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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诗歌,不仅欢庆称颂……(艾伦)2023.04.22

本文原刊于举目官网2023.04.22

艾伦

 

基督教是一个喜欢歌唱的宗教。圣经明确教导我们要唱歌,也记录了大量的诗歌。不仅旧约有,新约也有。这些诗歌,当时都是要唱出来的。

基督徒是喜欢唱歌的群体。无论在初代、古代、现代,无论在世界任何地方,无论是有文化的,还是不识字的,有聚会就有歌声。

基督徒唱歌,首先是因上帝美善的属性而敬拜赞美上帝,也是为了彼此教导。当然,诗歌还有安慰人、鼓励人等等作用。“诗歌的功用”是一个宏大的题目,本文只想略谈教导方面的应用。

圣经说:“当用各样的智慧,把基督的道理丰丰富富地存在心里,用诗章、颂词、灵歌,彼此教导,互相劝戒,心被恩感,歌颂上帝。”(《西》3:16)

这段经文,在“各种智慧”中,专门说到诗歌,不是偶然的。诗章、颂词、灵歌,能帮助人将上帝的话存在心里,“我将你的话藏在心里,免得我得罪你。”(《诗》119:11)

耶稣说:“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上帝口里所出的一切话。” (《路》 4:4)耶稣在此说明,人要将上帝的话,丰丰富富地存在心里——不是上帝的某几句话、某几段话、某几卷书,而是上帝的全部话——整本圣经。那才称得上“丰丰富富地存在心里”!

在历史上,教会用教导正统教义的赞美诗,捍卫信仰,对抗异端。诗歌的作用实在是不容忽视。我们可以看几个真实的历史事件。

 

以法莲对抗诺斯底派

诺斯底派认为,包括身体在内的物质是邪恶的,是善良灵魂的监狱(所以他们不承认耶稣有肉体),救恩是通过获得神秘知识达到的。

第2、第3世纪,诺斯底派盛行所谓的“赞美诗”。诺斯底派的创立者之一,巴达萨内斯(Bardasanes,154-222)写了150首诗歌,表达他的信念。他的旋律非常甜美,吸引了很多年轻人。后来他的儿子哈摩尼尔斯(Harmonius),也继承了他写歌的“事业”。

叙利亚的以法莲 (Ephrem the Syrian, 307-373),是东方教会的教师、释经学者与神学家。他18岁受洗后,可能跟着他的老师,参加过确定基督神性的尼西亚大公会议(AD 325),并在370年拜访过凯撒利亚的主教大巴西尔(St. Basil the Great, 329-379)。大巴西尔是帮助解释三位一体概念的卡帕多西亚三教父(the Three Cappadocians)之一。他称赞以法莲为持守基督之道的人。

在以法莲时代,诺斯底派用各种方式,包括借着他们妇女唱诗团的唱诗,将很多人带入这个异端。

以法莲就用同样的方法对抗他们——他创作了大量的基于基督教正统教义的赞美诗,将基督的诞生、受洗、禁食受试探、守难、复活、升天,以及基督的神性人性以及两属性的合一等,教导给人。他让女子唱诗团在主日和节日唱,他自己也站在她们中间。

尽管以法莲对诺斯底派的斗争没有取得完全胜利,那个异端学派一直到7世纪都还存在,但是以法莲赞美诗的独创性,诗意的想像力,以及建立在圣经真理、传统和哲学上的教导,赢得了不少基督徒的心,也让教会认识到音乐和诗歌在坚固信仰上的重要性。

以法莲的创作,使得东方教会的赞美诗在那个时期到达高潮。他的诗歌用于东正教礼仪中,至今仍存有400首。

 

安波罗修对抗亚流派

在第4世纪,西方教会学习东方教会,也创作拉丁文赞美诗,用以反对异端。

普瓦捷的主教希拉里 (Hilary of Poitiers, 310-367),因抵抗皇帝对亚流派的支持,被流放到东方,从而接触到了东方教会的叙利亚赞美诗。4年后,他回到西方时,将一些希腊文叙利亚赞美诗翻译成了拉丁文,自己也创作了一些。他用诗歌来对抗亚流异端,教导正统教义。他的这一作法,被安波罗修(Ambrose, 339-397)仿效,并发扬光大。

亚历山大城的亚流(Arius,大约256-336),写了很多所谓的“赞美诗”,来传播“圣子比圣父低等”之类的异端神学思想。他写的诗歌,是一般民众能唱的 ,将很多人带入了异端。

西方正统教会的神职人员,谱写了肯定三位一体教义的赞美诗。其中最著名的,是安波罗修所作的《仰主荣光》(O Splendor of God’s Glory Bright),和奥勒利乌斯•普鲁登修斯(Aurerius Prudentius, 348-413)所作的《当世界还未曾创造》(Of the Father’s Love Begotten)。这两首诗歌一直传唱到现在。https://youtu.be/iJ1MIrK8M_Q  , https://youtu.be/3A93iHCpFu0 )。

安波罗修当米兰主教的时候,小皇帝瓦伦蒂尼安二世(Valentinian II, 371-392)的母亲查士丁娜(Justina)是亚流派。她想要一座供亚流派敬拜的大教堂,而安波罗修坚决不同意。他勇敢地抵抗查士丁娜用权力来扩张亚流派的作为,常与之发生冲突。

西元386年,查士丁娜派帝国军队包围了一个教堂,想强行占领下来给亚流派。教堂里面的安波罗修,为了鼓舞会众,免得他们因敌人强大的武力而胆怯,就学习东方教会,让大家唱诗篇和宣讲三位一体教义的赞美诗。

