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于《舉目》93期和官網2020.02.15

杜磊

 

前言

 多年前，筆者親眼目睹某教會關門打烊的悲劇。在此之前，該教會辦公室擠滿人頭，受洗日閃光燈交相輝映，會友名冊寫得密密麻麻；但教會無委身同工和會友，且沒有穩定、持續地向社區外展，雖有人受浸，卻好似走馬觀花，不多久便紛紛離開，最後一天，關門之際，只剩下一張驗收結賬單，上面殘留著300美金——多麼令人傷痛！

  一葉知秋。當下，全球教會正面臨老齡化、空巢期、斷層、領袖同工荒，牧師難尋……挑戰愈來愈多，愈來愈嚴重。教會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筆者以為，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是教會屬靈的傳承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

   聖經給我們看到，教會傳承模式有兩种，第一是師徒型，如摩西和約書亞，以利亞和以利沙，耶穌和門徒，保羅和提摩太，老師手把手地教導，訓練門徒，使得教會根基穩固，後勁長久；第二是群體型，在《使徒行傳》，早期教會訓練門徒，便是這種群體型，從點到面，神使得救者天天增添。當然，兩種模式相輔相成，都離不開根基建立、蒙召，訓練、輔導、訓誨，指導事工等多方面的栽培。

筆者重點關注師徒型傳承模式，並試圖從聖經中經典的一對一師徒型案例出發，結合多年事工的實踐，談一點自己的見解，希望給牧者同工有所啟迪。

 

摩西和約書亞：新老交替的偉大信心

  在摩西和約書亞的屬靈傳承中，我們看到特別珍貴的一點，是摩西教導約書亞信心的忍耐。摩西曾親歷神的呼召，他看見荊棘燃起卻未燒燬，他在神面前推諉，卻被神賜給主權，久經艱難率以色列人出埃及。他兩度登山，領受法版，遇內外攻擊而向主堅定，為約書亞順利接班樹立了美好榜樣。

教會承傳通常不是在風平浪靜中完成，而是常有狂風大浪；通常在三種情況下同工、會眾最易失去信心。一是新老交替，會眾茫然，群龍無首。尤其是在教會無應急機制，而信徒靈性大多數還處嬰孩時期，好像在曠野以色列百姓，充滿報怨。第二是教會突遇遷址，執事責任增加，而奉獻匱乏，這也會導致信徒信心軟弱、靈命疲累。三是急需必要資源，但神的時間未到，也會削弱教會的戰鬥力和進取力。

領袖需要給接班人傳遞堅定且不畏艱險的信心。美國聯邦快遞公司能獨占鼇頭，要感謝一個叫潘尼的開路先鋒。1860年他在加州招聘僱員的條件是，年輕靈活，忍辱負重，日行白里，在所不辭，輕裝短衫，自備藥物，不畏寒冬，結果招滿優秀人才，為聯邦快遞鋪平道路。

摩西和約書亞之所以能順利傳承，是信心、勇氣的傳遞。筆者在服事中，常勉勵灰心的同工們，要靠著禱告，將一切的需要交託給神。神愛教會，如果事工是祂的，祂怎會令我們匱乏呢？去年，我們教會兒童事工有巨大的缺口，同工憂愁，後來神預備老弟兄將萬元存折專用在此事工上。事實證明，每次神供應都足夠，我們靠著神得以坦然渡過各種危難。

 

以利亞和以利沙：愿感動你的靈加倍地感動我

以利亞和以利沙是活躍在北國時期的先知。以利亞曾經歷諸多事件，如亞哈的威脅，假先知的搗亂，以色列遭遇旱災，顆粒無收。以利亞揀選以利沙時，以利沙在田間勞作，以利亞將自己的外衣搭在他身上（參《王上》19：19-21），由此印證，以利沙是神點名揀選的接棒人，以利沙告別了父母親，跟從了以利亞，開始了謙卑的學徒服事。從那時起，師徒所到之處，都留下佳美的腳蹤。 

以利亞給以利沙的承傳，是在聖靈中的服事。以利亞被主接走前，以利沙跟隨他到約旦河岸邊，說，“愿感動你的靈加倍地感動我”（參《王下》2：9）。果然，以利亞被神接走後，感動以利亞的靈感動以利沙了。他用以利亞身上掉下來的外衣打水，河水照樣分開，如同師傅所行的。之後，先知學校也發展起來，以利沙被神大大使用，行了許多神跡。

許多時候，教會苦於願意作門徒的信徒太少，忠心同工難覓。筆者所在的教會，雖流動性很大，但仍不斷致力於門徒培訓。教會在門徒訓練中，筆者以為，最重要的一點，是順服聖靈的帶領，即使不能立刻看到結果。最近我們從過去參加孩童事工者名單中發現，這些昔日的孩童因著福音紮根，如今長大了，許多孩子上大學，參加了大學的基督徒團契，有的還擔任校園團契的領袖。回頭看到神恩典的引領，同工們信心也加強了。

