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於《舉目》2016.01.02

文/董家驊

讀聖經很枯燥嗎？如果聖經是一扇門，通往人生最重要的冒險、最有價值的旅程，而且在這門背後的，不是別人，正是創造我們的上帝。祂在等我們，與祂一起踏上這旅程。這道門，你開或不開？

一、最有效方式

我曾問自己：如果我要讓我的孩子認識我，最有效的方式是什麼？

也許，我可以寫一本自傳，透過自傳，向孩子介紹自己；也許，我也可以畫一幅自畫像，並向孩子解釋，為什麼用這種筆法和配色來描繪自己……

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是花時間和他在一起，透過每天的相處，一點一滴地累積他對我的認識，讓他瞭解我的性情、我的喜好、我的習慣，和思考方式……

一直在一起，並且不斷重述一起經歷過的事，我們會更瞭解彼此，我們的心也會更緊密地連在一起。

孩子對父母最自然也最真實的認識，是透過父母在他生命中的參與，透過和父母的相處。同樣的，人要認識上帝，也是透過上帝在人类歷史的主動參與，透過與上帝的相處。而聖經，就是一本記錄上帝如何參與人類歷史，如何邀請人類與祂同在，以及歷世歷代的人如何回應祂的故事。

二、搞錯了重點

耶穌說：“你們研究聖經，因為你們認為聖經中有永生，其實為我作證的就是這聖經。”（《約》5︰39，新譯本）

聖經最重要的目的，不是教導教義，不是教導關於上帝、人和世界的知識，而是要把我們帶到上帝面前，與上帝相遇。

在閱讀聖經時，若迷失在細節和教義性的爭辯中，卻沒有與聖經所見證的耶穌相遇，就好像出去和女友約會，卻從不正眼看女友一眼，也不珍惜和女友在一起的時間，反而一直挑剔約會的地點不夠浪漫，風景不美，座椅不舒服，天氣太差……

這是搞錯了重點！

聖經是“故事”——這不是說，它是虛構的，而是指它在本質上是敘事，記錄和敘述上帝如何在歷史中，一次又一次主動與人建立關係，向人啟示自己。聖經是真實的故事。透過這故事，上帝邀請人回應祂。

聖經不是“人類生活操作手冊”，只有務實的生活指示；聖經也不是關於上帝的哲學論述，只有冰冷的論證。聖經是故事，一個令人興奮、緊張、不安，並邀請人進入的故事（註1）。

神學家 Eugene Peterson 寫到：“聖經原本就是一個龐大、無所不包的故事，是一個元故事（meta-story）。基督徒理當依循這個故事內容而活。”（註2）

透過閱讀聖經，上帝邀請我們進入祂所創造、祝福和拯救的宏大、開闊的世界中，翱翔在祂遼闊的旨意之中，而非退缩到我们以自我為中心的小小世界裡。

三、“進入”這故事

上帝用故事來啟示自己，好讓任何人都可以認識祂。神學家稱這為“聖經的明晰性”，意思是，聖經要傳達的信息是清楚和明確的（註3）。

不論是孩子、青年、老年，不論是高級知識份子，還是文盲，人人都可以在這故事中遇見上帝，並從自己的位置上回應祂。在這個故事中，人不只認識上帝在歷史當中所做過的事，上帝也邀請人參與。

在閱讀聖經時，重要的是“進入”這故事中！不只要“聽”聖經所講的故事，更要成為這故事的“參與者”。下面有幾個建議，能幫助我們進入和享受上帝的故事：

（一）參與地讀

“故事不會只告訴我們某件事，然後就停在那裡。故事會邀請我們參與。”（註4）

上帝不只活在聖經所記錄的歷史中，祂今天仍然參與在我們的生活中，邀請我們回應祂的作為。因此我們閱讀聖經時，不僅要問：“這段聖經教導我們什麼真理？我該如何應用？”更要問：“這段聖經讓我認識的上帝，是怎樣的一位上帝？我今天可以如何回應祂？”

（二） 大膽地讀

我們太習慣於縮在自己小小的世界中。

我們努力把上帝塞入我們小小的世界，因為這樣最安全，不需要做什麼改變。然而，上帝無法塞入我們小小的世界，相反，祂要把我們從自我中心的小小世界中解放出來，讓我們進入祂的世界，使我們看見天地的遼闊，以及在祂掌管下的人生所充滿的可能。

因此我們在讀聖經時，要避免用自己有限、扭曲的框框“和諧”了上帝。我們當讓上帝透過祂的故事衝擊我們的小小世界，使我們脫離自以為是、自我中心的監牢。在這過程中，我們可能不舒服、不理解，但最終，我們會進入更寬闊、豐盛的生命。

