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真
(續上期)
本文原刊於《舉目》29期
3. 約西亞信仰重整
希西家以後,猶大國王中能效法他事奉耶和華的也只有約西亞了。聖經沒有解釋為何在邪惡的瑪拿西、亞們之後,會有一位在年少(16歲)就尋求神的賢君。聖經學 者認為約西亞在成長過程中,或多或少受到與他同時的眾先知的影響。例如先知西番雅,女先知戶勒大(《王下》22章,《代下》34章)對百姓的教誨和警戒, 必定激勵約西亞對宗教重整的決心。
最重要的,應是和約西亞年紀相近的先知耶利米。耶利米生長在耶路撒冷西北三英哩的小城,幼時必定常隨父母往耶路撒冷獻祭。按照《耶利米書》1章2節所記推算,約西亞王宣佈信仰重整的第二年,就是耶和華的話臨到耶利米的那一年。
就在這時候(大約公元前 626年),近東國際局勢有了突破性的轉變。強悍的西徐亞人(Scythians)以及辛梅里安人(Cimmerians)(分別為亞實基拿及歌篾後代, 《創》10:2-3)由高加索南下,風捲殘雲般地掃蕩了敘利亞及巴勒斯坦北部,瓦解了亞述帝國的西境,威力直逼埃及。
而同時,米索不達米 亞的迦勒底人(Chaldean)竄起,擺脫了亞述帝國的控制。約西亞趁隙停止了對亞述的朝貢,全心致力於國家的建設和掃黃掃黑運動。他潔淨耶路撒冷及聖 殿,除掉邱壇、木偶、彫刻及鑄造的偶像。拆毀巴力祭壇、打破偶像、將約櫃放回至聖所。並且在灰塵中找出了律法書(《王下》22:8)。專家們認為,約西亞 找到的律法書就是《申命記》。
考古學家新近在靠近以東的艾哈芝瓦城堡(Ein Hatzeva,聖經中的他瑪,《書》47:19),發掘了近百件看來是在約西亞時被搗碎的邱壇、石像、祭壇、香爐等。這裡原是古代有名的“香料路” (Spice Route)。沿路所建的神廟,提供了商人路過時,求神祈福的歇腳站,盼望這裡的木頭、石頭偶像,保佑他們此行能夠“招財進寶”。他瑪城是猶大國當時最南 端的邊界,足見約西亞革新的心志是多麼地堅定,他的掃蕩運動又是多麼地徹底。(註7)
4. 小古董、大價值
就在這段猶大國獨立抵擋外強的時候,民間的生活和信仰是什麼個狀態呢?有時考古家在無意中發覺的小玩意,也會幫助我們瞭解連聖經都未曾記載的歷史背景。例如 考古家從地中海濱梅撒哈沙雅胡(Mesad Hashavyahu)城堡的市政中心地下,找到了約西亞時代大量的“愛琴海型”陶器,及許多碎陶片。其中有一片記載了一件有趣的法律訴訟案,投訴者是一 個猶太人,向市政官抱怨他拿去典當的外衣,對方未在日落之前歸還他(《出》22:25-27,《申》24:10-13),以及某某人不守安息日等等。從這 些紀錄看來,當時該沿海城堡必也在約西亞王的管轄區內。
考古家巴凱(G. Barkay)在耶路撒冷城西南錫安山對面的欣嫩谷(Hinnom Valley)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家族墳墓,裡面有95具骨骸,以及至少250個家用陶器。由陶器製造的時代看來,這個墓大約是公元前七到五世紀,也就是猶 大國獨立存在,到被放逐巴比倫的一段時期。從其中最完整的一個墓中,考古家找到了兩個極為精緻的純銀古卷。較大的長4吋、寬1吋,小的長1.5吋、寬 0.5吋,看來是大戶人家大人及小孩佩戴的“經文匣”(圖七)。有時考古物據的重要性和它的大小成反比。
這個小小古卷的價值,不在於它是純銀打造,而是展 開刻在上面的經文:“願耶和華賜福給你,保護你。願耶和華使祂的臉光照你,賜恩給你。願耶和華向你仰臉,賜你平安。”這不就是牧長們在聚會結束時的祝禱詞 嗎?(《民》6:24-26)。其實也是目前發現最早的民間經文佩戴,它的價值媲美死海古卷。(註8)
若說死海古卷將最早抄本與原本時間拉近了一千年,那麼這個“純銀古卷”,不是將時間又拉近了四百年嗎?它們除了再次地証實希伯來文士抄謄的謹慎與認真,也証明在亂世之中,仍有敬虔的父母,用神的話吩咐兒 女:“要(將神的話)記在心上,也要殷勤教訓你的兒女,無論你坐在家裡,行在路上,躺下,起來,都要談論;也要繫在手上為記號,戴在額上為經文。” (《申》6:6-8)
