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和华的歌(小柒)2018.10.15

本文原刊于《举目》官网“言与思”专栏2018.10.15

小柒

 

【编者按:在主日敬拜中应该或不应唱哪些歌曲,基督徒常有不同的意见。本文作者的领受是教会敬拜中只唱《诗篇》,并从几方面分享为何持此观点。不论是否赞同这种主张,我们敬拜颂赞的都是同一位主、同一位神。也欢迎读者就此投稿,分享您对教会敬拜所用诗歌的看法。】

 

基督徒都相信敬拜很重要,而且都愿意“靠着圣灵按著真理敬拜祂。”(参《约》4:24,新译本)。作为一名二代基督徒,我经历过使用不同诗歌的敬拜。教会中为著选哪些诗歌来敬拜,常常有不同的声音,有人觉得要更多选一些古典圣诗,有人觉得应该多选一些经文诗歌,又有人觉得有一些流行好听的曲调也可以多唱唱……

不光诗歌方面,在主日的公共敬拜中,还有好些问题,比如敬拜的时候,能不能来段魔术表演,这个可以吸引更多人愿意参加敬拜啊。类似的问题环绕我们,个人和教会实在需要思考主日公共崇拜以及和敬拜相关的事宜。

但考虑的要点,“显然不应该根据非基督徒的朋友们来到教会的感受或者期待(因为他们都还没有重生,他们的期待是属肉体的、基于消费主义的);也不是根据我们基督徒的喜好(因为我们是不可靠的、被世界影响的);甚至也不是根据教会的传统(因为这并不是神所默示的),而是根据神的话语。”(注1)

 

敬拜无小事

我现在委身的是一所在主日敬拜中,只使用《诗篇》的教会。

因此,本文重点讨论的是公共敬拜中作为赞美要素的《诗篇》敬拜,但在讨论前,必须界定“敬拜”以及“敬拜的原则”。本文的 “敬拜”是指狭义的敬拜,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地方教会的主日的公共崇拜。

从广义范围而言,我们“或吃或喝,无论作什么,都要荣耀神而行”(《林前》10:31)。基督徒的一生,各个层面都在敬拜神,敬拜即生活,生活即敬拜。基于这个广义的理解,可能有人说,唱什么诗歌都是为著荣耀神而做的,而敬拜不正是把神所当得的荣耀归给神吗?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荣耀神,但这并不等于一切在集体敬拜中都是合宜的。正如你不会随便把在家轻便的着装穿到隆重的场合一样。泰瑞·詹森(Terry Johnson)指出,“不是每一项荣耀神的行为或表达方式,都能从人生的广义情境直接转移到公众聚会的狭义情境”。(注2)

 

敬拜有争议

不过,关于公共敬拜的话题探讨是艰难的,一是因为公共敬拜不被大家所重视;二是对公共敬拜的理解,存在较大的个体性差异,最后往往变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局面,有人甚至用“崇拜战争”来形容这种认识的差异。

罗伯特·葛福瑞在《在崇拜中讨神喜悦》中看到敬拜的混乱:“在我们这个时代,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关于什么样的敬拜才是讨神喜悦的敬拜,变得越来越重要。世界各地的基督徒都经历了崇拜形式的巨大转变,这是从十六世纪以来未曾有过的。其结果是许多教会和宗派在崇拜的问题上,产生许多的冲突与纷争。教会因此分裂,信徒也不断换教会,这都是因为对崇拜有不同看法的缘故。”(注3)

 

敬拜的前提

在讨论《诗篇》敬拜时,涉及到一个更大的前提,即敬拜的原则问题。

自宗教改革起,福音派教会持两种不同的敬拜原则,第一种观点是,“宽泛性原则”(Normative Principle),也被称为指导性原则,即:凡是神没有禁止的,就是神所许可的。例如游戏、舞蹈、点蜡烛、挥旗、吹角、小品等都可以被纳入到主日敬拜的程序中,只要这一内容对教会的敬拜与合一是有益的。圣公会、路德宗和不少其他新教教会都持这一观点。(注4)

另一种观点是“限定性原则”(Regulative Principle),也被称为规范性原则,即神定规我们的敬拜,在对上帝的敬拜中,上帝未吩咐的都是被禁止的。正面的表达是,在敬拜中,神规定的才是“许可”的;倘若某件事上帝在对祂的敬拜中没有吩咐,那么这件事在敬拜中就没有“合法”的位置。

为何我们的教会只使用《诗篇》敬拜?已经有很多文章从释经和信条等角度讨论这个议题(注5)。笔者试图简略从敬拜中的《诗篇》、历史中的《诗篇》和生活中的《诗篇》谈谈个人的理解和领受。