这件事情,在圣奥古斯丁《忏悔录》第9卷第7章中有所记录。奥古斯丁的母亲,当时就坐在教堂最前排。据奥古斯丁说,这是米兰教会第一次唱赞美诗。后来,西方教会也跟着这样做。直到现在,米兰教会还唱安波罗修式的赞美诗(Ambrosian hymn)。

有趣的是,米兰教会是让会众一起唱,可能因为亚流派是会众唱。而东方教会的以法莲是让合唱团唱,可能因为诺斯底派也是合唱团。

 

会众失去唱诗的权利

正统教会与诺斯底派和亚流派的冲突,清楚表明了:如果对诗歌的创作和内容不加限制,是极其危险的,容易把人带入异端。老底嘉会议(The Council of Laodicea, c363)颁布的教会法令中,第13条明确禁止会众在敬拜中随意唱诗:“除了指定的歌手……根据书唱歌,其他人不得在教堂唱歌。”

有多少个教会参与了这个会议,是局部还是全部,权威性有多大,不得而知。可以知道的是,禁令生效后,仍然有会众唱诗,比如上面提到的米兰教会。好在老底嘉会议至少记录了当时对不加限制的唱诗的担心,仪式主义的倾向,及加强教会权威的需要。

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众唱诗从西方教会公开敬拜中消失近一千年,直到16世纪宗教改革以后才重新出现。

敬拜时的诗歌不能随便唱,这个原则是对的。不过,不让会众唱,这就违背了圣经。

 

路德的诗歌更胜讲道

马丁•路德(1483-1546)脱离天主教以后,对天主教的礼仪进行了一些修改,以供威登堡教堂使用。他从圣经认识到会众唱诗的权利和必须,决定在敬拜中加入德语赞美诗,以供会众唱。

可是,他找不到合适的诗歌。能写的诗人和艺术家,也很不好找。因此,在完成了新约圣经的德语翻译后不久,他就开始了亲自写歌。当时他正在翻译《诗篇》,因此他的诗歌受到《诗篇》影响很大。

马丁·路德不仅仅是神学家,也是音乐家。他的《上主是我坚固保障》(A Mighty Fortress Is Our God),至今仍被无数基督徒传唱。在他的榜样下,许多神学家和传道人,也以极大热情,加入了创作赞美诗的行列。1524年,德国的第一本圣诗集,出版了。到路德去世的时候,德国已经出版了60本圣诗集。

从路德的一些信件看,他似乎并不认为赞美诗是用来教导教义的。他认为,赞美诗是因上帝的良善而涌流出的对上帝真诚的爱和敬畏。无论是宗教改革的朋友还是敌人,都一致认为:因信称义的教义,被广传并且接受,路德的赞美诗所发挥的作用,比他的讲道更大。

据记载, 路德派传教士,在礼拜天进入天主教堂,唱这些赞美诗。他们的歌声,吸引了全体会众,使得整个聚会点都归信了改革宗。

路德也派传教士,站在街角和市场上,向人群唱歌,然后分发赞美诗单张,让民众加入一起唱,几乎在一天之内就赢得了整个城市。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多处。

德国人极易受到歌曲所表达的热情的影响。况且这些赞美诗用德语,有着他们早已熟悉和喜爱的旋律,表达着救恩的真理,因而具有非凡力量。

 1565年出版的德国赞美诗集的一位编辑说:“我毫不怀疑,通过路德的那首歌(Nun freut euch, lieben Christen g’mein,英文歌名Dear Christians, One and All, Rejoice),成百上千的基督徒接受了他的新教义。”

可惜的是,现在在大多数英文圣诗集,以及中文圣诗集中,都找不到这首诗歌了。倒是可以在巴赫的清唱剧BWV734听到,也可以在YouTube 上听到路德宗唱的英文版(https://youtu.be/ZJF3xuytmFw)。

 

结语

唱歌为什么有这么大的作用?我的体验是,借着美好、合适的音乐,我们很容易记住歌词。人可以反复、轻松地唱一首歌,可以唱多遍,但很少有人能反复听讲道。特别是有网络之前,想听讲道,只能直接听牧师讲。而诗歌,却是没有受过神学训练的人也可以传唱。

从上面的历史事件可以看到,诗歌的作用是非常大的,而且我们必须谨慎地对待诗歌。教会如果不借着诗歌,将上帝的话丰丰富富地藏在基督徒心里,别人就会用诗歌把异端及世俗的道理,灌输到人的头脑中。当教会唱起了有丰丰富富基督真理的诗歌时,就帮助信徒把信仰立在了稳固的根基上。

 

参考文献:

1. Edward Dickinson, Music in the History of the Western Church, (New York: Charles’ Scrubber’s Son, 1953).

2. Johannes Quasten , Music & Worship in Pagan & Christian Antiquity, (Washington,D.C.: National Association of Pastoral Musicians, 1983).

3. Dick Lucas, Be Careful What You Sing  … Arian Music and the Battle for the Masses, (ECB, dec.2011).

4. 胡斯托·L·冈萨雷斯,《基督教史》,赵城艺译,(上海三联有限公司,2016.3)。

5. Harvey B. Marks, The Rise and Growth of English Hymnody, (New York: Fleming H. Revell Company, 1938)

6. Paul Henry Lang, Music in Western Civilization, (New York: W.W. Norton & Company, 1941).

 

作者来自中国大陆,2001年在美国受洗归入基督耶稣,现居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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