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蓓明
本文原刊登于《举目》81期和官网2016.11.23
编按:自2008年起,德国基督教会就开始筹备2017年的宗教改革500周年纪念活动。本文作者特别分享了她在德国教会中,一次参与以路德时期的《G大调弥撒曲》为敬拜内容的美好经验。
“朋友,你有没有听过那天上的歌?”我问你。
你也许会嗔怪著回答:“没有!难道你听到过?”
我自豪地回答:“听过!”
“怎么可能?”你说。
那好,让我仔细告诉你。
昨天晚上,德国队对意大利队的比赛(编注:2016欧洲杯,四分之一决赛),抽紧了每个德国人的神经,包括我这个在德国居住的华人。
上半场0:0;下半场1:1。加时赛,没有把比分拉开。及至射点球,2:2,仍然不分胜负。每走出一位队员射球,我的心就被拉起。一口气憋了130多分钟,都没法吐出来。
直到第二次射点球7:6时,我才把那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德国人终于赢了历史上从来没有战胜过的对手(编注:此前德国从未在锦标赛上赢过意大利,逢大赛必输给意大利)。
外面黑暗的街道上,汽车狂驰,喇叭呼叫,音乐声起。及至午夜2点半,我上床睡觉去了,窗外仍然有喧哗的响声,和砰砰的迪斯科音乐传来。
古老形式&天衣无缝
今天一早,我在初夏清冽的微风中,坐上公交,一路穿过街道,朝着教堂驰去。街道安静极了,一夜狂欢之后,德国人还在沉睡。
来到教堂,会众已经满面欢喜地安坐在长木条凳上了。在管风琴、大提琴、小提琴、低音提琴的伴奏中,教会的合唱队开始了庄严的歌声。
教会的义工走上祭坛,为我们选读了最新版的《路德圣经》。
为了记念宗教改革500年,德国教会提前出版了新注释圣经,用接近现代人的语言表述,宣读上帝的教导,让我听得尤为亲切和明白。好像上帝就站在我的前面,祂的每一句话,我都牢牢记得,坚信不疑。
今天的诗歌敬拜换了一种仪式,一种最古老的形式——《G大调弥撒》。全部的歌词,都使用拉丁文。我们听不懂。哦,马丁•路德会高兴吗?
一轮金色的光线,透过花窗洒了进来,照在长条板凳上,照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身上,让我们心里无比温柔。
合唱队的歌声响了起来,和谐、厚重,令人陶醉。男高音的声音辨得很清晰,后面混合著女声部。低音提琴婉转低鸣,管风琴高奏凯歌。
啊,拉丁文,一种古老的语言,难懂的语言,现今几乎不用了。可是,古老的音乐还在那里!音乐是文字不足以表达人类心情时的代用品——似乎前一任的德国教皇这么说过。
我拿着手中的歌词,仔细地品味着,左边是拉丁文原文,右边是翻译文。
Kyrie,Gloria,Credo,Sanectus, Benedictus,Agnus Dei…
这样的文字,配着这样的音乐,真是天衣,无缝无隙。
我开始细细地研究那些翻译过来的句子:
主,怜悯我们!
基督,怜悯我们!
主,怜悯我们!
没有复杂的句子。简单重复的形式和歌词,古人就是以单纯的心来仰望与敬拜。《弥撒曲》这种曲式,确实有一种古典的美丽,听上去雄伟,让我总是联想到巴赫。
激情飞扬+温柔婉转
身着黑袍、打着白领结的女传道萨宾娜走上讲台。她介绍道:
“安东尼奥•卡尔达拉(Antonio Caldara),1670 生于威尼斯,意大利作曲家、提琴家。他在罗马、维也纳等地,担任过宫廷乐队指挥,属于巴罗克后期音乐威尼斯派的代表。
这一乐派混合了意大利、徳奥地区的音乐元素,在维也纳的宫廷里取得过巨大的辉煌。当时的皇帝卡尔六世,还亲自指挥卡尔达拉的作品。卡尔达拉创作过3,400多首作品,其中有不少是弥撒曲……”
在弥撒曲《Credo》中,卡尔达拉将《使徒信经》作为歌词放了进去。前半部分唱得激情飞扬,后半部分温柔婉转。
我继续研究着手中的歌词,思绪像野马狂奔乱跑:
上帝的儿子坐在上帝的右边,为什么是右边而不是左边?因为右边是“对”的一边?“右边”和“对”、“权力”,在德语中是同一个词。为什么我们还有一个永恒的生命啊?天国到底有多美好?真的没有眼泪和哀伤吗?……
今天的作品,全是卡尔达拉创作的。是不是这些作品全部是G大调的,所以这种敬拜仪式就叫做“G大调弥撒”?不懂拉丁文有什么关系啊,反倒让我更专注于音乐的美丽和对上帝的敬拜。
我突然想到,我在泰泽弟兄那里学会的一首拉丁文的圣歌《Laudate Domino》, 歌词也是十分的简单,往返重复,人可以沉浸在无尽的祷告中,恳求主来亲近:
Laudate omnes gentes,
Laudate Dominum.
歌唱吧!全地的人,
歌唱和赞美你们的主!
朋友,你明白了吗?这就是我今天听到的那天上的歌,这就是德国教会给我的精神喂养。
作者来自上海,现住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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