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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堂“信心”課(胡建國)2020.10.16

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20.10.16

胡建國

 

2018年年底,教會一位負責主日學的姊妹找到我,說她想找幾個老師一起來分享《詩篇》,她將《詩篇》已分類好,讓我們根據自己的感動選擇要分享的篇目。我選的是“信靠篇”,因為這組詩篇中有許多經文是我喜歡的,比如23篇“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27篇“耶和華是我的 亮光”,121篇“我要向山舉目”等等;作為團契小組長,我也不只一次用這些經文勸勉弟兄姊妹,希望他們靠著對神的信心走出困境。

所以,我覺得講解“信心”這個主題,應該不是很難的一件事。

然而,一個月後的一次意外,讓我真正體會到“信心”兩字的沉重,也是神給我上的一堂“信心”之課。

 

摔了一大跤

那是Cincinnati(辛辛那提市,位於美國俄亥俄州,編註)最冷的一天。早上起來,我準備去上主日學,出門時,不小心被絆倒,因為地滑,我狠狠地摔倒在地,當時覺得膝蓋疼痛難忍。我一邊求神保守千萬別有大礙,一邊想站起來,然而剛一站立,我就感覺到整條右腿空蕩蕩的,根本無法支撐,我又倒了下去。後來醫生診斷是膝蓋骨破碎,需要動手術。

手術前的晚上,牧師打電話來問候,為我禱告,他說他不知道神為什麼會讓這樣的事發生,但相信神必有祂的美意。禱告結束時,我跟著牧師說“阿們”,但我的心卻被疼痛以及接下來要面對的未知所吞噬,我甚至在想:神啊,為什麼你不用大能的手,輕輕地摸我一下,讓我立即好起來呢?你的美意究竟在哪裡?

第二天早上,小組的Peter弟兄開車,和我太太一起送我去醫院做手術。天下著雪,我躺在車裡,看著雪花飄打在車窗上,心裡空空的。

手術很順利,大約3個小時後,我就回到了家。兩個弟兄幫忙把我家地下室的床搬到了一樓餐廳,太太幫我鋪好床墊——接下來的幾個月,這兒就是我的臥室了。而我能夠下地的唯一工具,就是床邊的兩根拐杖。Peter弟兄開玩笑說,人生沒有用過拐杖走路,都不算是真正地走過路。我知道弟兄是在鼓勵我,但我只能報以苦笑。

 

屋漏偏逢連夜雨

我受傷的事沒有告訴遠在中國的父母,因為不想讓兩位老人擔憂,特別是我的母親,她原本患帕金森病就已經很厲害,不能再承受額外的壓力了。可偏偏那幾天,父親剛剛裝了微信,時常主動要和我視頻,每一次我只敢留一張笑臉,生怕父親看到我包紮的腿。然而父親還是看出一點異樣,他問我怎麼鬍子也不刮,我只能用太忙搪塞過去。

一天深夜,我被疼痛驚醒,看見微信有小侄子發來的新信息,連忙打開,上面寫著:“叔叔,我們在醫院,奶奶可能快不行了。”

我的心忽地就沉下去了,彷彿天要塌下一般。我連忙打電話回去,可所有的電話不是忙音,就是沒人接。我茫然地躺在床上,是如此地無助,我想假如母親真出什麼事,我連回去告別的機會都沒有。我就這樣一夜無眠,直到第二天凌晨,父親打來電話告訴我,昨晚母親忽然不能進食,整個人癱倒在地,送去醫院檢查,也沒查出什麼原因;因為沒有床位住院,他們只好又回家了。我連忙問母親的情況,父親說很糟糕,但至少能喝點水了,他們不想再折騰,決定讓母親在家觀察。

 

你何曾離開過我!

那段時間,每一天我都提心吊膽地看著手機,等著父親的電話。在這樣的心境中,我開始了我的康復治療。弟兄姊妹每日為我送餐,弟兄們還排了“建國護理用車表”,每天有人請假專門送我去做康復理療。

記得一個陽光燦爛的中午,我拄著兩根拐杖,來到冰箱前,看到冰箱裡放滿了弟兄姊妹送來的菜。我取出太太提前為我準備的中飯,用微波爐加熱好;用餐前我習慣性地開始謝飯禱告,我剛說了聲“主啊”,忽然就哽咽起來,那一瞬間,我只覺得心頭一股暖流掠過,雙眼頓時變得模糊。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流過淚了,像一個委屈的孩子,依偎在父親的懷裡,所有的疑慮、害怕,在那一瞬間都消失。“主啊!”——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最短、卻又讓我淚流滿襟的禱告,也是我最清晰地感受到神同在的一次禱告。我的神我的父,祂何曾離開過我呢?從我受傷到手術,再到康復治療,我需要的一切,無論是飯食,康復理療,還是女兒的接送……我的太太守護在我身邊,弟兄姊妹也一起攙扶著我,他們猶如天使一般,成為我前行的拐杖。

後來,在準備《詩篇》的講義時,我又忍不住提起這個讓我刻骨銘心的禱告,我不知道當年大衛在曠野裡寫下那些美好詩句的時候,是不是也像我一樣滿含熱淚。

有一件事,

我曾求耶和華,

我仍要尋求,

就是一生一世住在耶和華的殿中,

瞻仰他的榮美,

在他的殿裡求問。

這是大衛早年被掃羅追殺、四面受敵、性命危在旦夕時寫下的《詩篇》27篇。我一直在想,大衛面對“患難、軍兵、仇敵、妄作見證的、口吐兇言的”的攻擊,為什麼不求神直接拿走這一切?他卻只求一件事,就是來到神面前,與神親近。後來,我在《詩篇》16篇裡尋找到了答案:“我的心哪,你曾對耶和華說:你是我的主;我的好處不在你以外。”(《詩》16:2)

 

只求與主更親密

感謝神的憐憫。兩個多月後,我終於開始練習不用拐杖走路了——在我的人生走了一半路以後,又重新學習了走路。而且,我按原計劃,在教會的主日學課堂分享了《詩篇》的“信靠篇”。母親的身體也奇蹟般地好轉起來。當我第二年的暑假回國,她和父親一起還正式地接受了洗禮,再次確認了他們的信仰。

如今,我的腿依舊會作痛,我因此不得不放棄很多喜愛的運動,這成為我的一個遺憾。但正如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有很多的遺憾、缺陷,甚至難以癒合的傷口,假如神說祂藉著這些遺憾可為我們成就一件事,我們會選擇什麼呢?是希望時光倒流,神彌補我們的遺憾?還是像大衛一樣,只求與主更親密呢?

但願在任何時候,我們都能像大衛那樣對神有信心,在任何境遇中,我們都能像保羅那樣發出讚美:“感謝神,因祂有說不盡的恩賜。”(《林後》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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