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珍

海外校園編輯部：

        這是我第一次向你們寫信，因為我喜歡讀《海外校園》。我在5年前開始接觸基督教會，最近一年對是否成為“基督徒”的問題作了認真的思考。

        對我來說，宇宙不是隨機產物。有神、聖經是上帝的啟示，這些都不是問題。使我對成為基督徒極為猶豫的最大障礙是，我不能理解基督教教義中三位一體的概念。這個問題很重要，如果我能相信三位一體，就能相信基督本人就是上帝。

        基督是上帝的兒子（聖子）、是聖靈，祂可以直接和父溝通，祂是一個天生不帶罪性（sin）的、暫成肉身的聖靈。但聖經上說，靈是上帝造的，一個被造物，一般比創造者低一個層次，所以上帝肯定比聖靈要高。如果上帝就是聖靈，聖靈如何創造自己？

        基督由童女而生，可以從死里復活這些事實，並不說明祂是上帝本身。上帝借童女創造一個完人，又讓祂從死里復活，這又有什麼困難呢？如果沒有祂的父，祂憑自己的能力復活，祂的死就好像是做給別人看的一樣。其實祂的死是父的意思（不是祂自己的意思），祂的復活也是父的意思。

        我自己內心黑暗，從小到大一直在行一些不義的事，例如驕傲、嫉妒、說謊。我一直在與這些罪作鬥爭，但時時故伎重演。我多麼願意讓上帝的力量充滿我心，幫助 我堅強。但由於對基督本人是否是造物主本身的疑問，一直不想做“基督徒”。我怕拜錯了對象。我似應該拜基督的父。如果以基督代替父來拜，和天主教拜瑪麗 亞、聖彼得，和中國人拜菩薩、拜玉皇大帝，和部落人拜樹、拜石頭等有什麼兩樣？只是基督的地位比其它的偶像高多了而已。可是我所拜的依然不過是上帝的兒子。

        聖經的教導很忌諱拜偶像，搞一些表面的東西，上帝說祂不認識這些人。我怕自己搞錯了。

西雅圖 小珍

敬拜三一神

里程

小珍同胞：你好！

謝謝你給《海外校園》編輯部的信。從來信看，你信仰的障礙在於對三位一體的認識。

現在，我談談自己的看法，與你商榷。

三位一體是基督教信仰的基礎。只有接受三位一體的教義，才能相信耶穌基督是神；而基督教的核心就是基督。然而，三位一體是一大奧秘，人的理智無法測透，人 的邏輯也不能解釋。因為三位一體是關於神自己的真理，神是獨一無二的創造者，其餘一切（包括人類）都是受造物。當我們思考神時，面對的是思考的創造者。

神不是理性、邏輯的產物；理性、邏輯卻是神創造的。關於造物主自身的真理，必然遠遠超越受造界的位份。這就決定了認識三位一體教義的困難。只有神親自引導我 們被造的思想，進入祂自己所啟示的真理之中時，我們才能認識祂。所以，認識三位一體不能憑人的邏輯推理，必須存敬畏的心，從神的話語－－聖經中領受。

有關三位一體的論文，專着浩繁，不能在此詳述。簡言之，三位一體是說，神有三個合一的位格（persons），這些位格不是分離地存在，而是完全地合一， 作為一位神；但按神聖本質而言，三位一體是三個獨立的存在－－聖父、聖子和聖靈（注1） 。聖父、聖子、聖靈是同本質、同榮耀、同本體的神。創造的着重位格是聖父的旨意，救贖的着重位格是聖子的順從，啟示的着重位格是聖靈的默示；父、子、聖靈 是同心、同工、同法成就創造之功、救贖之功和啟示之功的獨一神 （注2） 。

阿他那修信經（Athanasian Creed）說：“我們敬拜三位一體的神，三位合一，位格不混，本質不分”。 注3 三而一，一而三；不是三神，也不是一神，而是三一神。“三位一體”一詞從未在聖經中出現過。此教義是基於聖經的啟示，在尼西亞會議（First Council of Nicea, 主後325年）之後創建起來的（注4） 。

