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相爱撼山河,也撼人心──《兄弟相爱撼山河》读后感(小约翰)

小约翰

本文原刊于《举目》27期

    2007年2月11日这天,阳光明媚,与三位弟兄一起逛书店,买了这本叫《兄弟相爱撼山河》(注)的书。回到家中,天色已暗,迫不及待在灯光下读完了。有些书就有这样的魅力,吸引你一直读下去,欲罢不能。读的时候,数次流泪。读后,在书的扉页我写下这样的话:“此书必会在中国基督徒成长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很少有书能让人如此心心相印。倒不在于本书的写法,从这方面看,此书作者张文亮先生的文笔甚至是简陋、粗糙的,更吸引我的是书的内容──英国基督徒议员威伯大众与克拉朋联盟──的重要意义,和他们带给我的震撼与启迪。

        几天的回味思考,我觉得震撼和启迪主要有以下两点:第一、成为一个基督徒意味着什么?第二、怎样在中国做一个基督徒?

承担召唤

        先谈第一点,成为一个基督徒意味着什么?从这本书中我们可以得到一个很好的答案:成为一个基督徒不只意味着死后进天国,还意味着今生承担上帝的召唤,完成上帝赐予的使命,并且为了这样的使命鞠躬尽瘁,不违背从天上来的异象,做好上帝要自己做的那一份。

        威伯大众刚信主时,一心想退出肮脏的政界,他无法再继续昔日的生活,他厌恶议院里的政客。他写道:“我非常难过,我相信一般人不会有这种苦恼。我无法思考, 离群索居,终日失魂落魄……我如果要成为基督徒,就必须照基督的吩咐行,那我将在政治圈中成为一个怪人,甚至失去朋友与前途。政治是我的尊严,但基督是我 的生命。”

        就在威伯大众决定放弃从政的关键时刻,他遇到了牛顿(John Newton)牧师。很多人都会唱牛顿牧师写的《奇异恩典》,在歌词英文原文中,他称自己是一个“无赖”,因为他年轻时曾贩卖过黑奴,悔改信主后成为一位牧师。

         年轻的威伯大众见到了60岁的牛顿,倾吐了自己的苦恼,说出了想退出政坛的想法。牛顿认为上帝要带领这个年轻人走一条别人没有走过的路,他建议威伯大众不要 从工作中撤退,而是靠着上帝走下去。他对年轻人说:“我盼望并且相信主耶稣高举了你,是为了祂的教会与我们国家的好处。”

        后来,威伯大众坚持下来了,在议院中看到了上帝给他的废奴运动异象,开始了长达18年乃至40年的奋斗。1807年英国议院终于通过了议案,废除最不人道的奴隶贩卖。后来也在国际上引起了巨大反响,改变了千千万万个黑奴的命运。

        在《真实的基督教》(Real Christianity: Discerning True Faith from False Beliefs)书中,威伯大众说:“基督徒不爱世界,并不是以逃避世界来証明自己的不属世,而是进入世界,活在人群中为耶稣作见証,并且义无反顾。”这 些字应该用大字来写,送给基督徒人手一份。

        从他的经历,我们看到了主耶稣说的,基督徒是世上的光和盐的内涵,看到了基督徒在各个领域中领受圣召,活出圣召的必要和紧迫。使徒保罗说基督徒是基督的大使,那每一个基督徒岂不应该为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荣耀使命而鞠躬尽瘁、出使一生?

        《威敏斯德小要理问答》第一问说:“人生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回答是“荣耀上帝并永远以祂为乐”,很多人都会背了。但是,怎样才能荣耀上帝呢?并不见得人要逃离世界,躲进个人小天地,唱诗、祷告、等著进天国吧!

       按上帝的召唤工作,工作变成祈祷,职场变成神学院,赚钱变成事奉,不正是每一个基督徒神圣的责任吗?

我道不孤

       这本书给我的第二点启迪是:怎样在中国做一个基督徒?

       中国文化传统对基督徒的影响太深了,尤其是那些不承认受中国文化传统影响、自以为很“属灵”的基督徒们。他们大都中了道家精神消极避世的毒,骨子里一个逍遥 自在劲,只顾自己修身养性不说,还口口声声说爱主,从而鄙视那些积极进取的人们,不管是他们主内的兄弟姊妹,还是非信徒们。

        威伯大众和他的兄弟们不是这样,他们深受清教传统影响,在污浊肮脏的政坛上,敢于搬出圣经,用圣经原则来指导他们的议案和对时局的看法。除了提出废奴议案之外,他们还提出过很多合乎圣经精神的议案,在当时被看为奇谈怪论,他们也被孤立为少数派。

        一开始他们感到压力很大,也看不到出路和希望,但退回到上帝面前祷告时,他们获得了信心和盼望。是的,有些事情即使失败了,无论大与小,只要是为上帝而做,为了荣耀上帝,为了满足上帝的公义,那就是对的,必能被上帝喜悦。上帝需要的不是成功,而是忠诚和坚持,盼望和忍耐。

