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21.11.24

水藍

 

去年，神把狗狗Mercy（中文意為“憐憫”，編註）送到了我的生命中。Mercy是一隻漂亮的西高地串（混血的West Highland狗，編註）粉黑相間的顏色，從鼻頭、到皮毛，甚至是口腔裡，都可以看到可愛的粉黑花紋。

剛到我家時，牠只有兩三個月大。因為毛長，完美地遮蓋了牠的瘦弱，感覺牠像個小毛球在地上滾來滾去。

從牠到家開始，我的功課便開始了。“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閒散生活，一去不復返……

因為牠那時小，經常隨地小便，甚至是“刻意”憋著在家裡小便，我需要為牠打掃，教牠使用廁所。牠打疫苗、驅蟲，身體出現異常等，我也需要主動留意。為讓牠養成好習慣，我開始學習關注牠的需要，陪牠散步、玩耍……

所有這些，都是在我養牠之前沒有經歷過的。而且，我發現，我的花銷也日漸增多……

當然，也因為有了牠，我的生活多了很多樂趣，比如看牠睡覺時做夢、開心時撒歡兒、對美食無法抑制的饞樣兒……我開始更多關注自己以外的生命、需要我去照顧的生命。

 

生命反光鏡

不可否認的，Mercy帶給我的功課，絕不止這些。有更多、更大的挑戰，直指我生命中的軟肋。

有一次，我帶Mercy去公園玩。牠玩得很開心，呼啦一下就從我的視線裡消失了。在我尋而未得的二三十分鐘裡，我的情緒很受影響：我氣牠亂跑，氣牠因為不聽話而讓我浪費時間去找牠。雖然，我心裡有確信和平安，相信牠沒跑丟的，但因為牠打亂我的計劃，我很不高興。

不斷地禱告、尋找後，小東西失而復得了！當牠重新出現在我視線裡的時候，我心裡特別感恩。然而同時，我對牠犯的錯誤——不好好跟著我、亂跑、打亂我計劃，讓我浪費時間……充滿了怒氣和壞情緒。

這些情緒，當我重新拴上牠，手裡握著狗繩之後，就更清楚地意識到了。我發現，當Mercy被拴上狗繩，在我的掌控中時，只要牠不按照我的心意好好走路，或“渾然忘我”地到處去聞時，我便帶著情緒用力拉牠……

因此，在回家的路上，我被幾種不同的情緒充滿著：對上帝，我實實在在的感恩；對Mercy打亂我計劃，浪費我時間，而且犯錯之後不但不反省，依然我行我素、不好好走路，我則怒氣滿溢……

也就是說，感恩依然有，但怒氣已經蓋過了感恩。

一路上怒氣不斷積累，就在快要到家的時候，我終於爆發了：“好好走！怎麼這麼不聽話！？”

就在那個瞬間，上帝對我說話了：“你不是感謝我保守牠，沒讓牠跑丟嗎？我保守了牠，使牠回來，你又為什麼生氣呢？”

這及時的一聲，像是當頭棒喝，喚回了我的理智。是啊，既然我藉著禱告把牠交在了上帝的手中，上帝也回應了我的禱告，保護、保守了牠，我又憑什麼生牠的氣、對牠發脾氣、任意發洩我的情緒呢？

仔細想想，我發現，其實，“情緒”一直是我的一大問題。“道理都懂，遇事犯渾”的毛病，不斷改，不斷犯。都說衝動是魔鬼，可衝動起來的那股歇斯底里，不發作出來就難受。若不是藉著Mercy，這麼一個讓我完全不需要假裝、隱忍，完全能袒露真實自己的小生命，我很難這麼深刻地看到自己如此醜陋不堪的、真實的一面。

當Mercy不按照我的心意做，我會認定是牠“不聽話”。其實，很多時候，我生氣，是因為我無法接受牠不按照我的心意去做，是我自己內心的要求沒得到滿足，是我自己的“驕傲”和“操控”在作祟。

如果沒有Mercy，那麼，一直自以為謙卑、努力按著真理去生活的我，內心隱藏著的不健康的自尊、自傲、自以為是……真的很少有機會暴露在光中。我是Mercy的主人，我對牠有權柄，我就想讓牠按照我的心意去生活。“我”、“我”、“我”，這樣的以我為尊，讓我忽略牠作為狗狗的特性。若不是神藉著Mercy提醒我，我這樣的自我中心，會在接下來的生活中，不知道還會給自己、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傷害！

 

 

反省中謙卑

Mercy其實是非常聽話、非常乖的狗狗。而且牠對我的順服，完全超過我對上帝的順服。

在家裡，我規定牠不可以進臥室、客房與廚房。牠都服從。即使牠最愛的玩具，丟進了開放式、沒有門的廚房，牠也絕對不會進去，只會趴在線外，等著主人為牠拿出來。

牠對我的“仰望”與依賴，也超過我對上帝的仰望與依賴：牠總是希望我和牠在一起，牠喜歡我和牠一起玩，任何時候都要跟著我，不願意分開。

白天我忙的時候，牠總是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我，有時會用爪子、用身體來蹭我，拿著玩具來提醒、邀請我和牠一起玩。這經常讓我想起《詩篇》123章2節的經文——看哪，僕人的眼睛怎樣望主人的手，使女的眼睛怎樣望主母的手，我們的眼睛也照樣望耶和華我們的神，直到祂憐憫我們。藉著Mercy，這節經文非常形象地展開在我眼前。

可是，想想我自己，我對上帝有這樣的仰望與依賴嗎？有過，但現在絕對沒做到！

上帝藉著Mercy使我謙卑，讓我看到自己生命中的虧欠。若按我對Mercy的標準，不知道我應該被上帝懲罰、管教多少次了！然而上帝從未像我對Mercy那樣苛責我，反而給我時間，通過各種方式，使我發現、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祂總是那樣的溫柔對待我，給我恩典，不以我所配得的待我，而是以我不配得的愛來愛我。祂讓我這個一直認為原則大於一切的人，學習到了規則與恩典之間是要有平衡的：不能一味地以自己認為對的標準講原則、講規矩。給自己、給別人恩典和自由，也是很重要的。就像《馬太福音》18章中不饒恕人的惡僕的比喻——主人既已免了僕人所欠的一千萬銀子，這僕人又有什麼立場去苛責那欠了他十兩的同伴呢？

藉著Mercy，上帝讓我看到我生命中的問題，以及在處理各種人際關係中，自己習以為常的想法與做法所含的破壞力，幫助我思考如何去追求更美的生命。

 

一橫和一豎

在與Mercy的相處中，我的生活與十字架有了更多的相聯。藉著Mercy顯露出的我的情緒問題、驕傲、還有操控等等，這些便是十字架中的那一橫，代表了我與他人之間的相處，提醒我在這世上該如何更加健康的生活；Mercy對我的依賴、仰望，則讓我看到我對上帝的虧欠。這便是十字架中的那一豎，提醒我該更依賴祂、仰望祂，建立與祂親密的關係。

真的感謝上帝，藉著Mercy來建造我，讓我更理解真理，學習耶穌的溫柔、慈愛與憐憫，使我看到自己隱藏的問題，並學習踩刹車……否則，我可能會繼續在情緒裡刺傷身邊的人而不自知，亦或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沉陷在討厭自己、定罪自己的泥沼中。我因而知道，自己更應往上看，因為那位主，用完全超過我愛Mercy的愛與耐心，期待著我去回應祂。

Mercy是上帝送給我的禮物。藉著牠，上帝使我成長。藉著牠，我也更加明白、更多經歷了上帝對我的愛。希望Mercy帶給我的意外收穫，也能成為對你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