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民

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言與思專欄2016.07.11

2016年夏天，標示我人生五大里程碑：旅美31年，結婚30年，信主29年，工作26年，傳道20年。趁著高中剛剛畢業的小女到加州參加學生俱樂部FCCLA全國年會，我們決定舉家出遊有“金色之州”美譽的加州，算是家中老三離家上大學前的一次家庭度假，同時記念上述里程碑。

這次度假，也成為我客旅人生途中的再思之旅。

 

一、“夢裡不知身是客”

獨立節前週六，我們參加完趙家長女遊艇上的婚禮，次日凌晨，趕早班飛機，來到加州頭一站洛杉磯。按照Airbnb的事先訂購，我們開著租來的豐田花冠小車，來到猶太人聚居的一個社區，住進付費接待我們的音樂家麥克家中。

我不由自主，想起千餘年前，南唐後主李煜寫在某春寒料峭、春雨綿綿之日的詞句，成為我加州之行的第一個詩意感動。

麥克在十餘年前繼承了這棟現在價值160萬的房子，平時躲進屋後專用小房製作音樂，與臨時房客幾乎不打照面。他去過臺灣和上海，他像自己的家人，把我們三天在這裡的需用打點得井井有條，包括供我們享用的屋後熱水浴缸。

第三晚，我們在熱水浴缸裡泡澡。我跟兒子分享，現在年輕人來到加州上班，年薪不菲，但稅後月薪多達一半左右用來付房租。我幻想一個未來的世界，人們不必要擁有專屬自己的房屋與車子，靠著Uber和Airbnb的協助，可以隨時車來車往，臨時入住，跟我們來加州吃第一餐飯的連鎖餐館名字類似，In-N-Out，進進出出，吃吃喝喝，自由自在，過著不必長期定居一地一房的新型客旅人生。

其實，在人類歷史長河裡，在永恆的這一邊，我們都已經走在客旅人生路上。君不見，人生短短幾十年，一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地上供我們暫時享用的所有美物美食，無一不是生帶不來，死帶不去。聖經提醒我們，“你們的生命是什麼呢？你們原來是一片雲霧，出現少時就不見了。”（《雅》4:14）。

驅車去州立公園爬山路上，我們在太平洋邊上風景如畫的一號公路上行駛，看見有一輛車的車牌號是NJ B4 LA，別有趣味。跟我們這幾天情況一樣，該車牌的車主在來洛杉磯前，曾經住在新澤西州。我們不斷變換居住地的客旅人生，常常需要為下一站去哪裡有足夠的計畫和預備。人生謝幕後，下一站去哪裡，實在值得我們未雨綢繆。

 

二、木星何處有，撫鏡問青天

來洛杉磯當日下午，我們前往Griffith天文館參觀。我們在館頂排隊大約一小時後，剛好到天文望遠鏡門口。此刻8点10分左右，也正值日落時分。但見一輪紅日，徐徐跌落大字標示的“好萊塢”山后。在望遠鏡裡，我們看見巴掌大的“木星”，以及周圍四個小不點兒的月亮。

木星與土星屬於氣體巨星，絕大部分成分是氣態與液態的氫氣和氦氣。而天王星與海王星屬於冰態巨星，少部分是氫氣和氦氣，大部分成分是固態的氧、碳、氮、硫。而太陽系內圍的水星、金星、地球、火星，則是陸地行星，主要由結實的矽酸鹽岩石或金屬構成。

太陽系八大行星中，唯有位居老三的地球，得天獨厚，不大不小，不遠不近，有陸地和海洋的分野，有春夏秋冬的更替，花開花落，一代過去，一代又來。

中國古人觀天，先有屈原問天，後有蘇軾問天。直到過去一世紀，人類才認識到地球在浩瀚宇宙中的獨特出彩地位。天文學的“人擇原理”告訴我們，若非有大至整個宇宙、小至銀河系與太陽系的各項精細設計，就沒有人類在地球家園上的休養生息。

我在望遠鏡裡觀看木星，不由得伸出大拇指，給造物主一個大贊。正如詩人之言：諸天述說上帝的榮耀，穹蒼傳揚祂的手段（《詩》19:1）。

但地球並非我們久居的家園。人類下一個家園在哪裡，這是科學家與神學家都共同關心的問題。當太陽走過如今的中年，有朝一日氫氦聚變反應的燃料燒盡之前，將變成紅巨星，地球上海水也會被煮沸，到時地球焦土遍地，不堪回首。

國破家敗人亡，不只是李煜詩意的感慨，乃是全人類將來的共同災難與危機。人類必須移民外太空，這似乎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去哪裡好呢？這是事關人類千秋萬代禍福的大是大非問題，值得人類現在就用心思考。

 

三、好活、多愛、常笑

與我們切身相關的，當然是趁現在還有生命氣息的時候，就好好活著。接待我們的麥克家中兩個臥房之間的洗浴間，洗臉池上邊的鏡框上，寫著一行字：live well * love much * laugh often（好活、多愛、常笑）。這是可以讓許多人共鳴的勉語。

我們如何能活得美好、愛得深厚、笑口常開？

來加州第二天，我們南下聖地牙哥，參加FCCLA年會的開幕式。小女作為FCCLA70年來首位在去年當選的全國執委會華裔成員，在開幕式結束前的節目裡，介紹80後出生的特約講員Josh Shipp。

喬希在演講中披露，他出生於一個17歲未婚先孕的青少年媽媽，出生後就成為孤兒，至今也不知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從小寄人籬下，被不同的家庭領養，但住不了多久，就因為行為出格，先後被趕出各個家門。

他到最後那個領養家庭之後，繼續放蕩不羈，拼命刷卡花錢，負債累累，且犯法被員警抓走。養父把他保釋回家，促膝談心，對他說，“我不認為你是問題，你對我們乃是機會，問題是你自己是否看出你人生的機會！”

一席沒有責備的話，如醍醐灌頂，讓他平生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被接納被關愛的滋味。那年他17歲。如今他成為深受年輕人歡迎的人生勵志導師。他勸勉年輕人面對人生逆境切莫陷入苦毒（Bitter），務要抓住機會，追求更佳（Better)，在年長者的導引下，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

我們成年人，是否在經歷了人生諸多酸甜苦辣之後，可以摒棄世故圓滑與冥頑不化，仍然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看出我們人生有戲，好戲還在後頭？我們人生的貴人與導師是誰？

除非帶著永恆的盼望而活，不然我們會消極頹廢，得過且過，過一天日子撞一天鐘。我們其實都是浪跡天涯但有家可回的孩子，天父上帝時刻等著我們回頭。

我們的人生本來是“有信、有望、有愛”的人生（《林前》13:13），我們本來“要常常喜樂，不住地禱告，凡是謝恩”（《帖前》5:16），因為人生的宏大真相乃是，“基督是我們的生命，祂顯現的時候，你們也要與祂一同顯現在榮耀裡”（《西》3:4），基督是我們獨一的“師尊”（《太》23:10），是我們的“長兄”（《羅》8:29），是我們人生的“標杆”（《腓》3:12-14），更是我們的“主救主”（《彼後》1:11，2:20，3:2，3:18），帶領我們棄暗投明，出死入生，得勝有餘。

有了基督，人生就有了永恆的目標，生活就得了天大的力量，未來就滿了榮耀的盼望。客旅人生就成為朝聖之旅。

（2016/7/6，于洛杉磯麥克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