 

敬拜中的《诗篇》

公共敬拜对于我而言,最初的理解是“水平上的”,正如罗伯特•戈弗雷所言:“神在敬拜中的同在等同于‘神在倾听’。祂就在不远处;更确切说,祂是亲密和满有爱意地与祂的子民在一起,察看并倾听他们的敬拜;祂聆听他们的赞美和祷告;祂观看他们忠实地履行圣餐仪式;……这种敬拜方式强调了‘水平’层面的敬拜。温暖的氛围、团契相交,以及信徒的参与是敬拜中最重要的。”

但当我重新对神的同在以及敬拜更深入学习的时候,我的认识由水平转向垂直。我了解到,“(敬拜中)神同在是为倾听,祂聆听祂子民的赞美和祷告,但祂同在也为了表达。神不仅是作为观察者同在,祂更是一个积极的参与者”。此种理解强调的是敬拜的“垂直”层面。这并不是意味着水平层面的缺乏,而是敬拜的焦点没有放在温暖的感觉和分享上。更确切地说,敬拜应该是会众作为整体来朝见神。我们与他人最主要的团契是同作一个肢体,向神唱诗、祷告,并彼此倾听,而与此同时,神也一直对我们说话。我们敬拜服事的垂直层面确保了神才是我们敬拜的焦点。(注6)

因此,敬拜“整个过程都是神和祂百姓之间的一个对话”(注7)。基于这样的认识,笔者认为,在主日的崇拜中唱《诗篇》,这源于《诗篇》本身的特质,和吟唱《诗篇》的智慧的主观性,以及《诗篇》中的末世论要素。

霍志恒在《保罗的末世论》中清晰地解释了“《诗篇》的主观性要素”:“《诗篇》的深层次特质是人对神在百姓中的客观作为的主观性回应,主观性回应是《诗篇》的特别质素。先知书是耶和华给以色列的客观性的话或行为,而《诗篇》是主观性的,是以色列对神话语的回应”。

《敬拜神学入门》中也写道:“没法构思出比《诗篇》更合适与神沟通的语言了!《诗篇》的语言是受圣灵感动而写成,圣经给神的百姓《诗篇》,表达了他们的内心和灵魂”。(注8)

主观性因素是指那些公义的愤怒、揪心的悲痛、黑暗的忧郁、灿烂的喜乐、坦诚的质问以及兴奋的赞美,这些只是《诗篇》涵盖的情感范围的一部分。大部分教会意识到有责任教导会众如何思考。但很少有教会考虑到有责任教导会众如何感觉。

当有这样的认知时,在敬拜中唱《诗篇》的时候,《诗篇》便转化为吟唱者自己的经历。加尔文曾在《诗篇注释》中也提到,“在《诗篇》中,诗人借着和神说话,把自己呈现给世人,敞开他们内心所有隐蔽的思想和情感……以至于我们所有容易有的软弱、克服不了的罪恶都在《诗篇》中得其影证……《诗篇》引导我们学像诗人呼求神,在别的书卷中找不到如此类似之处。”(注9)

而《诗篇》的末世论要素,则体现在个体末世论以及宇宙末世论上。霍志恒在《诗篇中的末世论》中说:“这样的末世论,可以使人超越一切的境遇,享受耶和华,看见神的微笑,坐在他右手边喜乐,在圣所中与祂永远同在,这实在好的无比”。《诗篇》使信徒从有问题的世界走到喜乐的世界。比如在教会面对逼迫的时候,当在敬拜中吟唱《诗篇》第2篇,我们看到神国的坚立,存到永远的盼望就完全回荡在敬拜中。

《诗篇》是上帝自己完美的话。当我们在敬拜中颂唱《诗篇》时,我们将我们的心和我们的嗓音仰望在主面前,我们能确知祂会倾听及悦纳我们的敬拜。上帝的灵在我们心里,上帝的道在我们唇上,如此,我们就能“在圣灵和真理中”敬拜上帝(参《约》4:24;《来》13:15)。

 

历史中的《诗篇》

《敬拜神学入门》谈到了《诗篇》敬拜的历史。我简单梳理一下(注10):

第一世纪中,在第一次圣餐礼拜结束的时候,耶稣和门徒“唱了诗,就出来往橄榄山去”(《太》26:30;《可》14:26)这里的诗,应该是逾越节《诗篇》(第113-118篇)。《使徒行传》也提到“约在半夜,保罗和西拉祷告,唱诗赞美神,众囚犯也侧耳而听。”(《徒》16:25)当时还没有区分圣诗和诗篇,诗、圣诗都是指《诗篇》。