因此，筆者以為，門徒訓練，應該少點“人意”，多點留心神的呼召；少點“安排”，多點“留白”；少一點懷疑，多點對神工作的篤信；少點預設，會多點神跡；少點自行其事，多點給神工作的空間；少點觀望、徘徊，多點緊緊地跟隨。

 

耶穌和門徒：生命改變生命

“門徒”在聖經中出現過261次，乃學習者和跟從者之意。在新約中，門徒幾乎成為跟從耶穌者的專用名詞，盡管施洗約翰、法利賽人也有自己的門徒。

耶穌揀選門徒，教導門徒，祂帶他們走遍各城，廣傳全備的福音。祂用自己的生命，潛移默化地改變門徒的生命。耶穌的事工讓我們看到，門徒訓練本就是生命感動生命，生命改變生命。

許多教會在挑選接班人的事情上，常特別作難。有一則聘牧笑話如下：

聘牧委員會經研究，候選人名單和主要特點有：施洗約翰自稱開路先鋒，不修邊幅，喜歡野餐，講道傷害感情。彼得蒙召清楚，脾氣不好，三次不認主。保羅其貌不揚，學位博士，不圓滑，會發脾氣，講道長，人際關係欠佳。提摩太年輕能講道，基層服事，個性懦弱，恐難面對大場面。耶穌講道冒犯人，爭議太大，得罪過長老等人。唯有加略人猶大，能力強，當家理財，關懷得體，行政出色，茲決定禮聘為牧師。

作為牧者，筆者認為同工的生命最重要。恩賜不可多得，但生命卻是那看不見的最深的部分。我們當留意那些在教會裡長年忠心，信仰純正，存心謙卑的年輕人。多關心教導，留意觀察他們；多帶領他們一起參與服事，讓他們明白承傳是來自於基督的使命，非自我的一時熱忱和感動，在服事中，委身是關鍵。

主耶穌和門徒呆在一起，有3年之久。這也讓我們看到，門徒訓練是逐年澆灌，除草滅虫，細心培育之工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門訓教材重要，服事熱情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我們要在禱告中，慢慢等候，給他們足夠的成長、成熟空間。

 

保羅和提摩太：作真理的教師

保羅傳承給提摩太的，是一再囑咐他要專注教導。

“你在許多見證人面前聽見我所教訓的，也要交託那忠心能教導別人的人。”（《提後》2：2）

“你要以宣讀、勸勉、教導為念，直等到我來。你不要輕忽所得的恩賜，就是從前藉著預言、在眾長老按手的時候賜給你的。這些事你要殷勤去作，並要在此專心，使眾人看出你的長進來。你要謹慎自己和自己的教訓，要在這些事上恆心。”(《提前》4：13-16)

“忠心”是指信實可靠，真實無偽，盡忠到底，專心恆久的特質。在聖經中，這個詞被使用過67次，說明乃是要緊的品質。保羅傳承給提摩太，讓他作忠心的真理教導者，像一艘航行在深海風浪中的大船，要持定一個不偏左右的目標，即正確地教導神的話，這是作教師最重要的。

聖經是塑造信徒生命的最重要根源。對於教會來說，教導什麼是至關重要的事。保羅重視聖經教導的承傳，他訓練提摩太，就是希望神的話能準確無誤地、一代又一代傳下去。提摩太既接受了純正的聖經教導，他作了教師，他去教導他的新一代，再由他們來教導下一代……如此良性傳遞，神的教會才能根基穩固，事工拓展。

  多年前，筆者有幸和已被主接走的林道亮牧師見面。很多人都為他在洛衫磯建立的上千人教會所鼓舞。但林牧卻告訴筆者，當年他們租下不起眼的一棟小樓，只是一個少數幾個人的查經班，但他們始終堅持系統教導聖經，才發展成後來以聖經為穩固根基的教會。當初那個查經班，就好像洛杉磯華人社區中的一粒芥菜種，後來拿去種在園子裡，才長成參天大樹。(參《路》13：19)

  感謝主，聖經讓我們看到這些屬靈的傳承，它們彼此相聯，為我們展開神國的一幅美好圖景：摩西和約書亞的帶領神的百姓離開埃及，進入迦南美地；以利亞和以利沙在聖靈中的服事，造就了神的百姓；耶穌為我們帶來了全備福音，祂託付給門徒最偉大的使命；保羅叮囑提摩太忠心地系統教導真理，建造教會。

   願這些美好的傳承榜樣，鼓勵每一位牧者、同工，參與到神國偉大的傳承中，直等到祂的國降臨！

 

作者在北美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