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難民事工——憐憫困苦流離者
本文原刊登於《舉目》官網天下事專欄
“祂看見許多的人,就憐憫他們;因為他們困苦流離,如同羊沒有牧人一般。”《太》9:36
從2011年初“阿拉伯春季的那場風波”(Arab Spring)襲捲中東地區開始,各地抗爭、鎮壓,演變為內戰。中東地區動盪不安。2014年伊斯蘭國(ISIS 或 ISIL)的崛起,更使得敘利亞和伊拉克兵連禍結,民不聊生。
這4年以來,產生了數以百萬計的中東難民(註1)。最近,因為歐洲的難民潮危機,及敘利亞庫德族男童溺斃的悲慘畫面透過社群網站傳遍世界,人們開始關注難民問題。越來越多人詢問:“我們能如何幫助他們?”
身為耶穌基督的門徒,我們除了禱告之外,還能為他們提供實質、具體的幫助嗎?
整本聖經從舊約到新約,有許多關於憐憫貧苦者的教導。耶穌更是極大地憐憫受苦者。祂不僅對困苦流離者宣講天國的福音,也關心他們實質的需要,醫治他們各樣的病症(參《太》9:35-38)。
這種事工原則,當然也非常適用於難民事工。當我們看到中東動盪不安,人民流離失所,是否也注意到,過去一千多年以來,該地區一直是抵擋福音的營壘?
這20年,世界各地穆斯林國家裡的基督徒,數量呈現爆炸性的增長(註2)。上帝顯然在伊斯蘭世界動工。如今藉著戰亂,上帝把這些飽經苦難的中東人帶到有信仰自由的國家,甚至成為基督徒的鄰舍,這不正是我們回應主耶穌大使命的機會嗎?
美國經驗
我和丈夫從2010年開始,在美國芝加哥參與希牧師的中東難民事工。希牧師來自黎巴嫩,本身就是穆斯林背景的基督徒。2008年,他開始了這項事工。除了幫助中東難民的生活,如發放食物、開車接送、擔任英文翻譯等等,每週六中午,教會還有團契聚會,包括阿拉伯語的詩歌敬拜、福音性講道、影片觀賞和討論,聚會後有免費午餐。
參與團契聚會的難民,大部分是伊拉克人和伊朗人(多數伊朗人除了說波斯語,也通阿拉伯語)。我和丈夫開始參與這項事工時,感到融入這群難民十分不易。當時我們不會說阿拉伯語,而來團契聚會的難民,除了孩童和年輕人之外,卻普遍不諳英文。
除了語言、文化的隔閡,還有社會、經濟背景的鴻溝。美國是難民漂泊的終點。尤其是那些出生、成長於中東難民營的伊拉克難民,來美國之前浪跡多地,沒有國籍、身分,是社會的底層。常因他們成長於機能不全家庭(dysfunctional family),培養出了邊緣人格(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因此,即使他們信了主,牧養和門徒造就仍相當艱難。
我們非常尊敬、佩服希牧師,長年關懷、牧養這些難民。我們自己堅持服事他們幾年之後,也漸漸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愛上了他們熱情好客的文化。
根據聯合國難民署的資料,截至2014年底,美國境內收容來自世界各地的難民和政治庇護申請者,共45萬人。美國各大城市都有相關的事工,從英語教學、救濟品發放、移民諮詢,到關懷探訪,形式相當多樣化。
和華人教會熟悉的留學生事工相仿,難民事工也是“從他們下飛機開始”。華人教會若是對此事工有負擔,可與大都會區的城市事工或福音機構聯繫,通常都能得到相關資訊。
如要親身服事這些難民,基本的跨文化宣教訓練是必要的。例如,可在神學院選修宣教相關課程,或報名“普世宣教面面觀”(Perspectives)、“把握時機”(Kairos)等課程。因為,我們對對方文化的不瞭解與不尊重,以及自身文化的優越感,會成為傳福音的攔阻。那些基礎的宣教課程,能夠幫助我們以合乎聖經的眼光,審視自身的文化與對方的文化。
美國本身就有許多的阿拉伯裔移民(約170萬人,註3),當中大部分(63%)是基督徒(註4)。這些會說阿拉伯語的基督徒,加上中東的退役宣教士,都能夠成為我們理想的事工夥伴。
不過,最重要的是,在投入這樣的事工之前,要大量的禱告,求上帝給我們真誠愛主、愛靈魂的心,並給我們力量,因我們並不是與屬血氣的爭戰,而是與天空屬靈氣的爭戰(《弗》6:12)。
小國境況
因上帝的呼召,以及我們夫婦對難民的負擔,我們在2015年春天到了中東的一個小國。相對於烽火連天的周遭鄰國,我們所在的國家相當平靜。因此,這裡也成了眾多難民的避風港。至今約有100萬敘利亞及伊拉克難民投奔了該國。
在這裡,我們見證了“福音是上帝的大能”。許多本地教會以及宣教士積極參與難民事工,透過探訪、救濟、教育、醫療服務等等得著了這些難民,有許多振奮人心的見證。
