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于《举目》官网言与思专栏2024.11.25
黄奕明
您投票了吗?您会去投票吗?在一向崇尚英雄主义的美国,2024年的大选终于结束了。面对千疮百孔的世界,我们应当期待一位人间救主吗?
在主耶稣的时代,以色列民也有同样的期待:他们心中的弥赛亚是个英雄,是政治与军事的领袖,要重建大卫王朝的光荣。施洗约翰作为先锋,就是要为主基督修直道路;而老百姓也真的悔改,到约旦河接受洗礼,这似乎是一场宗教的大复兴?
然而当施洗约翰入狱,主耶稣开始传道,情势似乎有所转变:敌对的势力开始升高。尤有甚者,是主耶稣的影响力,似乎不是指向成为政治与军事的领袖;祂所传天国的福音,也让众人的期待落空——祂真的是要来的那一位弥赛亚吗?
这位救主耶稣基督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我心里柔和谦卑,你们当负我的轭,学我的样式;这样,你们心里就必得享安息。因为我的轭是容易的,我的担子是轻省的。”(《太》11:28-30)
我们该如何解读呢?
一、效法耶稣
1. 耶稣的温柔与谦卑
耶稣的温柔,是上帝仆人的性格,是以身作则的领导力,是《马太福音》9章36节所形容的那位怜悯的领袖,也是《马太福音》12章15-21节所宣告的那位受苦的奴仆君王。这温柔不是软弱,而是一种恩赐,一种宁静的力量。
耶稣的谦卑,是用自己的行动来示范:“祂本有上帝的形像,不以自己与上帝同等为强夺的;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像,成为人的样式;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 (《腓》2:6-8)
可这样温柔谦卑的耶稣,奴仆君王的典范,却与犹太人的期待相去甚远,也不符合现今世界对于强人领袖的想像。反观在民主社会中,总是称选举出来的领袖为人民公仆。然而一旦这些候选者掌握权力之后,就常背弃了为人民服务的承诺——他们实际事奉的,最终是自己的权力欲望。提摩太・凯勒在《山寨版的上帝》中,就深刻地描绘了这种试探:
“这是怎么回事呢?无非就是‘偶像崇拜’,一旦同胞爱变成绝对且唯一的,那就成了种族歧视;一但对平等的热爱,变成一项至高无上的原则,就会对那些享有特权生活的人产生憎恶和暴力行为。人类社会潜在的倾向是把原本美好的政治理想,化为假神。”
不仅是纳粹或是法国大革命,连我们所身处的社会中,任何政党都有可能把原本美好的政治理想,化为假神。
既然如此,是不是就不要去投票了?不!这是每一个公民的权利与责任:“世人哪,耶和华已指示你何为善。祂向你所要的是什么呢?只要你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与你的上帝同行。” (《弥》6:8)这不但是我们的选择标准,更应该是我们为政治领袖所作的祷告。
2. 容易的轭与轻省的担子
我们常用作牛作马来形容父母亲的辛苦;在农业社会中,牛马就是劳苦担重担的,人们用轭套在牠们颈项上,要他们犁田或是驮重物。我们对上帝也有一种普遍的误解,以为人生也像是在作牛作马,供上帝驱使。
这样说,只对了一半:主耶稣所赐的安息,是容易的轭与轻省的担子。不像这个世界中的劳苦与重担,就如同摩西时代的埃及法老,要以色列人做砖又不给他们草。
今日,世上的政权除了课税,还有各种统治与压迫自己百姓的手段;在职场上也不例外,没有容易负的轭与轻省的担子。我们所挑的重担,并不是上帝的心意;而这位温柔谦卑的耶稣,是要把我们从罪恶的权势与律法主义的铁轭下解救出来。
大多数的人生,劳苦重担的终极原因,并不是来自外界的压迫,而是自己心底的偶像。“权力、金钱、性”,是一种简单的说法,其实都起源于自己心底的欲望: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当我们再更深地探究其根源,就发现是以自我为中心,要作上帝——我们想要掌控一切,却不明白原来我们所谓的自由意志,是在罪恶的捆绑之下。
如马丁·路德所说:“对上帝而言,在所有和得救或定罪相关的事情上,人没有自由意志,只不过是一个俘虏,囚徒和奴隶,不是上帝意志的俘虏,囚徒和奴隶,就是撒但意志的俘虏,囚徒和奴隶。”
那个驱使我们劳苦担重担的假神,是所谓的成就感,是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的自我实现需求,是成功神学所传播的假福音。可悲的是我们竟然盲目的跟从,或是期待强人领袖的拯救,或是期待反抗强权的自由下的放纵。
无论是极权或是民主制度,其实都在政治偶像的掌控之下。社会如此,教会也是如此,甚至进入了我们的职场、家庭与婚姻。我们自己套上了铁轭、担起了重担,还要把它放在亲人与朋友的颈项上。然而这并不是耶稣基督的福音,相反地,温柔谦卑的耶稣,对我们发出了三项邀请与应许。
二、耶稣的邀请与应许
1. 来得安息
主耶稣是上帝的儿子,祂要使我们得安息,但是什么是安息呢?
