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15.12.22

文/不可雲

夜幕降臨後的A城，是昏睡一天、剛剛甦醒、雙目惺忪的女子，挽起了鋪散在床上的長髮，穿上鑲滿寶石、銀片的黑色禮服，從頭到腳儘是珠光瑩彩。

她胸前那枚碩大無比的鑽石胸針，正是坐落在市中心的一個新電腦商城——A城的得意之作。這在她的華貴上又增添了幾分高端、洋氣。

然而在小雲的眼裡，這城中的人來人往、疾步匆匆，那些琳琅滿目、眼花繚亂，那些熱氣騰騰、觥籌交錯，似乎都與她不甚相關。

A城的閃爍，不過是人工照明的反光。她更喜歡轉頭仰望那永恆、無垠而又璀璨無邊的星空。

這也叫“物盡其用”？

是夜，小雲進了電腦商城。周遭的同學、朋友，都早已湧進了微信的通訊大潮之中，她也決定買一部智慧手機，方便聯絡。

手機店裡，笑容可掬的小夥子Joey，正向小雲介紹各種手機。他與小雲年紀相當，雖然身著制服，但是皮膚白皙。鼻樑上的最新板材鏡框，與腕上Swatch手錶相映，款式簡潔而時尚，看得出是個頗有生活品味的人。

Joey伸出纖長的手指，在給小雲演示手機的各項功能。可惜小雲不得不常常打斷他，因為那些功能她平時用不到，因此也不必浪費時間去瞭解。

Joey心下暗自吃驚，反思自己，每看到一個新產品，就心癢癢地要買。買到後，又強迫症似地想要瞭解所有功能。問題是，新產品總是不斷推出……雖然知道自己投入的金錢、時間和精力，頗為可觀，可實在不由自主。

他有點羡慕眼前這個女孩，衣著樸素，心思單純，額頭是整齊的劉海，清澈的雙眸似乎閃爍著一種智慧之光，不，對Joey來說，簡直是一種救贖之光。

看著小雲的盈盈笑臉，Jeoy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和衝動，竟然對這個女孩子傾訴自己的心事：

“看來你是一個會節約的人。不好意思，我想請教你：你在節約方面，有沒有什麼秘訣？

“現在我最苦惱的就是，我喜歡物盡其用，就連每次發下來的工資，都不知不覺中花光。照理說，按我的收入，能在A城過上還算體面的小資生活了。可我不知道錢怎麼都存不下來，總是‘月光’（每個月花光，編註）。有時候還入不敷出，等米下鍋。你說怎麼辦呢？”

小雲不禁“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物盡其用’這個成語，還能這麼用啊？”

Joey看看小雲的裝束——白襯衫外一件淡紫色外套，都是舊款式，但是整潔、典雅、大方。腳上是李寧最經典款的帆布鞋，有些泛黃，但是看上去休閒、舒適。

還有放在桌上那支銀灰色、熒幕略有劃痕、型號可以送入博物館收藏的手機，銀色的鏈子上簡單地掛著貝殼做的白色小魚……這似乎才是“物盡其用”！

自己剛才把揮霍一空說成是“物盡其用”，Joey臉上不禁一紅。

知道這個秘密嗎？

“說到用錢，我倒是有一個秘訣……”小雲有些遲疑，但是看到Joey臉上迫切的神情，定了定又接著說：“我得先告訴你，我是信基督的……”

她話沒說完，只見眼前伸來一隻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

“真的嗎？太巧了啊！我也是基督徒！”Joey的聲音有些驚喜。

兩手相握，他們突然彷彿被一種特別的氣氛包圍，把他們從商城的大背景中隔離了出來。他們談到了自己什麼時候信主、在哪裡聚會……

回到用錢問題，小雲單刀直入地問Joey：“你做到十一奉獻了嗎？”

Joey嚇了一大跳，錢自己花都不夠，還提什麼奉獻呢？更何況，十分之一不是小數。他心裡也明白，這錢花在自己身上捨得，奉獻給上帝卻捨不得。這麼想著，心裡已經開始慚愧。

