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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警鐘為誰鳴 ──重建教會和宣教的基礎(林慈信)

林慈信

本文原刊於《舉目》27期
滿懷盼望

       放眼望去,現今的教會似乎滿有盼望,世界也頗樂觀。

       今(2007)年,是馬禮遜來華兩百週年紀念。中國已是世界貿易組織的成員,正緊鑼密鼓地迎接2008年北京奧運會到來;西方福音派超大型教會,如雨後春筍 般地出現;有創意的天才們,用音樂、戲劇、影音、藝術、舞蹈等全新的方式敬拜;“新興教會”(Emergent/Emerging Church)用創新的手法打動21世紀的年輕人,建立群体生活,進入貧窮和需要的人群中。福音派神學院招收的學生也在破記錄,使得學校,教授和教會顯得 捉襟見肘。

      教會的短宣隊伍,每年(特別在暑假期間)吸引了成千上萬的學生和成年人。大型宣教大會,如爾班拿(如今已不在伊利諾大學 Champaign-Urbana校區舉行),使人想起從1886年開始的學生海外宣教志願運動(Student Volunteer Movement)。

      雖然有科倫拜恩高中(1999年4月),“9.11”(2001年),和維州理工大學(2007年4月16日)等挫 敗,年輕人似乎已準備好,要以無私的奉獻精神,關懷的群体精神,和頑強的決心,著手對付這個破碎世界的問題。志工在卡特里娜颶風後湧入路易士安娜和密西西 比。21世紀的成年人將重建他們父母的世代所遺留下來的全球混亂。

       教會似乎生機勃勃──但是她是否健康?

警鐘長鳴

       然而,也有一些值得擔心的“警示”。

       麥道衛(Josh McDowell,《鐵証待判》的作者),在2005年的統計告訴我們,美國福音派教會中,91%的青少年,不相信宇宙中有絕對真理。新紀元的觀念,繼續侵蝕著“基督徒輔導”(Christian counseling)這個行業(請參考下列網站: http://www.pamweb.org/http://cwipp.org/ );也在不知不覺間,藉著扭曲、半真半假的“真理”,如《達芬奇密碼》之類所誇示的,挑戰著基督徒。

       福音派超大型教會,吸引著成千上萬的人。福音派和靈恩派領袖,卻繼續在羞辱中跌倒。福音派出版社發行如巴刻所寫的《認識神》這樣堅實的暢銷書,和傅蘭姆 (John Frame)的得獎作品《神論》(The Doctrine of God),但是他們有些也出版近乎異端的書,如《神的敞開性》(The Openness of God),作者是賓諾克(Clark Pinnock),他在書中斷言神不知道所有未來的事。

       福音派雖然有很多教材,也有很多敬虔的信徒與領袖,但西方教會仍沉睡在對聖經的無知中,滿足於主日講台簡短的搖籃曲和趣聞軼事,告訴人們“最重要的乃是人際關係”。我曾在電視智力競賽節目中看到,有兩隊參加競賽的大學生,無法回答任何一條關於聖經的問題。

      福音派各宗派(浸信會、改革宗、時代論、衛斯理,跨宗派,新/半福音派)的神學院,也許非常興旺,但是有些很有天賦的福音派神學家,不論是西方還是東方(如香港),卻一個接一個地接受邀請,在新福音派和非基督新教的學校中任教;自由派出版社歡迎福音派神學教授的手稿;許多所謂主流的教會與宗派,接納同性戀者 成為會員、牧師和主教。

      葛理翰(Billy Graham)牧師對成千上萬的人傳講福音,卻曾在一次電視訪談中認為神在最後審判時會接受非基督教的追隨者(註)。2006-2007年,美國聖公會也 正經歷長老會在1930年代的歷史,除了這次有點不同:如今是非洲主教指派宣教士來向美國教會傳福音。我們正在目睹另一波的背道,以及福音派教會從主流宗 派的出走。

      短宣隊伍年年繼續出征,鋪設道路,搭建房屋,和年輕人、窮人建立友誼;當他們帶著影片回來報告時,教會也備受激勵。我們的年輕人在卡特里娜和維州理工大學的餘波後繼續擁抱、流淚、彼此激勵、安慰與付出。他們也繼續在爾班拿簽下志願卡,成為外國宣教士去事奉,靠著主的旨意。

      教會的問題很嚴重,該是敲警鐘的時候了。

當前危機

       靠著主的恩典,我從1976年開始處理一些問題。1984年,我發表了一篇敲警鐘的文章,談到北美土生華裔在華人教會的需要;1989年,我呼籲教會要以建 立在聖經真理上的護教,回應海外求學的中國知識分子;1997年,我呼籲教會認識後現代的問題﹔2002年,我提醒跨文化事奉機構,要為在中國事奉的專業 人士,建造更堅實的真理基礎。

