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然

栽種有時

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言與思”專欄 2014.06.09

春天的一個周末，我起了一個大早，給花園裡所有的樹添了肥料，然後收了工，想起這個月的言與思專欄還沒寫，敲了敲腦袋，終於開始在電腦前爬了幾行字………

這樣聽起來好像很不屬靈，但我想弱弱地告訴你，我最喜歡的工作不是寫作（編輯有聽到我的心聲嗎？），不是講道，不是研究90後流行文化議題，也不是上社交網站發帖子………而是，低調地當一個農夫，上帝給人類的第一份工作，不就是在伊甸園中修理看守嗎？

我住在密西根，美國中西部的生長季節不長，從5月開始到10月中，如果你在下班後或是假日的清晨來拜訪我，也許你會撞見我正在園裡工作，然後我會有點不好意思的感覺，因為被你發現我沒在讀神學書籍或研經（那是冬天的工作）。夏天，我喜歡一邊流汗務農，一邊默想禱告，在大自然中讚美上帝的創造；

我喜歡在光影交錯裡，體驗畫家莫內企圖捕捉的美麗印象，驚喜地發現有些花的顏色、層次、和紋理是再高明的畫家也無法複製出來的，我不得不讚歎我們的造物者極有美感與品味；

我的孩子常在園中蹦蹦跳跳，嬉戲玩耍，這裡充滿他們甜美的笑聲及追逐的身影，我喜歡帶著他們觀察園裡的生態，研究了解各種植物生長的習性，以及她們與昆蟲之間錯綜複雜的微妙關係。

春天，我喜歡觀看植物抽芽，生長，然後開出繽紛璀璨的花朵，秋天我在園中收穫辛勤耕耘的果實，冬天在白雪覆蓋下，死亡（或冬眠）成為無可避免的終點……這種固定的循環，每年彷彿是一場必然上演的生命儀式，不斷提醒我《傳道書》的話：“天下萬務都有定時。 生有時，死有時。栽種有時，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

於是我給自己的花園起名為“栽種有時”，簡稱“栽時園”（註）。“栽時園”誕生於2005年的春天，那時全地都是雜草和硬土，一切從零開始，園裡的一花一木都是我親手栽植的。至今邁入第9年，我必須承認，“栽時園”在景觀設計上的一大問題是，缺少大型樹木，做為整座花園的背景和架構，以致於在園林造景的視覺上，她顯得輕浮凌亂，沒有重量感和歷史感。

重量和歷史，是我最無能為力的一件事，儘管我夠勤勞夠努力，但大樹成熟需要“歲月的累積”，至少要20至30年以上，這是上帝定的法則，沒得討論，我必須順服，園裡的大樹現在都還是孩提階段。

我栽種的大樹（除去園中小型的樹木：如櫻花，李花，梨樹，蘋果，木蘭，及日本楓）包括了：
一棵2006年種植的山東龍鬚柳（可長至50-60呎高，現在不過12呎）
一棵2007年種的科羅拉多藍杉（可長至50呎高，現在才不過10呎）
一棵2010年種的銀杏（可長至60呎以上， 現在才6呎－大約我的高度）

一棵2013年種的三彩榆樹（可長至50-60呎高，現在不過5呎）

站在這些樹的面前，我感覺自己的渺小，我不斷地被他們提醒──自己歲月的短暫。尤其，面對那棵可以活超過千年的銀杏，我肅然起敬。或許有一天，當我已經化作白骨，化作泥土，我的子孫才真正有機會（如果主還沒有再來），看到他卓然成形的挺拔，和枝葉蔢挲的豐滿！

我想到《詩篇》90篇裡的神人摩西，他不是站在銀杏樹下，他佇立在從亙古到永遠的上帝面光中，發出這樣的感歎：

“主啊，你世世代代作我們的居所。

諸山未曾生出，地與世界你未曾造成，從亙古到永遠，你是　上帝。

你使人歸於塵土，說：你們世人要歸回。

在你看來，千年如已過的昨日，又如夜間的一更。

你叫他們如水沖去；他們如睡一覺。早晨，他們如生長的草，

 早晨發芽生長，晚上割下枯乾……”

人的一生何其侷促短暫？面對上帝的永恆，對照人生命的有限，華理克牧師（Rick Warren）說每個人這一生都該問自己兩個問題：1) 耶穌基督對你而言是誰？2) 上帝給你的（時間，青春，恩賜才幹……），你怎麼用？

我在銀杏樹前思想這兩個沒有人可以規避的問題，我學摩西禱告：“求祢指教我怎樣數算自己的日子，好教我得著智慧的心。” 願我真正認識基督和祂那豐富無盡的恩典，願我有限的年日被祂更多使用，生命有永恆的價值和意義！

“栽種有時，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我們世上的年日終有結束的一天，深盼見主榮面的那一刻，我們在祂面前得以站立，不致羞愧。

註：對“栽時園”有興趣的朋友，歡迎來“栽時園臉書粉絲頁”瞧瞧：https://www.facebook.com/TimetoPlantKrisW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