“你還不知道十一奉獻的秘密吧？”看對方不好答，小雲特別柔和了語氣。

“秘密？什麼秘密？”

“十一奉獻不只鍛煉我們的信心，也給我們理財的智慧啊！”

小雲講起了今年年初的事情：她父母獎勵她直研（大學畢業直接考上了研究生，編註），給了她一筆錢，生活費也給她翻了倍。

她手頭一下子寬裕了。然而她面對錢，卻有了一種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她動了買東西的念頭，加上信用卡和網路購物的推助，最後竟然控制不住，花錢無度。

那時，她想到了禱告：“主啊，求你賜給我理財、用錢的智慧！”

就是那一次的禱告，聖靈引導她思考聖經對在錢方面的教導——首先就是十一奉獻。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如果想知道如何理財，要先學習十一奉獻！於是，她下定決心，每個月將收入的1/10留出，存著感恩的心，奉獻給上帝。

開始時，她心裡掙扎。可漸漸地，在踐行上帝話語的過程中，她竟然悟到了一些奧秘。

“關鍵不在錢袋，而在於心。”小雲指了指Joey前胸。“首先，十一奉獻是表明，承認一切都是主賜予的。第二，承認錢是上帝託付我們管理的，自己只是管家。所以，我們不能任意妄為，花錢也要花得合上帝心意。”

錢袋的鎖在哪裡

Joey呆呆地聽著。他從沒想過誰是錢的主人，只覺得錢既然是自己賺來的，當然想怎樣花就怎樣花。可是卻忘記了，上帝才是真正的主人。

“其次，十一奉獻會在人心產生‘加鎖’的功能。你錢袋的鎖，就在這心裡。” 小雲再次指指Joey的前胸。

Joey心想：我確實迫切需要在心上加一把鎖啊！可是，這跟十一奉獻有什麼關係呢？

“你想想，為什麼上帝要我們奉獻1/10，而不是1/3、1/7、1/11？僅僅是因為數字完滿嗎？我覺得不是。

1/10的錢不多不少，能讓人感覺到不多，少了這部分也不會對生活有什麼影響；又能讓人感覺到不少，拿掉這部分，確實會在心裡引起緊張感。哈，我剛剛一提到十一奉獻，你不也一臉痛苦的表情嗎？” （編註：本文對十一奉獻的解釋，均為個人性理解，而非神學性解釋。）

Joey有點尷尬地笑了笑。原來，他極力掩蓋的心思，早就被她一覽無餘。

“人突然沒了1/10的錢，自然而然就會省著點花。另外，不數錢也容易亂花錢。十一奉獻是上帝摁著我們數錢，把錢分成10份，上交1份，那剩下的9份，也會一份一份地掰著花了，而不是一下子胡亂花掉。這不是很奇妙嗎？”

小雲的臉上洋溢起了一種不屬於人間的幸福笑容。想到了上帝，以及上帝的偉大、奇妙、慈愛，她才有這樣的笑容。她的眼睛笑成了兩彎月亮，似有似無地閃著一點點淚光。

她越來越確信，上帝一切的律法、誡命，都是因為愛，因為愛祂的兒女。她恍若聽見上帝在說：“你們若常常遵守我的道理，就真是我的門徒；你們必曉得真理，真理必叫你們得以自由。”（《約》8：31-32）

是啊，上帝不是要限制我們的自由，上帝是要我們得到真自由！

Joey也有點出神。那之後，二人說了些別的什麼，似乎都不重要，似乎都不記得了。

當小雲走出商城的時候，明亮的星星佈滿了夜空。可惜街道上只有她一個人仰著頭，屏息凝觀蒼穹。周圍的路人依然步履匆匆，在A城的燈火中劃出一道道幻影，有如虛空。

小雲獨自感受著。這繁華夜都市裡的一切賣弄，都索然無味、黯淡失色，因為，她看到了在這一切之上令人歎為觀止、深深感動、無限敬畏的——永恆的星空。

作者現居上海，心理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