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于举目官网2023.0319

赵炳林

 

2022年，我们家多了一个小伙伴Oreo，一只灰猫。

我在后院发现他的时候，他可能断奶没多久。然而最近，Oreo却让我陷入两难——他差不多10个月大了，可能因为发情，特别喜欢往外面跑。孩子开门的瞬间，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出去，可谓防不胜防。

我的3个孩子还小。我担心Oreo在外面拈花惹草时，会带回细菌。想把他“阉”了（就是结扎啦），又担心他以后出门，很难挺起腰杆作猫，被异性鄙视……

 

宠物的伦理话题

这两年因为新冠疫情，美国越来越多的家庭，加入到养宠物的大军。

根据2022年美国宠物产品协会的统计，70%的美国家庭（约9050万户）拥有宠物。其中猫狗拔得头筹，分别是4530万只和6900万只。宠物周边的消费市场激增，2022年达到1236亿美元，较2020年增长了19%。 千禧一代是消费市场的主力军（注1）。

美国是全世界养宠物最多的国家。根据兽医协会的统计，85%的狗主人和76%的猫主人，视宠物为家人（注2）。然而，由于多方面因素，每年有650多万只宠物，进入到收容所（注3）。

基督徒社会学家Andrea Laurent认为：宠物正在改变美国的家庭文化。

在美国，有64%的人称自己是基督徒（注4）；而近些年来，有越来越多的基督徒开始关注与宠物相关的伦理话题，甚至催生了Animal Theology（动物神学）。许多基督徒家庭的孩子，看到心爱的宠物离世，会产生痛苦和疑惑，如前段时候，我的孩子就问，Oreo死后会上天堂吗？

我想从圣经和神学的角度，从正、反两个方面，谈谈这个问题。

 

“动物得救”的圣经根据

圣经让我们看到，上帝在第六日创造动物，看它们是好的。动物也住在伊甸园中，亚当给它们起名字（参《创》2：19）。既然动物在伊甸园中有份，而上帝在天堂里要恢复与人起初面对面的关系，那么一些基督徒就认为，在永恒当中，动物也有一席之地。

虽然上帝造人的时候，给了人特别的恩待——按着祂自己的形象样式造人（参《创》1：26），让人在祂的性情中有份（参《彼后》1：4）。动物没有这个福分。不过，圣经让我们看到，上帝对动物有特别的怜悯。在洪水灭世的时候，洁净的动物，上帝取了七公七母，不洁净的动物，上帝取了一公一母。也就是说，在方舟里，动物的数量，是远远多于诺亚一家八口的。而方舟代表了救恩。

从圣经可知，上帝第一次毁灭世界是用水，第二次毁灭世界是用火——《彼得后书》3章10节说，主第二次来的时候，有形质的都要被烈火销化，地和其上的物都要烧尽了。

上帝既然在第一次灭世的时候，拯救了动物，而且上帝与出方舟后的动物立约，“并与你们这里的一切活物——就是飞鸟、牲畜、走兽，凡从方舟里出来的活物——立约”（参《创》9：10）。按照上帝做事贯彻始终的原则，一些基督徒认为，上帝很大可能在第二次灭世的时候，也拯救动物。

不但如此，圣经中，上帝常常用动物来形容自己（zoomorphism），以及形容祂的百姓。耶稣被称为犹大的狮子（参《启》5：5），保护小鸡的母鸡（参《路》13：34）。新约记载，圣灵仿佛鸽子降下（参《太》3：16）。

上帝把基督徒称为草场的羊（参《诗》95：7），教导基督徒要驯良像鸽子（参《太》10：16）。每逢受难节前夕，牧者会提醒基督徒，作顺服上帝的小驴驹（参《路》19：33-34）。《约拿书》第4章说，上帝爱惜牲畜（参《拿》4：11）。可见，上帝对于动物，有一定积极和正面的态度。

《罗马书》8章说，虽然一切受造之物一同叹息劳苦，直到如今（参《罗》8：22），但是受造之物仍然指望脱离败坏的辖制，得享上帝儿女自由的荣耀（参《罗》8：21）。动物正是受造之物。《歌罗西书》1章20节说：“既然借着祂在十字架上所流的血成就了和平，便借着祂叫万有——无论是地上的、天上的——都与自己和好了。”而动物也生活在地上。

《路加福音》3章6节说：“凡有血气的，都要见上帝的救恩。”因此，宗教改革时期，马丁•路德认为，等到万物复兴的时候（参《徒》3：21），动物也会上天堂（注5）。约翰•卫斯理则期待一个动物王国，动物会恢复在人类堕落前享有的荣耀（注6）。

许多神学家认为，上帝与万物和好时，动物必然也在其中。

• 动物会在天堂出现

从圣经中找到的最强的支持，是《以赛亚书》11章对于弥赛亚国度的描述：

豺狼必与绵羊羔同居，豹子与山羊羔同卧；少壮狮子与牛犊并肥畜同群；小孩子要牵引它们。牛必与熊同食；牛犊必与小熊同卧，狮子必吃草，与牛一样。吃奶的孩子必玩耍在虺蛇的洞口；断奶的婴儿必按手在毒蛇的穴上。在我圣山的遍处，这一切都不伤人、不害物；因为认识耶和华的知识要充满遍地，好像水充满洋海一般。（《赛》11：6-9）

很多基督徒认为，这节经文，不单单象征性地描述了千禧年时代动物之间的和谐相处，更实实在在（literally）预言了将来，描绘了动物不再彼此厮杀的美好画面。葛培理牧师对此坚信不移（注7）。

