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19.05.25

杜磊

 

現有一教會聘牧公告如下：

本會有百年史，現有英粵國語三堂，需一全職牧者牧養。事工重點是崇拜，講道，教導，傳福音，差傳，團契，建立團隊，門訓和慈惠等。職責是規劃實施國語堂事工計劃，建立門徒、履行大使命，參加牧師週會、執事月會、長老會議，促進教會合一、使命和願景，每週講道，行政和牧養。申請要求：已被按牧，有三年牧會經驗，認可神學碩士學位（最好是道學碩士），流利國英會話能力，良好的書寫和談話技巧，以及在小型和大型聚會中講道和教授的能力。如願擔任職位，請提交簡歷到: XXXX

以這則聘牧公告為例，再加上筆者常受邀參與教會聘牧事工經驗，想就教會聘牧原則談談一孔之見，僅供參考。

 

1.不要誤解牧者的職能

牧者應重生蒙召，分別出來專職在神家承擔責任。由於該教會邁入百年，事工增加，需要牧者。所以，首先第一個問題是，如果該教會能在百年中訓練處更多委身的合格門徒，牧者團隊必不會如此斷層了。 

 保羅非常重視穩定的教會同工團隊。保羅安排提多在革哩底島服事。據說，提多乃革哩底島長之侄，擔任聖職適宜。保羅派亞提馬或推基古代替提多，提多後被派去尼哥波立（參《多》3：12）。當保羅第二次被捕在羅馬坐監，提多和他同在，並被派往撻馬太（參《提後》4：10）。有人說，提多後回革哩底治理教會，任監督，壽高滿足安然見主。

這種差派傳統和主流教派傳統相合，但并非適合華人教會。因多數華人教會獨立存在，即使教會建立初期有所依賴“母會”，後面也相對成熟走獨立路線。因此，現今教會對牧者的定義和初期教會不同。

新約希臘文聖經中，和牧者有關的經文有18處，牧者被譽為牧羊人，拉丁文是“餵養”的意思。牧者擔負著教訓、傳講、傳道、教導、督責、責備等多重職分；而希臘文牧師也和監督長老同義，這足見今日行政長老和傳道長老的分家，乃是對早期教會的普遍誤解。（註1）

筆者發現，以行政長老、執事董事作軸的教會，有將牧者視為僕人之嫌。這樣的教會，老執和老董主導教會，聘牧按傳統行事，來者興奮，去時有傷。教會所有事工都由長老執事點頭應允，他們制訂既定目標，牧師自然成為總幹事，不能自由發表意見，最終難以心靈暢快地服事。

難怪有老牧師報怨，老執老董手中有權，袋中有錢，口中有言，會中有人，牧者換場率3年一換，但建立新會大概5-10年，所以老執老董命長很多。筆者曾和一位粵語老牧師交談，他曾經歷過火藥味十足的同工會；也曾有牧師因壓力重，心臟病復發，因此“殉職”，該教會後來尋找牧者也步履艱難，經過多次分裂，傷亡慘重。

筆者以為，牧師最主要的責任是傳講、傳道、勉勵、教導、督責、責備、關懷信徒生命成長，這些職責不該是一個“總幹事”能概括。

19世紀美國佈道家范海服(VANCE HAVNER，1901-1986) 曾一針見血指出，當教會需要換牧者時，他們就任意而行了。他也勸告牧者，莫住在象牙塔想入非非，忽視羊群，也切勿專注於羊群而忽視主日作為先知的角色，釋放神的信息。范牧師遺憾地發現，有些上帝的忠僕、教會的好牧師，最後突變為會友群的勢利馬屁精，或者“蛻變”為唯唯諾諾的餐館侍從。（註2）

 

2.不要期待“全能牧師”

如今教會對牧者的要求越來越高，幾乎可以說是希望牧者是全能者。例如上面的聘牧公告，教會開誠佈公，要求牧師參與崇拜、講道、教導、傳福音、差傳、團契、建立團隊、門訓，甚至連慈惠幫助貧寒事工都需要牧師參與過問，可謂無所不包。

