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笏

本文原刊于《举目》官网2018.04.13

 

“不要看人，看人容易跌倒！”這句話，幾乎每個基督徒都聽過。而今，“不要看我……”更成為無數人，例如領袖、為人父母者蒼白的藉口與尷尬的遮羞布。說這話的人，或因懶惰，或因懼怕，推卸自己的職責。更有甚者，把這句話當成任意妄為的理由，當成掩蓋自身問題的藉口。

這樣的“宣告”，通常在面對下一代人提出質疑和挑戰時出現。

在抱怨下一代人幼稚、挑剔的同時，為人師、為人父母者卻告訴下一代：“不要指望我的生命中有值得你學習和模仿的！”也就是說，這些人並不在乎自己的言行不一致，亦不管下一代近乎祈求和控訴地說：“你們是我的父母，我不看你們，我看誰？”

 

保羅的“囂張”和“跋扈”

使徒時代有個著名的“刺兒頭教會”（“刺兒頭”指難搞，問題多，不受教之人，編者註）——哥林多教會。使徒保羅直截了當地告訴這個教會的信徒：“你們要效法我，像我效法基督一樣。”（《林前》11：1）難怪當地不少信徒認為他“言語粗俗”（參《林後》10：10）。說實話，這句話要是放在今天，保羅恐怕會遭受暴風驟雨般的口誅筆伐。如果他拒絕承認錯誤、公開道歉，他甚至可能被革職、趕出教會。

保羅似乎覺得這句話還不算“囂張”和“跋扈”，居然又用命令的口吻，要求他年輕的門徒提摩太，在“言語，行為，愛心，信心，清潔”等生活的各個方面，作“信徒的榜樣”。保羅似乎沒有顧及提摩太的年輕和膽怯，沒有考慮他能否做到，更沒有在意別人會怎麼解讀他如此高調地“秀”自己的徒弟。

保羅的意思很明顯：你無法阻止別人來“看”我們——甚至帶著有色眼鏡、放大鏡，或是針孔攝影機，來“觀察”、“研究”、“解讀”和“曝光”我們。既然無法阻止，我就要讓你們看得更加清楚——我要讓你們看到我在效法誰！“提摩太我的孩子，你的年輕是事實。然而不要讓人只看到你年輕，並且因此小看你。反而要讓人看到你生命各方面的成熟是超越年齡的。讓他們羡慕，並渴望效法你，以你為榜樣。”（参《提前》4：12）。

 

“我不是超級基督徒！”

估計許多基督徒認為：“這種話也就只有那些‘超級基督徒’才能說，才敢說！我等無名之輩就算了吧！我只要作真實的自己！”

我們可以選擇用各種方式掩飾自己的虛偽，抑或變得更加赤裸裸的厚顏無恥。然而，我們無法要求別人不觀察我們，無法要求別人從何種角度、以何種方法觀察我們，之後得出何種結論。我們能決定的，是自己是否願意不斷學習和進步，能否引起他人的欣賞和效法。

基督徒，哪怕只是“名義上的基督徒”，都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虔誠的基督徒。然而事與願違的是，而今越來越多的孩子一旦成人離家，就遠離教會和信仰。另外，有相當數量的孩子，始終很難與上帝建立親密的個人關係，無法經歷天父的慈愛和恩典，在信仰中苦苦掙扎。其中重要原因就是在成長的過程中，孩子對上帝的印象和對天父的理解，主要是來自於對自己父母親的印象和理解，尤其是父親的。他們眼中所看到的父親，某種程度上決定了他們心中天父的形象。

一次小組聚會中，筆者說“耶和華上帝是慈愛的天父”時，一位平時靦腆的女孩突然站起來，漲紅了臉，大聲說：“我的父親是王X蛋！如果你說的上帝像我父親的話，我根本不屑和祂有關係！”筆者甚為驚愕。後來，筆者漸漸發現，這個女孩子的觀點，在年輕一代中非常具有共性。

   

“事實”和“現實”的後面

我們不能用模糊和虛假的印象（impression）來帶領下一代。我們必須給他們清晰和真實的影響（impact）。印象可以藉著遠觀，甚至想像和偽裝產生；影響則只能通過近距離觀察、接觸和相互作用。

首先，我們要讓下一代看到，什麼是真實的生命（authenticity of life）。真實（truth），不同於現實（reality），不同於事實（facts）。真實的生命，是從真理的角度來理解和衡量生命中的現實與事實。真實的生命會讓人看見事實和現實背後的真理。虛假的生命卻是按照自己的欲望來“定義”，甚至“捏造”真理。

一個人的影響力，來自於他的生命顯露出的“真理”的力量——這力量存在於 “事實”和“現實”的後面，卻是他人可以觀察到的。

保羅要哥林多信徒效法他，因為他“效法基督”。他生命的背後，是“道路、真理和生命”之基督耶穌。他生命中的一切，都受基督耶穌的影響。他呼籲大家仔細觀察他，並且效法他——如同他效法耶穌。

而今我們這些為人師、為人父母者，願意如此讓下一代觀察、效法我們嗎？其實，不管我們願意與否，下一代一定會看我們、觀察我們，然後根據他們所看到的，決定是否效法我們，是否效法我們所效法的對象，是否輕視和摒棄我們。

 

義無反顧地站出來

也許有人說，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確實，如果我們有機會與保羅共事和生活，近距離觀察他的一言一行，我們也會發現，他和耶穌之間有極大的差距。何況，他也親口承認：“我真是苦啊！”因為，“我所願意的善，我反不做；我所不願意的惡，我倒去做”（《羅》7：19）。毫無疑問，他不完美！

那麼，保羅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保羅並不要求我們完美——不斷的跌倒和爬起，本身就是生命的必修課。保羅所要的，是“讓人看到我們生命中道成肉身的樣子，也就是基督耶穌的樣子”。“道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充充滿滿地有恩典有真理”（《約》1：14）。一個真實的生命，既要讓人看到自己生活中真理光照和指引下的事實，更要讓人看到生命裡恩典和應許下的盼望。這才能讓人在愛中努力，而不是在偽裝中消沉，在懼怕中叛逆。

耶穌基督來到世上，道成肉身，“人看見了我，就是看見了父”（《約》14：9）。今天的你和我，不也應如此嗎？只有讓人在我們的生命中看見“道成肉身”，才有可能讓他們信服、羡慕、跟隨和效法。我們每一個人，都應是一部活生生的耶穌傳記！

“來效法我，哪怕我會跌倒，因為我會在恩典中，為著真理更勇敢地站起來，繼續向前！”這個時代，需要更多人義無反顧地站出來，邀請他人來看、來觀察，並敞開自己的生命，歡迎他人的進入，且靠著恩典大聲宣告：“你們要效法我，如同我效法基督一樣！”

你願意嗎？

 

作者為大陸家庭教會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