四、猶大國的滅亡
儘管約西亞努力的改革,百姓若執迷不悟,仍 然是孤“君”無力可回天。約西亞在米吉多死於法老尼哥刀下。(《王下》23:29)這以後,接續作王的約阿斯、約雅敬、約雅斤又回到迦南地信仰,而且變本 加厲!到了一個地步,耶路撒冷城內的偶像之多,超過猶大任何城鎮。也難怪先知撒迦利亞在書卷結尾時,對國運的祈禱,是盼望有一天:“當那日,在萬軍之耶和 華的殿中必不再有迦南人。”(《亞》14:21)
公元前601年,這時的亞述帝國已日薄西山。由迦勒底興起的尼布甲尼撒聯同瑪代人輕取尼尼微城,成了近東的新霸主。
1. 巴比倫年代紀
我們後人能知曉以色列的亡國經過,是因亞述國的年代紀提供了和聖經平行的記載。可是對猶大的滅亡,考古學家卻是到了20世紀中葉,才從巴比倫的文獻中,証實 了聖經對耶路撒冷淪陷的記載。像許多古文獻一樣,這些巴比倫石版文件早在19世紀就被大英帝國博物館收買,堆積在博物館地下室,等待那一位研究生撰寫論文 時,才肯煞費苦心地將一些石塊上的文字翻譯出來。
直到1956年,才找到一塊記錄尼布甲尼撒王進攻耶路撒冷的石版。歷史官一反他們慣常誇大的口吻,而是平 鋪直述的:“到了第七年,克斯里歐(kisleo)月,巴比倫王率大軍進攻敘利亞及巴勒斯坦,他們在耶路撒冷城外紮營。到了亞達(adar)月第二天,王 攻陷了耶路撒冷城,擒住了他們的王,並為他們立了新的王,然後滿載著貢物返回巴比倫。”(註9)
若把巴比倫和猶大的曆法相比較,立刻就可 確定尼布甲尼撒王率領大軍出發的時間,是公元前598年12月,那時的猶大王是約雅敬。而他攻陷耶路撒冷城是公元前597年3月16日,所立的新王是西底 家。可惜考古家找到另一相似石版的紀錄,則是從公元前556年開始。這期間獨缺了我們最有興趣的586BC的記錄。我們相信這石版終有一天會出現,這樣我 們就能從尼布甲尼撒王的角度,瞭解巴比倫軍隊瘋狂搗毀耶和華殿的心態,並為失蹤的約櫃尋些蛛絲馬跡!
我們雖然沒有耶路撒冷城淪陷當天的記 錄,但是卻在城東南25英里的拉吉,找到了一塊考古家稱為“拉吉信586”的碎陶片,是拉吉總司令官雅歐希(Ya’osh)的呼救信。當雅歐希看見附近亞 西加(Azekah)前哨站的火訊滅了,心知大勢不妙,便寫下他的祈禱信:“願耶和華帶給我們城主平安的信息!就是現在!就是現在!”可惜,平安的信息再 也不會來了。代之而來的,是敵人的火把,將全城付之一炬。(《王下》25:8-10;《耶》39:8)
2. 餘燼中的寶貝
尼布甲尼撒王的大火燒毀了城牆,燒平了房屋殿宇,燒焚了蘆葦草書卷,燒盡了猶太人的希望,可是有什麼是火燒不掉的呢?有的!1982年,在大衛城被尼布甲尼 撒焚燒的那層,原本以色列“外交部”(House of Ahi’el)的低層陽台下,發現了一個小小儲藏室,內有51顆泥印章。它們在烈火窯燒下反倒固定了上面的刻劃。其中有一個泥印上的名字為“沙番的兒子基 瑪利雅”(Gemaryahu the son of Saphan)。這位“基瑪利雅”不是別人,他是約雅敬王的文官,《耶利米書》中一再提到的文士(《耶》36:10-12),也是那位苦口婆心一再諫諍約 雅敬王不要燒掉《耶利米書》卷的那位忠僕(《耶》36:25)。
另外還有一塊泥印上刻的是“尼利亞的兒子巴錄”(Berekhyahu [Baruch],son of Neriah the scribe)。(《耶》32:12)這個“巴錄”就是耶利米的貼身文士!也是那個陪同耶利米,被耶和華隱藏起來,免得被約雅敬捉拿的巴錄!(《耶》 36:26)值得一提的,是最近(1987年)考古家又在同地發現了另一塊巴錄的印章,通常是用來封在寫好的書卷上的。被封的蘆葦書卷早化為灰燼,巴錄的 印章卻完好地存留下來。(註10)尤為可貴的,泥章上面還留了指紋。(圖八)而且很可能就是巴錄的指紋!