从教会历史来看,教会唱《诗篇》的传统从耶路撒冷一直往北传到现在的土耳其。当保罗把福音传到希腊和罗马时,这一传统也扩展到南部和西部。克里斯托弗佩奇在《西方基督教》中写道,“到公元200年的时候,有明显证据表明唱《诗篇》盛行在非洲沿地中海的一带,从亚历山大到迦太基”。

主后269年,持神体一位论的一位主教,尝试让会众停止唱《诗篇》,而被解职。到第四世纪的时候,沙漠修道院规定,一天早晚两次必须唱《诗篇》。此时,在教会中也开始有守夜的习惯,守夜人从开始到结束,一直唱大卫的诗。

主后451年,迦克墩大会重申了老底嘉大公会议(约363-365年)关于禁止唱个人谱写的歌的规定。奥古斯丁也曾被安布罗斯教堂里《诗篇》的吟唱感动,说到:“这些声音进入我的耳朵,使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下来。”

从五世纪晚期到七世纪,《诗篇》的印刷数量似乎已经不如非圣经的圣诗印刷数量多了。其后,随着天主教错误的神学兴起,人所写的歌曲涌入教会。直到宗教改革,加尔文、诺克斯和清教徒们,才恢复了《诗篇》敬拜的圣经传统。

 

生活中的《诗篇》

在一篇《重新发现耶稣的赞美诗歌》中,提到集体唱诵《诗篇》的6点益处:1.唱诵《诗篇》就是唱诵圣经;2.唱诵《诗篇》时是与丰富的神学接触;3.唱诵《诗篇》就是记忆经文;4.唱诵《诗篇》就是对抗异端;5.唱诵《诗篇》时,可以表达人类的全部情感;6.唱诵《诗篇》时,是在赞美耶稣基督的位格和工作。

反对唱诵《诗篇》的基督徒最错误的一个表达是:“我不唱《诗篇》,因为和耶稣无关。”但初代信徒想要歌颂耶稣救赎性的死亡和荣耀的复活时,他们唱诵《诗篇》。浏览一下新约圣经中涉及的旧约经文。足以让最固执的批评家确信:唱诵《诗篇》就是唱诵基督的位格和工作。”(注11)

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列出以上6点,乃是我自己从《诗篇》中,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和益处。通过唱《诗篇》,我更多地记住了神的话,更多地默想基督,并在生活中知道如何带着盼望而活。在妻子因生孩子住院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每天使我们得安慰和力量的就是《诗篇》。我们常常唱着唱着,泪流满面,最终得了喜乐和坚固。《诗篇》像晨曦的阳光一样,照亮我们那最黑暗的日子。

在教会受逼迫中,当弟兄姊妹一起颂唱《诗篇》第137篇时,那种切身的感受在歌唱中满溢。“我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一追想锡安就哭了。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因为在那里,掳掠我们的要我们唱歌,抢夺我们的要我们作乐,说:给我们唱一首锡安歌吧!我们怎能在外邦唱耶和华的歌呢?(《诗》137:1-4 ) 大家在止不住的眼泪中,仰望这位一直在历史中永不失败的神。

 

不停息的《诗篇》

最后,借一段话作为结尾,或许这段话可以引起我们的一些思考:“如果考古学家发掘出一本刻有‘拿撒勒的耶稣’的赞美诗歌本,你会有多大兴趣?暂且不说考古是真是假,难道‘耶稣的赞美诗’不会立即重新发行,并跃入畅销书榜单吗?难道这些诗歌不会在全地的敬拜聚会中一下流行起来吗?我们有这本诗歌集。我们的确知道耶稣唱什么赞美诗:祂唱《诗篇》。那么问题在于:如果你对虚构的赞美诗考古发现感兴趣,你为何不对唱《诗篇》更加感兴趣呢?”(注12)

 

注:

1、《从“限定性原则”看主日敬拜》,始明,《教会》2017年3月第2期。

2、《改革宗敬拜》,泰瑞·詹森著,第16页。

3、http://www.the-highway.com/worship_Godfrey.html。

4、同1。

5、《Song in the Public Worship of God》,约翰•慕理,(已有中文翻译)。

6、《敬拜:福音派?还是改革宗?》,罗伯特•戈弗雷(W. Robert Godfrey),《教会》2017年3月第2期

7、《公共崇拜准则》,第299页。

8、《敬拜神学入门》,丹尼斯•普鲁拖,《第三章赞美的要素》,第203页。

9、《加尔文论崇拜时当唱诗篇》,加尔文。

10、《敬拜神学入门》丹尼斯•普鲁拖,《第三章赞美的要素》。

11、 https://cn.9marks.org/article/rediscovering-jesus-hymnbook/]

12、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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