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21.02.16
吳獻章
編註：情人節是個表逹愛意的節日，不只限定在情人間，師生、親子、夫妻、朋友、鄰舍間，都可藉一張小小的卡片和禮物表逹愛心。《何西阿書》就是上帝表逹那“恆久忍耐又有恩慈”的愛的故事。
先知書與新約
《何西阿書》與《以賽亞書》、《耶利米書》、《以西結書》、《但以理書》同列舊約五大先知書，並深深影響新約最核心教義，包括：
- 基督論：“我從埃及召出我的兒子來”（《何》11：1；《太》2：15）；
- 救恩論：“為我們的過犯被交給人的耶穌”（《羅》4：25），以三十兩銀子被出賣，為《以賽亞書》“銀子十五舍客勒，大麥一賀梅珥半”所影射（參《何》3：2）；
- 教會論：保羅關於外邦人的數目滿足後，以色列這“橄欖樹”要得救、發旺（參《羅》11章），於本書中被預告（參《何》14：4-7）；
- 末世論：當主再來時，死亡被得勝吞滅，以致保羅宣告“死啊，你的毒鈎在哪裡？”（《林前》15：55），早已出現於《何西阿書》（參《何》13：14）。
不可思議的外遇故事
“耶和華初次與何西阿說話，對他說：‘你去娶淫婦為妻，也收那從淫亂所生的兒女；因為這地大行淫亂，離棄耶和華。’於是，何西阿去娶了滴拉音的女兒歌篾。這婦人懷孕，給他生了一個兒子。耶和華對何西阿說：‘給他起名叫耶斯列；……我必在耶斯列平原折斷以色列的弓。’耶和華說：‘給他起名叫羅·阿米；因為你們不作我的子民，我也不作你們的神。’”（《何》1：1-9）
如此重要的先知書，主角何西阿本人卻是“見不得人”。他那生性“不正經”的妻子歌篾，在幫他生了老大耶斯列後，竟然公開“劈腿”，還生出兩個孩子，且給他們取了非常丟臉的名字（羅·路哈瑪＝不蒙憐恤＝我不愛你；羅·阿米＝非我民＝不是我生的）。
試想，誰會將自己孩子取名叫“我不愛你”、“不是我生的”？更不可思議的是，何西阿還願意等待在外到處撒野的妻子歌篾回來？這勁爆的醜聞，不免讓人聯想到歐洲第一部現實主義小說《十日談》。
世上不乏婚姻出軌，任何時代都有，就是禁慾主義盛行之際亦然。薄伽丘刻意藉著敘述中古世紀不正常的男歡女愛，甚至刻畫破壞婚姻的私情，來傳遞他針貶時局、挖苦人心黑暗面的理念；這些故事都是別人的故事，且如一般的外遇故事，講的是不忠的丈夫與盼君回頭的妻子。
然而，在《何西阿書》中，先知爆料的卻是自己的家醜，而且毫不扭揑閃躲──他娶了“不正經”的妻子歌篾，生下三個孩子，名字都很荒誕，何西阿卻仍癡心地等著，終日期盼紅杏出牆的太太早日回頭，還願意為她扶養外遇帶來的孩子。這，可是天下奇聞！
更不可思議的是，一般的外遇事件中，妻子只要先生一次外遇就已傷心欲絕，哭斷了腸；《何西阿書》中受害者是男人，其妻還一次又一次往外撒野、留情種，讓男人悲痛愁苦。一般若是妻子紅杏出牆，男人大概都會拂袖而去；這個何西阿卻是優柔寡斷，說要一刀兩斷卻馬上又痴迷地等著女人回頭。
一般外遇問題的結局，通常是外遇的先生碰到困境才頓然醒悟，發現還是元配比較好，遂誠心悔改，求他的妻子原諒。但這淫亂女人偏偏選擇在外面墮落而不回頭，選擇毀滅而非救恩，選擇死亡而非生命；而等候她回來的丈夫，竟然是一位被上帝呼召的先知！
何日君再回？
親愛的讀者，您可以想像傳道現場的何西阿先知，是何等的顏面掃地——正當他在激昂高調地傳講下面這段信息：
“我的民求問木偶，以為木杖能指示他們；因為他們的淫心使他們失迷，他們就行淫離棄神，不守約束，在各山頂，各高岡的橡樹、楊樹、栗樹之下，獻祭燒香，因為樹影美好。所以，你們的女兒淫亂，你們的新婦行淫。你們的女兒淫亂，你們的新婦行淫，我卻不懲罰她們；因為你們自己離群與娼妓同居，與妓女一同獻祭。這無知的民必致傾倒。”（《何》4：12-14）
想像此時，會中突然有一男人（可能是祭司），舉起手來大聲對他說：“先知啊先知，你講的道何等精彩動人呀！但我只想問你：你可知道你妻子昨晚在哪裡過夜？”頓時會眾將眼光轉向神色窘困的何西阿，誰知他竟然回答道：“我不知道。”
立時，這位以色列會眾繼續以調侃口吻對台上發聲：“你當然不知道！我告訴你，她昨夜在我床上！虧你還是一位先知耶！你真會講道啊……”此時，臉色已是青一陣白一陣的何西阿，舉目看著這位以色列男人，堅定勇敢地說：“請你回去告訴我妻子，我仍是她的丈夫，她仍是我的妻子，我等她回來！何日君再回？”
