厌虚伪与教条。年轻人很看重真诚，唯有真诚可以打动他们。例如，一个基督徒深刻的反省，哪怕是在信仰中的挣扎，都能引发他们深深的共鸣。他们由此看到，基督徒靠着主，从挣扎中走出来的美好见证。

 

面对元宇宙

万民在哪里，基督徒就应该去哪里，因为主耶稣所颁布的大使命提醒我们：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这是基督徒参与网络宣教的核心原因。

当世人被掳到数位世界中的巴比伦，当人们面临即将到来的元宇宙，我盼望有更多新时代的基督徒，能听见马其顿的呼声。台湾清华大学物理系的王道维教授说：“1990年以前出生的人，是互联网的新移民。1990年以后出生的，是互联网的原住民。而2020年后出生的人，是AI与元宇宙的原住民。”（注9）

根据全球最大的咨询公司麦肯锡的统计，单单在2022年前5个月，美国各大公司就投入了1200多亿美金，建立元宇宙技术和基础设施（注10）。在今年6年份，麦肯锡发布“元宇宙的价值创造：虚拟世界的真实业务”，提到：到2030年，元宇宙有可能产生高达5万亿美元的价值。对于企业来说，不容忽视（注11）。

对于教会和基督徒来说，也是如此。虽然元宇宙目前尚处在雏形阶段，而且争议不断，但是未来，元宇宙很可能会像现在的互联网一样，成为普通人工作、生活、与外部连接的网络平台。

如今我们使用Zoom已经习以为常，假如将来有更好的平台，能提供更好的服务，更有效地帮助人与人连接，我们基督徒不应该拒绝参与。

伴随着元宇宙技术的完善，必会产生新的道德伦理问题。事实上，近年来科技推陈出新，最早使用的行业往往是色情和赌博产业。那么，面对有问题的元宇宙，基督徒应该望而却步吗？上帝的大能会在其中束手无策吗？

我认为不会。就像现实世界同样存在着很多问题，基督徒是否应当脱离社会，生活在象牙塔中呢？我认为不应该。

元宇宙一定会带来许多新的问题，但是上帝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我相信，科技的发展无论带来多么大的挑战，都在上帝的掌握之下。

圣经说：各样美善的恩赐和各样全备的赏赐，都是从上头来的，从众光之父那里降下来的（《雅》1：17）。我认为，一切美好的科技，科技中一切的美好，都是上帝在普遍恩典中的赏赐，应当被教会和基督徒善用。

我盼望基督徒回应时代的呼召，参与网络宣教，为主赢得这个时代的百姓。

 

作者为纽约市美南浸信会传道人。

编注：本文由作者改自2022年11月5日在第14届网络宣教论坛 IMF2022 第四场的发言，相关视频见

 

注：

1. https://freewechat.com/a/MzI2NDE3MzExNA==/2654103586/1

2. https://www.christianitytoday.com/ct/2022/may-web-only/wechat-public-accounts-chinese-evangelism-zh-hans.html

3. https://www.technologyreview.com/2021/09/16/1035851/facebook-troll-farms-report-us-2020-election/

4. https://www.barna.com/research/digital-babylon/

5. https://www.pewresearch.org/religion/2022/09/13/projecting-u-s-religious-groups-population-shares-by-2070/

6. http://www.pacilution.com/ShowArticle.asp?ArticleID=12085

7.https://www.youtube.com/@CN.TheChurchofAlmightyGod/about

8. https://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2016/07/11/which-u-s-religious-groups-are-oldest-and-youngest/

9.https://blog.udn.com/dawweiwang/176022139

10.https://www.mckinsey.com/about-us/new-at-mckinsey-blog/meet-the-metaverse-creating-real-value-in-a-virtual-world

11.https://www.mckinsey.com/~/media/mckinsey/business%20functions/marketing%20and%20sales/our%20insights/value%20creation%20in%20the%20metaverse/Value-creation-in-the-metaverse.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