你來信問道：“聖經上說，靈是上帝造的……所以上帝肯定比聖靈高。如果上帝就是聖靈，聖靈如何創造自己？”對你這一段話，有兩點需要澄清。第一，聖靈不是 受造之物，而是造物之主，是第三位格的神。聖經又說：“天使豈不都是服役的靈，奉差遣為那將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麼？”（來1：14）天使才是靈界的受造物。

這裡稱天使為“靈”，意指天使是有別於物質的靈體，而不是指聖靈。希臘文“靈”（pneuma）是一個中性名詞，應使用中性代詞。但新約聖經的作者卻 有意用一個陽性代名詞ekeinos（他）來代表聖靈，以強調聖靈與靈界受造物的本質區別 注5 。聖靈有神的一切屬性，是第三位格的神。

在《使徒行傳》中，“彼得說：‘亞拿尼亞！為甚麼撒但充滿了你的心，叫你欺哄聖靈，把田地的價銀私自留下幾分 呢？……你不是欺哄人，是欺哄神了，’”（徒5：3～4）。這是告誡世人，聖靈是神，是輕慢不得的。第二，“上帝就是聖靈”的提法不準確。聖靈是神，但神 不只是聖靈；聖父、聖子也是神。聖父、聖子和聖靈是不可分割的三一真神。

“論到基督，你們的意見如何？”（太22：42）古往今來，這個問題擺在每一個人面前。這是關乎生死的大問題。因為，耶穌親口對世人說：“認識你獨一的真 神，並且認識你所差來的耶穌基督，這就是永生。”（約17：3）。近兩千年來，對“耶穌是誰”的問題，一直有人走極端。他們不全面考察聖經，強解個別經 文，結果不是否定耶穌的人性，就是否定耶穌的神性。

現代自由派神學家們，把耶穌說成是第一個被神所創造的，從而完全否定了耶穌的神性。這些都背離了聖經所 啟示的耶穌二性合一（Hypostatic Union）的真理。二性合一是說，第二位格的神－－聖子成為肉身的耶穌後，是神人一體。耶穌基督是完全的神，又是完全的人。是人，才能替世人贖罪；是 神，祂的肉身的死才能夠拯救世人。

針對你的問題，我着重談談耶穌的神性。耶穌是完全的神。祂是聖子在肉身中的顯現；在伯利恆降世為人以前，祂就是永生的神。先知彌迦在預言耶穌的降生時說： “伯利恆以法他阿，你在猶大諸城中為小，將來必有一位從你那裡出來，在以色列中為我作掌權的；他的根源從亘古，從太初就有。”（彌5：2）

使徒約翰在《約 翰福音》中，開宗明義道，“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道就是神。”“道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充充滿地滿有恩典有真理。我們也見過祂的榮光，正是父獨生子 的榮光。”（約1：1，14）這些經文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耶穌基督是從亘古、從太初就有的神。“太初有道”的“有”（希臘文hen）是未完成時態 （imperfect tense），可直譯為“太初之道繼續存在着”。“耶和華”來自希伯來文YHWH一字，和一個現在式動詞hayah（意為 to be，“是”）有關。

當先知摩西問神的名字時，神回答說：“我是自有永有的 I AM WHO I AM 。” 出3：14～15 。這反映出神的永恆性，是“繼續存在的一位”神，是超越時間過程的限制的。神看一切事物是永恆的現在（eternal now）。所以摩西頌讚說：“從亘古到永遠，你是神”（詩90：2）。耶穌說“還沒有亞伯拉罕，就有了我（before Abraham was born，I AM）。”（約8：58）這是耶穌，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偉大的自我宣稱。

在這個宣稱中，他使用的“I AM”（to be的現在時 ）是耶穌的先存性（pre-existence）、永恆性（eternality）和神性（deity）的最具權威的自我啟示。新約的作者也見證說：“耶 穌基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遠是一樣的。”（來13：8）耶穌並不是從死里復活後才成為神，耶穌本來就是神。復活只是把??的聖子的身份向世人彰顯出來 而已。

正如保羅所說，耶穌“因從死里復活，以大能顯明是神的兒子”（羅1：14）。雖然神的救贖計劃（耶穌的降生、受死、復活和升天）是聖父、聖子、聖靈 共同完成的，這絲毫不減損耶穌的神性。至於說耶穌的死“就好像做給別人看的一樣”，則只是看到了??的神性、否定了祂的人性（篇幅有限，恕不詳述）。有人曾這樣表達耶穌的二性合一：

