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於《舉目》89期和官網2019.01.23

丁霞

 

有一句話一直很流行，就是“天堂裡沒有……”，比如“天堂裡沒有車禍”，“天堂裡沒有地震”，“天堂裡沒有地溝油”，“天堂裡沒有毒奶粉、毒疫苗”……，好像大家對天堂裡沒有什麼都挺清楚。（可惜天堂裡有什麼也許大多數人都不知道。）

如果讓我也照著說一句，我想說，“天堂裡沒有評職稱！”之所以有這樣的感慨，是因為一年一度的高校評職稱運動又如火如荼地展開了。每年這個時候，各高校好像都在醞釀著一場一觸即發的大戰，每位老師的心裡都憋著一股勁、一把火，大家拼命地搜集自己這些年的各項業績：著作、教材、項目、榮譽……當然最不能少的，就是發表的論文，而且是要發表在核心期刊上的論文。

進高校10餘年來，我向來對評職稱一事置若罔聞，一是因為自己尚不夠格，二是因為想在屬靈上清高一把，我漠然旁觀周圍那些“凡夫俗子”的汲汲營營，然後心裡冷笑一聲說：“我更看重天上的事，地上的事不要也罷！”可隨著生活壓力漸漸加大，看著身邊的同齡人一個一個地評上了副高，拿上了高薪，自己卻只能“混跡”於講師圈，心裡不免漸漸生出一絲不平：憑什麼？我教課不差，榮譽也不少，為啥不能爭取爭取去評個職稱？

說幹就幹，我開始著手評職稱的事。可一下手我就意識到：這事沒那麼簡單。殊不知，中國的高校評職稱都是要看績點的。所謂績點，就是將你所有的“豐功偉績”都換算成數字，然後相加，看最後結果如何。這些年，我總共翻譯了6本國外著作，加起來有60多萬字，可按照學校給的公式換算成數字後，卻只有不到800個績點。而其他同事的1篇發表在核心期刊上的幾百字論文，卻可以換算成幾千甚至上萬個績點！

我當時眼就紅了。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我辛辛苦苦翻譯了好幾年的書，還比不過他們東拼西湊外加走關係寫的一篇沒人看得懂的論文？這太不公平了！

我正在屋裡跳腳轉圈、怨天尤人時，一段經文跳入了我的腦海：“你當默然倚靠耶和華，耐性等候他。不要因那道路通達的和那惡謀成就的心懷不平”（《詩》37：7）。

我慢慢冷靜了下來。我有什麼可抱怨的呢？這樣的職稱評定規則，不是學校早就定好了的嗎？這一切難道不是神所許可的嗎？我為了這點得失耿耿於懷、忿忿不平，難道不是出於自己對名利的貪心、以及對神豐富供應的懷疑嗎？更何況，論文其實並不是那麼好寫的，需要閱讀大量的期刊，熟悉學術界的走向，找到合適的專題和參考書目，更別說寫作過程還需要經過修改、校對、投稿、退稿等一系列繁瑣的步驟了。那些能在核心期刊發表文章的同事，的確在學術能力上比我強，我就算不能與喜樂的人同樂，至少也應該心平氣和，對人家的能力心服口服才對。

又進一步想到，這個世界原沒有公平可言，有人出生在皇宮，有人出生在農家。我們的主耶穌基督，祂甚至選擇出生在一個臭氣熏天的馬槽；有人壽終正寢，有人疾病纏身。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卻選擇死在十字架上。再沒有人比祂更能體會“人間不平”這4個字了，祂用道成肉身的經歷告訴我們：這一切，祂都懂。

美國憲法第一句說，“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中文的常見翻譯是“人人生而平等。”我認為這是翻譯界的一個大錯誤。怎能因為“避諱”（國人不相信創造論）的緣故就把這麼一句經典的宣告扭曲成一個謊言？人生來根本不平等！這句話的真實含義是“人人受造平等”，神用同樣憐愛疼惜的心造了我們每一個人，這是神的公正、憐憫和慈愛。

那麼，我的下一個問題來了：天堂裡會不會也有評職稱？比如當我們在金色大道那兒集合完畢後，會不會出來一個天使，拿著一個小本本念到：“下面宣布每個人的冠冕大小哈！張三，你這輩子給134個人傳了福音，其中有幾個人還是部級領導，所以績點乘以系數之後，你能分到10米高的冠冕！李四，你這輩子傳了那麼多福音，可惜1個人也沒信，所以沒有冠冕，能讓你上來就不錯了！王五……”

不，我寧願相信：天堂裡沒有評職稱！天堂裡神雖會給我們不同的獎賞，但神給的獎賞絕不像評職稱這般功利，而且祂用的評價體系也和世人所用的完全不同。論文、著作、項目可以被量化，但教學從來都是一份良心活，而良心是無價之寶，是無法量化的。人看的是外在，神看的是內心。

“我現在是要得人的心呢，還是要得神的心呢？我豈是討人的喜歡呢？若仍舊討人的喜歡，我就不是基督的僕人了”（《加》1：10）。使徒保羅用忠心去服事主，他說有公義的冠冕為他存留。（參《提後》4:8）若我能像保羅一樣存著忠心，以主耶穌的心去愛、以真理去引導、服事我的學生，我便活出了神賜我的教師職業的價值；反之，若我把重點放在評職稱、發論文、漲工資等上，我便定睛在“地上的事”了。

也許有人會諷刺說，“你只管天上的事，那你地上的事誰來管啊？”當然是我最親愛的阿爸父啊！祂曾在聖經上鐵板釘釘地應許我：“你們需用的這一切東西，你們的天父是知道的。你們要先求祂的國和祂的義，這些東西都要加給你們了。”（《太》6：32-33）。

神確實用祂的方式加給我了。就在我評職稱失敗後不到1個月，數年未漲薪的先生，意外地漲了工資。神的恩典從來不會少。祂的意念非同我們的意念！

我還是會繼續翻譯主內書籍，繼續給主內的雜誌投稿，繼續用心中的純正來引導我的學生，教好每一堂課，即便這一切在世人眼中無足輕重。

“無論作什麼，都要從心裡作，像是給主作的，不是給人作的……你們所事奉的乃是主基督”（《西》3：22-25）。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誰而做，我心中充滿了坦然與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