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華

本文原刊於《舉目》28期

        “Love God and do what you want.”在愛上帝的前提下，儘管做你愛做的事──這是第四世紀聖奧古斯丁的名言，也是十分值得每一位基督徒反覆玩味的話。

總算沒白養

        五月中，新婚三個月的兒子、兒媳婦，以及我的女兒女婿、還有兩個孫輩，一塊兒來多倫多看我們。多麼快樂的相聚啊！可惜我的神學院課程也是於五月中旬開始，只好忙裡抽空，趕著做點功課……

        我這個暑假修的是初期教會歷史。教授給的第一個作業，就是研讀我最愛的書之一：奧古斯丁的《懺悔錄》。由於和奧古斯丁神交已久，因此當我的靈魂再度進入他的敬虔時，那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享受。

        一天清晨，我靈修剛完，見兩個小孫兒還沒起床，趕緊打開電腦寫報告。這時兒子、女兒看我忙得緊，好奇地擁上來，瞧瞧這老媽到底在唸啥玩意兒。結果兩人異口同 聲地說：“啊，您在唸Saint Augustine’s Confession（奧古斯丁的《懺悔錄》）！我好喜歡這本書！”兩個人最後竟還加上一句：“媽媽，我覺得奧古斯丁跟您很像哎！”

        不知道孩子們的意思是我像奧古斯丁那麼愛上帝，還是我很像奧古斯丁那麼愛認罪。不論是哪種，都讓我很感動——總算沒白養他們，好歹還算能瞭解我這做母親的苦心。

        我確實是一個看重認罪的人。原因之一，是我盼望能在孩子們面前做一個榜樣，讓他們學會時刻到神的面前認罪悔改，時刻求神鑒察內心隱而未現的罪，在神和人的面前手潔心清，能登耶和華的山，能站立在祂的聖所。（《詩》24：3-4）

         兒子八、九歲時，我陪他參加小朋友的足球練習，常常看見一個來自中東的年輕母親，帶著三個兒子，利用等候教練的片刻時間，在車子裡一同垂首禱告。母子四人是那樣的專注，外面的嘈雜絲毫不能影響他們。

         我到現在仍記得這位母親的面容，以及她那因著禱告時不住點頭，而不斷輕輕顫動的深色蒙頭巾……

         後來在與她的交談中，我驚訝地發現，原來這一天七次禱告，竟是他們伊斯蘭教信仰中的最基本要求！

         暫且別笑話人家伊斯蘭教的一日七次禱告，或儒家的一日三省吾身很呆板，先讓咱們做上帝兒女的，在神面前問問自己：“上一次我在神的面前和人的面前認罪，離現在已經多久了？”

一切因為愛

         基督徒之所以認罪，不是因為道德觀念（當然有道德觀念是好的），也不是因為良心問題（良心也是重要的）。基督徒認罪的最大原因，是因為愛上帝。

         不僅是認罪，基督徒做諸般事情的原因，都是因為愛上帝。
耶穌在教門徒禱告時，要他們“不可像那假冒為善的人……故意叫人看見”。祂說：“你禱告的時候，要進你的內屋，關上門，禱告你在暗中的父……”（《太》6：5-6）

          當門徒出去醫病趕鬼、完成事工回來歡喜報功時，耶穌對他們說：“不要因鬼服了你們就歡喜，要因你們的名記錄在天上歡喜。”（《路》10：20）

         暗中向上帝禱告，是因為愛上帝；名字被記錄在天上而歡喜，還是因為愛上帝。

        奧古斯丁在他的書中，就開宗明義、懇切地問：“主啊，請讓我明白，到底一個人是應該先向您祈禱求幫助呢？還是應該先向您頌讚呢？還有，我們在求您幫助之前， 是否應該先認識您呢？假如我們不認識您就向您求幫助，會不會搞得我們是在向其他神祇禱告，卻錯以為是來自您的幫助呢？”

         這段話極有意義。如果我們的態度或信心沒有對正方向，如果我們愛的不是那個創造我們的神，那麼無論我們求來的幸福，或是遭到的障礙，都可能並不來自我們的神；我們所做的，也不會合神的心意。

         難怪聖經教導我們：“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認識至聖者便是聰明。”（《箴》9：10）讀奧古斯丁的《懺悔錄》，更幾次讓我默想主耶穌在《路加福音》 14：26的教導。誠如奧古斯丁自己在神面前的坦承：“當我把整個人投入您的懷抱後，便不再感到任何艱辛了；我的生命愈充滿您，就愈感到生氣蓬勃、愈覺得 輕鬆愉快。當我尚未完全充滿您的時候，我就仍然背負著自身的重擔……”

          仔細想，我們誰不是這樣呢？

永恆的戀歌

          奧古斯丁寫《懺悔錄》，一是要說明他從二元論的摩尼教轉換到基督教的原由，另是期望讀者明白，他所信的，是惟一的真神、惟一的真理。此外，他靈魂深處更有一個迫切的盼望，就是忠實地寫下心中對上帝的永恆戀歌。

          為達成這些目標，奧氏以生動的傳記方式，寫下他在知識、智慧與信仰上的成長過程。雖然當時他已經是知名人物、大師，他卻能放下身段，拿著聖靈的寶劍，為真理發言。他克服老我、戰勝撒但，誠實、勇敢、至情至性，自我剖析，寫下了這本充滿神學意義與哲學思想的偉大著作。

         依我看來，奧古斯丁這篇極具深度的自白，不但是一位真理擁護者的忠誠宣告，更是他與上帝之間剖心析肝的愛情故事。

         奧古斯丁的傾訴，更使我想起，3,400多年前的何烈山下，上帝藉著摩西，向祂的子民表達出信實恆久的愛與應許之後，語重心長地呼喚：“以色列啊，現在耶和華你神向你所要的是什麼呢？只要你敬畏耶和華你的神，遵行祂的道，愛祂，盡心盡性事奉祂。”（《申》10：12）

         700年後，先知彌迦的吶喊，更是末世警鐘：“世人哪，耶和華已指示你何為善，他向你所要的是什麼呢？只要你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你的神同行。”（《彌》6：8）

         神的話語，亙古不變。當年祂如何藉摩西、彌迦、聖奧古斯丁向祂的子民說話，今天，祂照樣對祂的聖徒──你我說話，而且更加直接地藉著奇妙偉大的聖靈對我們說話。

         如果咱們真的盡心、盡性、盡意、盡力愛神，並且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主同行，並且時時懇求聖靈光照我們的內心，叫我們常常在神的真理與恩典中認罪悔改，這樣，“我所愛做的事”，還能是神不喜悅的事嗎？

作者現居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