我的現在仍是過去的我－－神

我的過去不是現在的我－－人

我的現在是兩者的兼備－－神與人

按人的常理想，“若耶穌是神的兒子，又事事順服聖父，所以耶穌即便是神，也應比聖父低一等。”然而這只是人的想法，並不是神的啟示。耶穌宣稱，“我與父原 為一。”“父怎樣在自己有生命，就賜給他兒子也照樣在自己有生命。”“人看見了我，就是看見了父。”“凡父所有的，都是我的。”（約 10：30；5：26；14：9；16：15）耶穌還說：“父啊！現在求你使我同你享榮耀，就是未有世界以先，我同你所有的榮耀。”（約17：5）

新約作者也指出，耶穌“本有神的形像，不以自己與神同等為強奪的；反倒虛己，取了奴僕的形像，成為人的樣式”（腓2：6～7）；“神本性一切的豐盛，都有形有體 地住在基督裡面。”（西2：9）這些經文充分表明，耶穌不是神的一部分，也不是第二等的神，而是與聖父、聖靈同質、同權、同榮的神。甚至耶穌時代的猶太人 也非常清楚，當耶穌稱自己是神的兒子時，祂就是將自己和神當作平等了：“所以猶太人越發想殺他；因為他不但犯了安息日，並且稱神為他的父，將自己和神當作 平等。”（約5：18）

你說得好，“聖經教導，很忌諱拜偶像”。我們只能拜獨一真神。耶穌毫不謙讓地接受人的敬拜（約9：38）；保羅也虔誠地敬拜說：“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 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穌的名，無不屈膝，無不口稱耶穌基督為主，使榮耀歸與父神！”（腓2：10～11）我們當敬拜耶穌基督，因為祂是“永遠可歌頌的神”（羅9：5）。

我們不能只拜聖父，而應敬拜聖父、聖子、聖靈三一真神。否定道成肉身的耶穌是神，就否定了三一真神，從而也就否定了聖父是神。因為， “從來沒有人看見神；只有在父懷裡的獨生子，將他表明出來”（約1：18）；因為，“耶穌說：‘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沒有人能到父那裡 去。”（約14：6）使徒約翰一言蔽之，“凡不認子的就沒有父；認子的連父也有了”（約壹2：23）。

三位一體雖非人有限的頭腦能透徹理解，但確是聖經清楚啟示的真理。你既相信“聖經是神的啟示”，懷敬畏之心領受聖經的啟示，以神的話語為自己信仰的源頭和 根基。歷代異端生成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不重視聖經的啟示，而徒憑人意揣摩。我們都當引以為戒。只要認真閱讀、謙卑領受神的話語，你就能疑團自釋。

世人都犯了罪，陷在罪中不能自拔，但並非人人都能坦陳自己內心黑暗。這表明你有誠實面對自己的勇氣和對聖潔生活的嚮往。耶穌基督降世為人，正是為召罪人悔 改，賜人以新生命。“神差他的兒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信他的人，不被定罪；不信的人，罪已經定了，因為他不信神獨生子的名。 光來到世間，世人因自己的行為是惡的，不愛光倒愛黑暗，定他們的罪就是在此。凡作惡的便恨光，並不來就光，恐怕他的行為受責備。但行真理的必來就光，要顯明他所行的是靠神而行。”（約3：18～21）。

願你早日敞開心門，接受耶穌基督為你個人的救主和生命的主宰，藉着神賜給的新生命－－進駐的聖靈，成為一 個新造的人，並去傳揚那召我們“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彼前2：9）。□

作者來自北京，在美國密西根州立大學獲博士後，從事醫學基礎研究工作。1997年7 月起全職負責主愛中華錄音中心/中國基督徒作家基金會。着有護教性書籍《遊子吟─永恆在召喚》（海外校園叢書）。

注1：Paul P. Enns，《慕迪神學手冊》，福音證主協會，香港，1994年，191～192頁。

注2：唐崇榮，《三一神論》，中國福音會，台北，1990年，58～59頁。

注3：趙中輝，《英漢神學名詞辭典》，基督教改革宗翻譯社，1990年，51頁。

注4：同注3，701頁。

注5：同注1，239頁。

本文原刊於舉目前身《進深特刊》第二期，199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