法利赛人满口都是“做!”他们拼命让人追随摩西律法和传统。其实真正的救赎只能透过对耶稣基督的信靠。这是向所有劳苦担重担的人发出的邀请。
我们华人在北美社会中,可能也感到双重的重轭:
一是现代社会中对成功的评价,优胜劣败的丛林法则,让我们无力负荷。人们比较财富、学历、人脉、自我实现……连教会内的父母也认同世俗价值,不断灌输儿女,要做人生赢家,以几近完美主义的标准苛求儿女:读名校,从事高收入的行业,跻身上流社会。
另一个重轭,是华人的儒家传统观念。在我们的伦理道德下的反省与羞耻感,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变本加厉地摧残自己的内心。在亲子之间的互动,常常只是无尽的情绪勒索。满口仁义道德,却很可能是满肚子男盗女娼。
在这双重重轭的辖制下,怎么不叫人精神分裂?
得安息,是耶稣基督的第一项邀请与应许。祂要我们认识自己的不完美,知道主接纳我的本相,已经为我付上重价,释放我得自由。我因为信主,接待了祂,就成为上帝的儿女,在基督里成了新造的人。并且借着内住的圣灵,可以天天住在基督里。
什么是安息呢?应该不仅是旧约所指称的,进入迦南美地后的安息,更不是律法主义下的守安息日。
“若是约书亚已叫他们享了安息,后来上帝就不再提别的日子了。这样看来,必另有一安息日的安息为上帝的子民存留。 因为那进入安息的,乃是歇了自己的工,正如上帝歇了他的工一样。所以,我们务必竭力进入那安息,免得有人学那不信从的样子跌倒了。(《来》4:8-11)”
这在永恒里的安息,才是基督的邀请与应许,也是当下就可以经历的安息。正如奥古斯丁的名言:“你为自己创造了我们,我们的心会一直烦乱不安,直到它在祢里面寻得安息。”(《忏悔录》第一卷第一章。编注)
我们所得的安息,是与主同在,所以能面对外面的纷乱与不安。安息不是躺平,而是把重担完全交托。来到主面前,是渴望得着主所赐安息的第一步。
2. 负主的轭
凭信心来到耶稣面前,进一步负祂的轭,学习祂的样式,我们便找到了那种因顺服带来的更深的安息:首先是“与上帝和好”(参《罗》5:1);然后得到“上帝的平安”(参《腓》4:6–8)。
在耶稣时代,“负轭”就是指成为门徒。顺服基督,就是负祂的轭。“容易”的原意也有仁慈的意思;“轻省”一词则是“合身的”。因此主给我们的轭,是根据我们的生命和需要量身定做的。负主的轭意味着把我们的主权交给祂。或许,外在压力并没有改变,但是内在的抗压性不同了。
我自己服事主,也深深经历什么叫做容易的轭与轻省的担子。我曾经有很深的焦虑感,但是当我知道主在事工上掌权的时候,我就可以全然交托了。我也有完美主义的倾向,但是深入探究,就发现有一个更深的苦毒,是不断对自己要求“以身作则”——对自己的苛刻,会导致焦虑。
感谢主,这使我看见自己的软弱,以及我是多么需要福音。
3. 学主的样式
前两个邀请代表的是我们来到基督那里并顺服祂。但“学主的样式”却是一个过程。
我们越学像基督,就越信靠祂,因此就得到更深的平安。因着基督,生命将变得单纯统一。祂的这个邀请是向所有人发出的。主耶稣基督的福音,是改变生命的好消息。
学主的样式意味着学习祂的教导并效法祂的温柔谦卑。我们从祂所学的,不再是外在的律法——那只是刻在石版上的,却无力遵行。而是借着内住的圣灵,能遵行刻在心版上的律法,是新人的生命。因此,无论是作老板,或是为人父母,我们也要避免成为使人劳苦担重担的人,更需要常常反省,律法主义或完美主义,是否使我们忘记要对人宽宏相待?
三、为焦虑祈祷
大选结束了,但日子还是在向前推移;天国是让耶稣在人心中掌权,而非投射在某一位领袖身上——试问,我们所期待的属灵或政治领袖,是不是也愿温柔谦卑像耶稣呢?
我们要为国家祷告,不要再被意识形态绑架,而是在真理上合一。求主兴起政治与属灵的领袖,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与上帝同行。我们更要为自己祷告,求主赐我们单纯的信心,不受丛林法则与传统的羁绊;不是常常自以为聪明,却忘了保有一颗赤子之心。
求主帮助我们不要焦虑,把我们的主权交给祂,来得安息,负主的轭,学主的样式!
参考书目:
1. 提摩太・凯勒,《山寨版的上帝》,李正宜/廖恩淑译,(台湾:希望书房,2023年)。
2. 保罗.阿尔托依兹 (PAUL ALTHAUS) ,《马丁路德神学》,段琦、孙善玲译,(中华信义神学院,1999年)。
作者现在美国德州休士顿牧养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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