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于《舉目》93期和官網2019.12.14

以太

 

10年老信徒！

今年10月份，我們教會舉辦了一次跨區域的同工退修會。大家原本是在各自區域分開聚會，難得有這樣的退修會，把我們召聚在一起，一邊學習，一邊交流分享。

聚會一共3天的時間，其中有一天晚上，牧師在臺上分享了我們教會的發展歷史：許多年前，一間小屋子裡只有幾個弟兄姐妹聚集，到後來，漸漸成為擁有幾百會眾……期間，我們教會經歷了分堂、植堂種種。

牧師的講述使我陷入了回憶中。我依稀還記得，2009年，我第一次參加教會大聚會時，那一天來了800多人，那時我剛到教會1年，在那次大聚會中，我受洗成為了一名基督徒。時間一晃，10年就這樣過去了！我竟然成了一位10年的老信徒。

當牧師在臺上繼續為與會的弟兄姐妹一一作介紹時，看著他們的臉龐，熟悉而又親切，我不禁回憶起多年前一起在校園團契中歸主的小夥伴們：想起曾經一起參與敬拜、彈琴讚美的弟兄，也記得那位和我一起在校園中傳福音的姐妹，我又憶起一塊兒去孤兒院探訪的那位弟兄……親愛的，你們如今在哪裡呢？

想當年，在校園團契中信主的小夥伴們，最傷心的一件事，就是畢業就要分離。一座城市並不能裝下所有人的夢想，上帝給每個人的帶領也不同，每當畢業之際，大家不得不揮手離別。

有的人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在當地的教會委身下來；也陸續傳來有人結婚生子，作了爸爸作了媽媽；有的人生命漸漸成長，成為教會的核心同工；甚至有一位弟兄奉獻成為了教會全職傳道人……感謝神，這些都是好消息！

當然也有一些壞消息，它們讓人扼腕嘆息，落淚傷痛。比如那位曾經傳福音給我、領我去教會的姐妹，她曾是我的引路人。我記得，那時，她熱心尋求上帝的話語，立志要在音樂上服事教會，畢業後去了一所專業的音樂學校受訓。我們斷斷續續地有一些聯繫。後來聽說，她的家庭出現了債務上的危機，而且在偌大的北京，她想過上好一點的生活，她覺得自己必須努力賺錢，她離開了音樂學校，在世界上奮力拼搏；有過一次談話，她說她工作特別忙，她越來越少參與服事了……在信仰的路上，她越走越遠。最後一次聽到她的消息，是她嫁給了一位不信主但很有錢的人。

在此之後，我們還見了一次面，她要搬家，有一些物件要給我，我們聊了很久。她說自己很久沒去教會了，也不想再去了，她工作壓力大，老公也不太願意她去教會，她的心情很複雜……面對這位曾把福音帶給我、熟悉又陌生的姐妹，那一刻我竟然語塞，不知道該怎麼鼓勵她。

還有一位弟兄，與我一起受洗、一同成長，我還記得他青春飛揚、積極陽光的樣子。每次聚會，都能見到他的身影，他參加門徒訓練，服事弟兄姐妹，擔當教會的小組長，並參與主日領會的服事。他是大家的好榜樣。後來，他和教會的一位姐妹相愛、結婚、生子，組成了一個美滿的家庭。

就當我們都對這位弟兄抱有極大的期待時，去年的一天，卻傳出令人震驚的消息——弟兄婚內出軌。據說是因為在工作中，他遇到了一位愛慕他的女孩，經不住女孩的追逐，他犯罪了。而且，讓我驚訝的是，他最後竟不願接受教會的勸懲，選擇了和妻子離婚。

 

從“生瓜蛋子”到人到中年

猶記得那時我們在學生團契，我們在差不多時間信了主——這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我們以為，信仰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離開主呢？

那時我們意氣風發，青春年少，我們的人生還未開始；我們在一起學習聖經、一起敬拜、一起笑、一起哭；我們是被關懷、被服事的對象，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都對我們很好；我們是教會裡的“生瓜蛋子”，教會為我們預備了一系列的學習，從《認識耶穌》到《門徒訓練》，或者是暑假的退修營會，我們被喂得飽飽的；對於未來，我們充滿盼望。

後來，離開了校園，離開了校園團契，我們進到職場，進到教會，我們不再是生瓜蛋子。我們是公司員工，我們成了某人的丈夫或妻子，我們作了父母，我們在教會、團契中開始服事，我們加入了同工隊伍……但這並不是一條容易走的路。

一方面，撒但不斷地在誘惑我們。這座浩大的城市，似乎總帶給我們無限的機會，它向我們展示這個世界極盡繁華的一面，房子車子、美食娛樂、教育醫療、工作前景……想得到這一切嗎？努力吧，努力就可以得到這一切，世界不停地向我們允諾。我們的心時不時癢癢的。

但另一方面，耶穌卻說：“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太》7：13-14）

這節經文不僅僅是說，我們是否選擇相信耶穌的問題，也對我們作為信徒如何行事為人提出挑戰。世人的原則是隨心所欲，行事為人絲毫不受拘束，所以他們的門路是“寬大”的。他們不但自己去行，並且喜歡別人也去行，所以走在這條門路上的人也多，但其結果卻是引到滅亡。發人深省的是，當主耶穌提到“寬門大路”時，用的動詞是“進去”，講到“窄門小路”時，用的動詞卻是“找著”！