 靜心分析，公告中提出的八大事工都需要牧者，也是自然。崇拜，講道，教導屬於牧者首當之要責；傳福音不但是牧者的天責，不可推辭，也是普通信徒該委身的事奉，兩者之間的配合才有美好的果效；差傳是遵行耶穌基督的大使命；而團契，建立團隊，門訓密不可分，都歸類於預備基督精兵的訓練課程，牧師責無旁貸；最後慈惠幫助貧寒事工，也需要牧師表達愛心。

但這八大任務，對於一個才牧會3年多的新牧者而言，可能難以承受，因為他不是全能牧師，他無三頭六臂，難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更何況他要每天處理大量行政和教會事工。

保羅曾指出，教會肢體是搭配互助的關係：他所賜的，有使徒，有先知，有傳福音的，有牧師和教師，為要成全聖徒，各盡其職，建立基督的身體，直等到我們眾人在真道上同歸於一，認識神的兒子，得以長大成人，滿有基督長成的身量，使我們不再作小孩子，中了人的詭計和欺騙的法術，被一切異教之風搖動，飄來飄去，就隨從各樣的異端；惟用愛心說誠實話，凡事長進，連於元首基督，全身都靠他聯絡得合式，百節各按各職，照著各體的功用彼此相助，便叫身體漸漸增長，在愛中建立自己。(《弗》4：11-17) 

肢體互相搭配的最終目的，是建立基督教會，如同有生命的身體。顯然，保羅用基督身體來比喻牧者、同工和信徒在傳道中的合作搭配的功能。有位神的僕人解釋道：保羅的話叫我們領悟，我們並非能單獨行動的人。我是身體上的一隻眼睛、一個口、一隻手、一隻腳，是不能和身體分開的。身體和肢體，甚麼都不能離開，這是頂厲害的關係。一隻手放在肩膀上才有用處，不能放在玻璃瓶裡。腿不能掛在樓上，耳朵不能丟在地上。路上如果拾到一隻手，那可不得了啦！肢體不能單獨，一單獨就不能活動，這肢體部份就死了！

保羅描繪教會是身體。身體有許多部分，這些不可分割的肢體都有限，都有長處，都有彼此牽制，但是在身體上是絕對需要合一的。教會合一是一幅最美好的圖畫。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曾用生動例子，說明身體一處受苦、多處同難的情況。他說，手指受了創痛，我們不大說，“我的手指覺得痛”，我們會說，“我覺得手指痛”。這裡有一個我，我的人格，它使身體的各部合一。

所以，聘牧絕非一個簡單的流程，一個手續，乃是牽動全身功能的大動作。猶如基督之與教會，猶如我之與身體。在祂裡面，各部分得到了統一。

為此，尋求全能牧師的期待，只能是紙上談兵。唯有上帝全能，沒有牧者是全能、全才。

筆者聽過一個笑話，如下：

各位聘牧委員會成員，主內平安！聘牧委員會經過考查所有候選人簡歷，報告如下：約翰：他自稱是開路先鋒，衣衫隨便，不修邊幅，喜歡野餐，講道要人悔改，從而傷害會友感情。彼得：跟從耶穌，蒙召清楚，但脾氣不好，據說曾三次否認耶穌，後來才悔改過，不知真假。保羅：身材矮小，學問博士，但不太圓滑，有時會發脾氣，講道太長，人際關係不會太好。提摩太：有講道發展潛力，但太年輕，小教會服侍過，可能不能面對大型教會。耶穌：聖經學者，講道太會冒犯會友信徒，主題太引人矚目，爭議性太大，他還冒犯過教會長老和本聘牧委員會等人。猶大：合作能力強，會當家理財，關懷人的需要，穿著合體，不喜歡出頭露面，有行政能力。 請下週禮拜天聚會結束後，留下投票決定。謝謝合作。

雖然是一個笑話，但也勉勵教會領袖：在“審核”牧者個人履歷時，莫求全責備，莫虛徒表面。

註：

1. J. D. WATSON: A WORD FOR THE DAY, Keywords from the New Testament, p.203-205。

2、The VANCE HAVNER QOTE BOOK, P. 161, BAKER, 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