         和很多中国基督徒们只关注上帝的慈爱相比,威伯大众和克拉朋联盟如此顾及到上主的公义。从圣经中,我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个爱的上帝,也是一个公义的上帝。在谈 到罪恶时,中国基督徒们也比较愿意谈及个人私生活领域的道德罪恶,很少谈及社会性罪恶。面对诸如堕胎、礼拜日加班、政教不分、社会不公、腐败堕落等现象, 基督徒往往不置一词、三缄其口。一个人若真关心上帝的心意,他面对这些时,会哑口无言吗?起码,我们在威伯大众他们身上看到的不是这样。而且,让人非常感 动的是,威伯大众不是一人在孤军奋战。

         1791年,多米尼加奴隶暴动,给倡议废奴的威伯大众带来巨大压力,他被认为是破坏和谐、引发暴乱的罪魁祸首。这个时候不要说提《禁止奴隶贩卖法案》,就是提起威伯大众的名字,都让人痛恨到痛骂。

          就在此时,面对一个千夫所指的人,一个自己国家和民族弃绝的人,87岁的约翰.卫斯理给年轻的威伯大众写了一封信,说:“这是一个特别需要祷告的时候,愿主 把祷告的灵赐给你,使你的心超越一切的反对。人的反对和邪恶都不能腐蚀你在基督面前所立的志向,愿主帮助你!”威伯大众接到信,内心何等温暖啊!这不只是 一个大人物的问候,更是上帝借着他重用仆人的某种印証。

         1796年,威伯大众再提《外国奴隶法案》,竟因六名支持废奴的议员朋友忙于看歌 剧,使支持废奴一方以四票之差失败。受不了敌人的攻击和朋友的弃绝之苦,威伯大众病倒在床。隔天夜里醒来,他发现了12年前把福音传给自己的米纳尔坐在床 边,米纳尔将要被国王接见,任命为剑桥大学校长,但他特意赶来陪威伯大众。他对威伯大众说:“我认为来陪你,比被国王召见当校长更重要,因为我们是朋 友。”

          还有威伯大众的妻子,在议院后面听到丈夫为了“拯救德国饥荒下的农夫”而据理力争,她感动到泪流满面,向上帝祷告说:“主啊,帮助我,让我知道如何在这么大的反对压力中,帮助我的丈夫。他是个最有价值的丈夫。”

        够了,不多说了。我只想说说这些事件对在中国做基督徒的意义。

此时此地

         大家都知道以色列历史上两约之间的马加比起义,何等壮烈,犹太人宁可自杀,也不愿成为罗马人的奴仆。对他们来说,成为罗马人的奴仆,就意味着要承认凯撒是上帝,意味着放弃他们的独一上帝信仰。不能敬拜独一上帝,他们宁可死。自由敬拜上帝的权利是最神圣的人权。
这种壮烈,几千年后想来,还令人感动不已。后来的罗马帝国也不得不承认犹太人有敬拜独一上帝的自由。信仰自由的门是他们挤开的,是他们主动争取来的,不是罗马帝国白白送的。

         对于威伯大众和克拉朋联盟来说,政治的公义也是争取来的,奋斗来的。他们感到自己不能退出战场,任由不义泛滥,不能只说上帝会审判就拉倒。

         伟大的清教传统强调信徒对家庭、社会、民族、国家,乃至全人类的负担。不只是一个人修身养性、信了主就行了,而是要基督徒永不止息地奋斗,让家庭基督化,社 会公义化、民族真理化、国家和人类福音化。虽不可能使每个人都变成基督徒,但只要文化的世俗化得到遏制,能进一步靠近圣经,再靠近圣经的原则,这就是得 胜。这种得胜是一种失败,却是荣耀的失败。在这样的奋斗中,我应做什么?这是清教徒常问的。

         有学者批评改革宗和清教精神说:“它们容忍不了世俗化。”这句批评倒是点出了深受改革宗精神影响的清教传统的特点。

         威伯大众所处的就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传统,周围的人固然未必都是清教徒,但都已深受清教精神的薰陶和影响。所以,他奋斗起来才“我道不孤”。不单有克拉朋联盟的支持,还有那么多朋友的支持,那些来信、问候、探访和信任是多么及时和温暖啊!

         越往下写,我竟越踌躇起来。在中国做基督徒,难道总意味着孤岛一样的隔绝和孤独吗?那些最伤人的暗箭,往往是同一阵营的人射来的。我认识一个弟兄,已受过七 次传讯。他说,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也认识北方几位弟兄(这本书就是和他们中的两位一起买的),他们“浮出海面”的举动,居然在自己的兄弟姐妹中引起了 轩然大波。至今他们仍在漩涡中,被自己人孤立著,远远看着他们的挣扎,我感到如此悲痛和难过。

         也难怪此时读《兄弟相爱撼山河》要数次落泪了。

注:《兄弟相爱撼山河──威伯大众与克拉朋联盟》,张文亮着,校园书房出版社1997初版(简体字版由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新百合文库”系列)。

作者现在中国某大学教书。

相关链接:
举目杂志第四期: 震动山河的政治家--记威伯大众,及其克拉朋联盟,与废奴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