接著，被狠狠“打臉”的何西阿，轉向全會眾，拉高音調說：“各位猶太同胞，我們就像我的妻子一樣！當上帝透過摩西行十個神災，把我們從埃及救拔出來，且引導我們在西乃山立約！曠野漂流四十年後，祂又藉著約書亞把我們帶進迦南地。
然而，從士師時代、聯合王國、分裂王國以來，我們祖宗就一直擁抱迦南神明，聖潔的上帝已經被‘打臉’數百年，我最瞭解祂顏面盡失的感受，比我更難過的是祂！但是，上帝現在有話要說：我們仍是祂立約的‘妻子’，祂仍是我們屬靈的‘丈夫’！祂仍在等我們回轉歸向祂！何日君再回？”
被撇棄、卑微、受傷的何西阿，是上帝手中的器皿，成為傳達上帝呼籲以色列“何日君再回”信息的最佳代言人。
從“人曲”到“神曲”
接著，何西阿鏗鏘有力地喊出了下面的經文，呼籲擁抱正在屬靈外遇中的以色列：“來吧，我們歸向耶和華！祂撕裂我們，也必醫治；祂打傷我們，也必纏裹。過兩天祂必使我們甦醒，第三天祂必使我們興起，我們就在祂面前得以存活。我們務要認識耶和華，竭力追求認識祂。祂出現確如晨光；祂必臨到我們像甘雨，像滋潤田地的春雨。”（《何》6：1-3）
看到這裡，您一定會為這神人間的真實故事，尤其何西阿在顏面掃地時仍堅決傳道而動容。猶有甚者，正當他的家庭和先知身分都瀕臨崩毀之際，誰知，上帝竟然吩咐他將出軌的妻子歌篾再娶回來（參《何》3：1），且用自己破爛不堪的故事，繼續在眾人面前傳揚上帝的道，以他所經歷的“人曲”（《何》1-3章），傳揚上帝給背約百姓的“神曲”（《何》4-14章），呼籲背約的以色列聆聽上帝被打臉後的呼喚：“何日君再回？”
以家事暗喻國事的何西阿，顛覆了家醜不能外揚的人間倫理，並以此傳達上帝感人肺腑的恩惠與慈愛。這樣赤裸裸且震撼的信息，在人間文學中（比如《十日談》）絕對找不到，不信？來聽他“從人曲傳神曲”的信息：
“你們要與你們的母親大大爭辯；因為她不是我的妻子，我也不是她的丈夫。叫她除掉臉上的淫像和胸間的淫態，免得我剝她的衣服，使她赤體，與才生的時候一樣，使她如曠野，如乾旱之地，因渴而死。……她不知道是我給她五穀、新酒，和油，又加增她的金銀；她卻以此供奉巴力。”（《何》2：2-8）
對比《十日談》“爆料”的是中古世紀天主教的墮落，《何西阿書》則“報導”主前第八世紀以色列的種種墮落。上帝透過先知何西阿一人，傳講給亡國前的以色列全國上下，勸他們“要對抗亞述帝國這‘瘟疫’所帶來的他殺，惟一的辦法就是歸回上帝，免得一頭栽進自殺的深淵。”
上帝藉著何西阿難堪的婚姻，來傳遞祂審判的信息──不要“自殺”（得罪上帝），免得“他殺”（被外邦所滅）。如果以色列聽從何西阿的勸告，肯歸回她的“丈夫”（原文為“伊施”），如同歌篾歸回先知，不再擁抱她以為的“巴力”（原文為“我主”），就會以敬畏的心歸向上帝，領受祂的恩惠，因為“歸回必蒙恩惠”（《何》3：5）：
“後來我必勸導她，領她到曠野，對她說安慰的話。……我必聘你永遠歸我為妻，以仁義、公平、慈愛、憐憫聘你歸我；也以誠實聘你歸我，你就必認識我──耶和華。……我必將他種在這地。素不蒙憐憫的，我必憐憫；本非我民的，我必對他說：你是我的民；他必說：你是我的神。”（《何》2：14-23）
如此感人肺腑的劇情，難怪學者David Hubbard對《何西阿書》作如此精闢的註腳：
“耶和華命令何西阿娶妻生子，並冠以意義特殊的名字，這經歷使他……將以色列傳統對約的理解，轉化成現實中至愛祂子民的丈夫，是一位被惹怒卻信實極廣的慈父。在他家庭生活中，對忠貞的反思和背叛的危機比比皆是，使他不斷重新認識那約，並將此傳報以色列國民……從未有人像何西阿這樣不厭其煩地講述神對其子民所存亙古不變的慈愛，更未嘗有人以夫妻親密無間的婚姻來喻解神永不斷絕的恩惠……只有在這樣一個婚姻關係殘破不堪的家庭中，才能正確理解神的信息不變。”
盼望藉著主前第八世紀這位被打臉先知所傳，上帝使用不可思議的“人曲”所傳揚的“神曲”，讓我們的生命被更新，面臨崩壞的家庭被挽回。
（未完待續）
《何日君再回？——從《何西阿書》聽上帝不止息的呼喚（3之2）》
《何日君再回？——從《何西阿書》聽上帝不止息的呼喚（3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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