例如我們聚會的教會,過去數10年,在幾位忠心愛主的本地信徒和真誠愛當地人的西方宣教士的帶領之下,成長為一個健康、成熟的教會。原本,教會規模不大。然而一年前,大批伊拉克基督徒難民湧入這個城市,教會有負擔和異象關懷他們,於是開始挨家挨戶地探訪他們,邀請他們來聚會,並提供他們研經以及英語課程。一年後,教會增長了一倍。
如今教會的崇拜聚會,超過一半是伊拉克難民!他們多來自摩蘇爾。摩蘇爾是被伊斯蘭國攻陷的城市之一,過去數百年來都是傳統的基督徒地區。有些難民原本只是掛名的基督徒,如今卻真正認識了上帝,有了真實的信仰。
有些西方記者宣稱,基督教在中東因迫害瀕臨滅絕。實際上,上帝正在重建、更新祂的教會。“我要把我的教會建造在這磐石上;陰間的權柄,不能勝過他。”(《太》16:18)
歐洲前景
德國率先表態願意接受大量的難民之後,媒體的焦點轉移到了歐洲。我曾在德國居住和服事,深感德國和其他世俗化的歐洲國家的屬靈光景不如美國,也不如一些復興的亞洲和非洲國家。屬靈資源和教會人力也相當有限。
此外,歐洲國家並非移民國家,對新移民的包容性和接受度不如北美。短時間內,歐洲人或可憑藉固有的人道主義精神包容、幫助難民,但若沒有基督的愛,長時間下來,文化差異和語言隔閡造成的摩擦、衝突,無法避免。若難民遭到歧視、排擠,難以融入主流社會,被邊緣化,再加上宗教對立的激化,長久下來恐埋下仇恨種子。
美國早已有宣教士前往歐洲,針對穆斯林移民、難民,做宣教工作。我們的同學、朋友中,就有參與這種宣教事工的。未來,歐洲對於這種宣教士的需求會更大。我聽說,中東的某教會在考慮近期內差派短宣隊到歐洲。我們自己的事工團隊,也在考慮這個可能性,在為此禱告。
也就是說,不久的將來,會有中東教會差派短宣隊,到歐洲幫助歐洲教會的外展事工。這正應驗了《普世宣教手冊》(Operation World)編者萬迪克(Jason Mandryk)的說法,現今世代的宣教是“由世界各地差傳到世界各地”(mission from everywhere to everywhere)。
最難忘的
這5年多的中東難民服事,我們最難忘的就是芝加哥的薩伊德。他是伊朗難民,60歲左右,英文不是很好,個性較為沉靜,總是面帶微笑。他對我們很友善,喜歡在團契默默地服務他人。
我丈夫為了與難民建立友誼,有段時間每週六都帶西洋棋到團契。聚會結束後,便和有興趣的難民下棋。薩伊德弟兄總是笑瞇瞇地在一旁觀看,有時候也會下“指導棋”。
他定期參加希牧師帶的查經班,接受了主耶穌。某次聚會之後,他主動和牧師表示,他想受洗。隔了一週,牧師準備開車接他去查經,打電話卻沒人接,敲門也沒回應,才發現他已經因心臟病,安息主懷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大家都感到非常震驚、悲傷和不捨,但也感恩薩伊德弟兄已經認識了那永生之主。我們知道他在哪裡,也知道未來必會和他再見面。
如今我們來到了中東,仍會想起薩伊德弟兄。思念他友善的笑容,感念他一生顛沛流離。他彷彿是《路加福音》16章中“財主與拉撒路”比喻中的拉撒路,生前飽經困苦,最後在主懷裡得了安慰。願每個難民都能像他,認識我們獨一的真上帝,得到永恆的生命與安慰。
註:
1. 聯合國難民署對於難民的定義為:A person outside his/her country of nationality and, owing to well-founded fear of persecution for reasons of race, religion, nationality, membership in a particular social group, or political opinion is unable or unwilling to return。
2. 詳情請閱 David Garrison, A Wind in the House of Islam。中文書名暫譯《靈風吹拂伊斯蘭家門》。
3. 參http://www.census.gov/2010census/。
4. 包含天主教、東正教以及科普替教派。數據來源: Zogby International Institute Survey 2002。
作者來自台灣,芝加哥三一福音神學院文化學博士。與夫婿同為宣教士,現居中東,服事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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