《启示录》4章6-8节提到的四活物，也是以动物的特征去描述。圣经中形容万王之王、万主之主从天堂显现时，骑着一匹白马（参《启》19：11）。鲁益士在《痛苦的问题》中认为：顺服的动物可能透过与主人的关系，就像人透过与耶稣的关系一样，进入天堂（注8）。

 

“动物不会得救”的圣经根据

反对动物会得救的人，认为最直接的根据，就是上帝对于救恩的文字性启示。圣经并没有说动物是否会得救，但圣经说，上帝乃是救拔亚伯拉罕的后裔（参《来》2：16）。亚伯拉罕被称为信心之父。圣经说，凡以信为本的，就是亚伯拉罕的子孙（参《加》3：7）。

亚伯拉罕所信的上帝，是使无变有（参《创》15：16），叫人从死里复活的上帝（参《来》11：19），也是基督徒所相信的上帝。然而，动物是否可以对上帝产生信靠，或者动物是否能有意识地回应救恩，是有待商榷的。

上帝造人的时候，是按著自己的形象和样式造的，所以人是有位格的。位格包含理智、情感、意志。虽然许多动物有通人性的一面，但是动物的回应究竟是条件反射，还是有像人类一样的意识，目前在科学和神学上都没有共识。

《传道书》3章21节说：“谁知道人的灵是往上升，兽的魂是下入地呢？”这节经文，是反对动物会得救最常用的经文。

 “魂”这个字，希伯来文是ruah，有时候形容气息，有时候形容灵魂。在系统神学中，圣灵论Pneumatology，取自于希腊文pneuma。而pneuma取自于希伯来文ruah的音译（transliteration，七十士译本）。虽然和合本修订版和NASB版把ruah译成“气息”（breath），但是新译本和ESV圣经都译成“魂”或spirit。所以很多基督徒以《传道书》3章21节为成动物不得救的根据。

还有一点，基督徒得救的最后一个阶段，是身体得赎。基督徒会像主一样，有一个荣耀复活的身体（参《腓》3：21）。然而，宠物是否也会经历复活呢？哥林多前书15章38-39节，是否可以成为支持宠物会肉身复活的根据呢？这些都有待商榷。

耶稣道成肉身，取了人的形象，死在十字架上，是为了拯救人。祂呼召基督徒传福音给人听，并没有说传福音给动物听（注9）。而且人得救的关键是：“口里认耶稣为主，心里信上帝叫祂从死里复活，就必得救。”（《罗》10：9）人类的婴孩，尚无法有意识地接受耶稣作个人的救主，何况动物呢？

• 动物得救的标准？

而且，宠物是以什么样的标准上天堂呢？是所有的宠物都得救吗？还是只有部分得救？

大部分人养猫和狗为宠物，但也有人养蛇或蜥蜴。有人认为，可爱的猫猫狗狗可以得救，那些长相怪异吓人的就不得救。圣经说，上帝不以外貌待人，那么祂会以外貌待动物吗？动物最终得救的标准是什么呢？

圣经对人死后去的地方，有清楚的描述，要么是乐园、天堂，要么是阴间、地狱。圣经又怎样描述动物死后呢？《诗篇》49篇12节（新译本）说：但是人不能长相富贵，他们就像要灭亡的牲畜（the beasts that perish）一样。

让很多爱狗人士无奈的是，在圣经中，狗一般是被鄙视的。圣经常用“死狗”来表示对一个人的侮辱（参《撒下》16：9）。狗在圣经中被提到41次，都是在不利情况下被提及。最让人抓狂的，是《启示录》最后一章，圣城新耶路撒冷外有一些不得救的，包括“那些犬类”（参《启》22：15）。

 

结语

我们所爱的宠物是否会上天堂？圣经没有给我们明确的答案。圣经说：隐秘的事是属耶和华——我们上帝的；唯有明显的事是永远属我们和我们子孙的（《申》29：29）。不可否认，有一些事情，上帝出于祂绝对的主权，没有让我们知道。

然而，上帝不会做错事。上帝以公平和公义作祂宝座的根基（参《诗》89：14）。亚伯拉罕说：审判全地的主岂不行公义吗？（《创》18：25）

无所不知的上帝，不可能制造冤假错案。保罗说，有一天我们与上帝面对面的时候（参《林前》13：12），祂一定会给我们满意的答案。而且《箴言》告诉我们：义人顾惜他牲畜的命（《箴》12：10）。作为因信称义的基督徒，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善待、照顾我们所爱的宠物。等将来见上帝的时候，祂会让我们知道答案！

 

注：

1. https://www.iii.org/fact-statistic/facts-statistics-pet-ownership-and-insurance.

2. https://phys.org/news/2021-07-sociologist-pet-parents-pets-family.html.

3. https://petpedia.co/pet-adoption-statistics/#6.5%20million%20animal%20companions.  

4. https://www.pewresearch.org/religion/2022/09/13/modeling-the-future-of-religion-in-america/.

5. Preserved Smith, The Life and Letters of Martin Luther(Boston: Houghton Mifflin, 1914), 362.

6. https://www.mikedubose.com/blog/will-i-see-my-pet-in-heaven-a-christian-perspective.

7. https://answersingenesis.org/animals/animals-go-heaven-when-they-die/.

8. https://www.christianitytoday.com/ct/2012/april/do-pets-go-to-heaven.html.

9. 虽然《马可福音》16章15节，提到“万民”原文是“凡受造的”，但是接下来的经文是：“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不信的，必被定罪” （《可》16：16）。教会2000多年来，并没有一致认为，“凡受造的”也包括了宠物。

 

作者为纽约市美南浸信会传道人，同时经营YouTube频道：信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