（三）探索地讀

聖經是上帝的故事，而不是道德規範手冊（當然，聖經有道德性的一面）。

因此， 當我們在閱讀救恩歷史中各式各樣人物的生平時，不用一直努力從中尋找道德勸戒和生活準則，不用努力將信心偉人的每一所作所為都合理化，而是要從他們與上帝真實的相處中，認識和理解自己的生命，並在這一深層的認識和理解中，回應上帝的邀請，與上帝結伴同行。

（四）順服地讀

上帝的心意，不是以冷冰冰的教條和命令來傳達的，而是以豐富和具體的故事作為載體的。在聖經的故事中，我們認識了上帝是怎樣的一位上帝。舉例來說，在《出埃及記》，上帝即宣告，祂是有恩典，有憐憫的。

在整個聖經的故事中，我們一點一點地認識了，上帝是怎樣有恩典，有憐憫。摩西五經中的“律例”，是穿插在整個救恩故事中呈現出來的。耶穌的“教導”，也是穿插在祂的故事中。舊約的律例典章，和新約的耶穌教導，以及其他書信，都是這大故事的一部分。

（五）與上帝一起讀

聖經既然是故事，就有講故事的和聽故事的。當然，上帝是講故事的，而我們是聽故事的。

在聽故事時，我們不只要聽故事的結構和劇情的脈絡，我們的心，更隨著講故事的人的語調和情緒而起伏。同樣的，在讀聖經時，我們也不能只注意聖經文本的結構、文法和論述框架，更要注意說故事的上帝，要留心聖靈在我們心裡賜下的感動、啟發和提醒。

上帝主動參與在我們今天的生活中，也參與在我們讀聖經的時候。

“全部聖經都是上帝所默示的”（《提後 》3︰16，新譯本）。“上帝所默示”的原文，指的是“上帝所呼出的氣”（theopneustos），強調上帝以一種親密、靠近的方式，向人啟示、顯示自己。

聽故事時，若是聽者可以感受到講故事人呼出的氣息，這表示聽故事者與講故事者的距離非常近，也許就像孩子靠在媽媽身上聽故事那種距離。

當我們在讀聖經的時候，其實上帝與我們靠得很近，近到祂所呼出的氣，我們都能感受到。我們所閱讀的，是祂所呼出的氣，近到不能再近。

（六）與門徒群體一起讀

聖經所講的故事，既是關於個人（個別信徒），也是關於整個門徒群體（上帝的百姓）的。上帝為我們預備了彼此。

從小在教會長大的人，在信仰的思維上，往往已經僵化，對聖經的敘事漸漸麻木。這樣的人，若和一個剛剛信主的人一起讀聖經，初信者單純的提問，可以幫助“老油條”重新擁有赤子之心，以新鮮的眼光來認識上帝及其話語。

同樣的，初信者也可以從資深基督徒身上得到幫助——“老油條”雖然油了點，但畢竟在教會長大，浸泡在油裡的時間也夠久。對真理的認識就算不全面，也知道得不少。

因此，在讀聖經時，可以主動尋找人一起讀，在群體中，一起認識和回應上帝。

結語

現今，很多人覺得讀聖經很枯燥。我想說的是，讀聖經其實一點都不枯燥，相反，是一場刺激的“真心話、大冒險”之旅。在閱讀聖經的過程中，我們被上帝的真心話觸摸，也讓上帝看透我們的真心，並被上帝邀請，和祂展開一場心對心的大膽對話。

上帝邀請我們踏上一場充滿未知的旅程。在旅程中，我們需要做艱難的決定，也會經歷高低起伏。然而上帝應許我們，最終將抵達新天新地。在那裡，不再有眼淚，也不再有痛苦（參《啟》 21︰4）。上帝在那等著我們，要與我們分享祂的榮耀和豐盛！

註：

1. 戈登・費依 (Gordon Fee) 和道格樂思・史督華 (Douglas Stuart)，《讀經的藝術 》(How To Read The Bible For All Its Worth) (台北：華神，1999)，8。

2. 畢德生 (Eugene Peterson)，《聖經好好吃》 (Eat This Book) (台北：校園，2008)，73。

3. 黃錫木，《聖經鳥瞰——基礎篇》，第三版 (香港：基道，2002)，163。

4. 同2。74。

作者為富勒神學院哲學博士。現在洛杉磯台福基督教會牧會，並兼任北美正道神學院與創欣神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