 

選擇窄路

越往下走，我越明白，要走下去，要作基督的门徒，必须选择这条窄路，因为这是唯一的路，这也是神的儿子耶稣基督曾走过的路。此外，别无其他選擇。

今年年中的時候，我和妻子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我們的寶寶剛出生5個多月，妻子的產假很快就要結束，她不得不準備回到她的工作崗位。如果她回去工作，勢必需要请我們的父母來幫忙照顧孩子。然而，我們一直的期望是建立一个基督化的家庭，真正地離開父母，獨立，守住我們家庭的界限。（不僅是因為我們雙方的父母都不信主，而且我们看到周边太多家庭因为隔代教育、或者缺乏界限引發许多問題。）

在一番禱告和交流後，我和妻子決定先尝试邀請我的母親過來幫忙1個月。後來巨大的觀念沖突宣告嘗試失敗。這時候，丈母娘也因為腿部受傷，不能過來幫忙。上帝似乎給我們關上了這道門，我們只能選擇自己養育孩子。妻子非常熱愛她的工作，當她考慮到要辭職帶孩子時，好幾次她都傷心地落淚，讓我心疼不已。她有自己的職業抱負，她不想成為一個家庭主婦；我們更擔心的是，她辭職後，我們在這個一線城市，靠我一個人微薄的收入，根本無法生活下去。

那段時間，我沒有辦法安慰她，我也陷入了對自己巨大的失望中，因為我沒有做好家庭的頭，無論是內在和外在，我沒有辦法使這個家庭安定下來。

但是上帝感動我們一直堅持每天的家庭敬拜，我們帶著自己的軟弱來到祂面前，藉著禱告、神的話，上帝讓我們再次把眼光從專注於自身的軟弱失敗上，轉移到祂的身上。

最終，妻子平靜下來，她決定辭職在家，專心養育孩子至少到3歲，而我，也放下了自責自棄，我們夫妻同心交託。當我們做了這個決定之後，雖然知道前面還會面臨許多的挑戰，但是我們相信，這是上帝給我們的道路，祂會帶領、看顧，我們的內心充滿了平安！

這只是我們生活中的一個小段落。我不知道前方還會面臨多少的艱難，會有怎樣的誘惑，我會遇到怎樣的軟弱？我只知道，無論我們是否樂意，我們都活在這個時代的聚光燈下，最終我們的一生會成為一個完整的故事，我們會因為不同的選擇，得到不同的故事結局。

無論如何，我已加入得勝的一方。耶穌基督這一位大祭司，祂已經到達那路的彼岸，祂所做的一切，已得勝了這場戰役。我需要做的，就是跟隨祂。

 

故事的結局很重要

對，一個故事是否精彩，很大程度上是要由結局來決定。正如寫小說，無論開篇如何天花亂墜，中間情節如何跌宕起伏，倘若結局沒有處理好，前面一切的努力基本上就白費了，會給人留下爛尾的遺憾。反之，即使一個故事開頭有些平淡無奇，但結尾若能出人意外，反倒會讓人耳目一新，難以忘懷。

耶穌門徒們的故事，開頭似乎沒有亮點，不能引起人們的關註。因為故事的主角是不被人待見的稅吏，激進的民族主義者，還有幾個不起眼的漁夫——這一群草根所組成的團體，能弄出點啥動靜？有時我想，就如同我們當時的那一群毛頭小孩，舉目望去，在中國，這樣的大學生一抓一大把，沒啥了不起的。

而且，這一群人的表現確實不咋地。他們在波濤翻湧的船上驚慌失措，儘管剛剛才見過他們的老師解決了四千人的飲食問題，他們的健忘實在令人印象深刻；他們動不動爭論著誰可以做大；他們對老師所講的，常常是不知雲裡霧裡……當他們的老師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之時，他們灰心喪氣，如鳥獸散去。

看到這裡的時候，看官們難免失望了吧？正如聽我講完我們這些10年老信徒的故事，無奈、灰色、令人沮喪——好在，這不是故事的結局。

故事的結局不取決這些小人物。而是取決於那一位不放棄這些小人物的神的兒子。祂戰勝了死亡，戰勝了仇敵，祂從死裡復活，祂宣告了故事的結局。

此後，故事被改寫。這些人不再是小人物，他們是門徒，他們是聖徒，他們有份於這個榮耀的、震撼的故事。為此，即使他們被羞辱、被倒釘十字架、被扔進獅子坑中、被矛刺死、被斬首，被流放至死——他們說自己甘為這名受辱。

一個平淡無奇的開始，在結局似乎塵埃落定之時，經歷一個巨大的、空前絕後的翻轉，帶來一個激蕩人心的結局。這是一個好故事。

我這個小人物，有幸被邀請加入這場戰役中得勝的一方。我知道，過去的10年，我的主人不曾放棄我，今後的10年，再10年，再再10年……祂仍不會放棄我。我雖是一個小人物，但我也絕不放棄。

親愛的弟兄姐妹，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