既然巴錄是耶利米的文士,他必然是親自將耶利米的 文件封印的人,也可能是最後一個用這印章的人。文件是《耶利米書》記載的那份地契嗎?(《耶》32:14)還是其它書卷?書卷中寫了什麼?是《耶利米書》 的抄本?抑或是《耶利米書》的原本?總之,我們擁有一個珍貴的指紋,這個指紋屬於一位忠君愛國的文士,而這位文士參與了舉世無雙聖經的書寫!
3. 聖城、聖殿、約櫃
耶路撒冷聽憑洗劫。“迦勒底王將神殿裡的大小器皿,與耶和華殿裡的財寶,並王和眾首領的財寶,都帶到巴比倫去了。迦勒底人焚燒神的殿,拆毀耶路撒冷的城牆, 用火燒了城裡的宮殿,毀壞了城裡寶貴的器皿。”(《代下》36:18-19)接到毀城令的是“護衛長尼布撒拉旦”(《王下》25:8)。他是尼布甲尼撒的大臣,以“拉布塞裡迪納姆”(Nabu-seri-Idinnam)出現在巴比倫朝臣的名單上。
那麼聖殿裡代表猶太人信仰的約櫃呢?聖經上隻字未提。歷世 以來,許多傳說聲稱找到了約櫃。好萊塢也以它為號召提升票房,但約櫃的所在始終是個謎。是否如公元70年,耶和華神藉提多將軍毀掉了聖殿一樣,取去那寫在 石版上的舊約,為了和祂的子民另立一個任何強權都無法奪取,寫在心版上的新約呢?(《耶》31:31-33)
公元前587年,部分居民再 次被驅逐出境。(《王下》25:11)尼布甲尼撒王摧毀了連續統治400年的大衛王室。猶大國成為巴比倫的一個行省。剩下的人有的從山裡隱藏處出來,發動 遊擊戰爭,並聲稱他們殺死了被巴比倫人任命為行省總督的基大利(Gedaliah)。因此聖經學家認為,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放逐,是對此事所作的報 復。(《耶》52:30)有一些猶大人逃往埃及,避免了這場放逐。(《王下》25:26,《耶》43:7)
公元前586年,猶大國所有城 市前哨站的火訊熄了,所有的猶大城市都淪陷了,歷史的帷幕降落在一塊空地上。猶大國不復存在。“以耶和華為神的,那國是有福的!祂所揀選為自己產業的,那 民是有福的!”(《詩》33:12)可歎的是,分裂後的南北二國,既不惜福,最終只好雙雙葬身在“大河那邊”。
註:
7. As reported in “Archaeology in Review,” Dispatch from Jerusalem 20:6, November/December, 1995, p. 3.
8. G. Barkay, “The Priestly Benediction on Silver Plaques from Ketef Hinnom in Jerusalem,” in Tel Aviv 19, 1992
9. D. J. Wiseman, Chronicles of Chaldaean Kings (626-566 BC) in the British Museum, London, 1956, pp.xii, 100, and XXI plates.
10. H. Shanks, “Fingerprint of Jeremiah’s Scribe,” Biblical Archaeology Review 22:2 (March/April 1996), pp. 36-38.
作者曾任波士頓大學教授,現已退休。她目前是美國校園團契的特約同工,負責歐洲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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