       現在是敲另一個警鐘的時候了。這次,教會要面對的,是自身存在的問題。這是我從1985年以來(當時我正參加由世界華人福音事工聯絡中心在香港所主辦的華人文化與福音研討會),就開始意識到的問題:在教會和宣教都成長的表象下,福音派教會本身的根基正在毀壞 ──不少教會已失去認信,失去對聖經真理的信仰;福音派教會正在成為非福音派教會。從這個觀點來看,我們正在重新經歷1900-1910年代的往事。

追蹤昔今

       讓我們看看歷史。1907年可以作為我們比較“昔與今”的一個標竿。

       儒家的科舉制度在1905年被廢止了,在文化思想上為中國留下一個真空。1907年,宣教團体慶祝馬禮遜來華100週年;基督教來華百年宣教大會(第三屆全國基督教宣教士大會)在中國召開。宣教士覺得,中國這頭睡獅,就快要醒過來了。

      在北京,極端保守的慈禧太后,會在1908年過世。1909年,美國宣道會商人慕特(John R. Mott),會到美國、英國和歐洲,為1910年代愛丁堡世界宣教大會建立後援。然後在1911年,孫中山所組織和募款的革命將推翻滿清政權。

      這些年代,是以英國、歐洲和北美為根據地的宣教運動成長的日子。中國宣教士的力量,在學生海外宣教運動(1883年)興起後持續增長。基督教青年會(YMCA)的會員,也大幅增長。1926年,西方宣教士人數達到高峰,有8,000人前往中國。

      從1900至1920年,中國新教教會的會友也在增加。1907年,宣教士的代表人物如李提摩太,已經在中國事奉了35年,深刻地影響著19世紀末的中國歷史。

      緊接著,更有新一波的自由派宣教士代表人物,如司徒雷登(John Leighton Stuart)、賽珍珠(Pearl Buck)、史諾(Edgar Snow),會在中國歷史中留下腳印。

      然而,中國和西方教會在數量和外展上增加的同時,教會的根基也在朽壞。簡單地說,主流教會正在放棄信仰。

      1870 年代(緊接著南北戰爭,1861-65之後),美國大城市的社會力量正在釋放:移民從南方湧入,包括新獲自由的奴隸和非新教的歐洲人;德國的大學為美國教 授提供新的觀念,如達爾文的演化論,聖經批判學,自由派的神論、人論和救贖論(保守派陣營這邊,美國的福音派首次接觸時代論,始於1870年代的長老會) 等。

       1880年代,長老會教會對紐約協和神學院(由長老會中同情敵手的人,在1841成立)一個教授的自由派思想,進行了判決。

       到了20世紀的黎明,帶著自由派觀念(如不相信童貞女和基督復活)的宣教士,已經開始航向中國;李提摩太從一個熱心宣教的神學院學生(1860年代,威爾斯),也變成一個普救論者──他所盼望的是一個世界性的宗教,能同時包容基督教和中國哲學。

      到了1920年代,教會不再有對自由派的審判,而是由一個運動(“奧本主張”,Auburn Affirmation)所代表──稱童貞女懷孕生子和基督復活的教義,是“非基要”的──也就是說,不必相信這些真理,也能成為基督徒。

      到1929年,最重要的長老會學校,普林斯頓神學院,強迫優秀的新約教授梅欽(J. Gresham Machen)離職。另外,在1925年,保守派人士在德州成立了達拉斯神學院。

腐由何生?

       為何在短短幾十年內,教會竟有如此大的轉變?在1880年,學生志願宣教運動才剛組織起來,且福音派長老會可以向一個自由派的神學教授抗議其觀點,然而在 1910年,李提摩太已經開始宣講普救論;而在1920年代,自由派神學已經控制了長老會總會?這給我們怎樣的警訊?教會是否在沉睡?我的看法是:

       (1) 教會的平信徒必須有敬虔的基礎,但是光有敬虔,在教義上不警覺,會導致背道(自由主義),或容許這樣的信仰產生。

       (2) 宣教運動不能只建立在熱情上,而要建立在不變的聖經真理上。否則,世界的需要和機會(如1900年正在醒來的巨人,中國),會席捲宣教士的心志,轉移他們對福音絕對性的注意力和宣講。

       (3) 神學院和宣教團体,必須堅持為他們所徵召的宣教士,提供一個穩固的教義基礎,以及持續的聖經教義教育。

      今天的華人教會,當以史為鑑。否則,就會走1907年西方教會的老路。她會進入一個時代,如同1940年代的福音派,不認得2010年代所謂的“福音派教 會”的面貌。2010年代的福音派教會的認信,會類似於1960年代的自由派教會,以致於“福音派”這個標籤變得毫無意義。

       目前多方面的跡象顯示:教會正在朝著不信的方向前進,情況不很樂觀。

該怎麼辦?

      對此,我們有能做的嗎?有的,“只”需要教會奉獻心、血、汗和淚:

      (1) 平信徒必須急起直追,以聖經教義、護教學、倫理學來裝備自己,加強、深化對聖經的基本認識。

      (2) 會眾必須要求牧師和講員,深信聖經的每個字(指原本),是神所默示的,且聖經是無誤的,是前後一致的,其教導是絕對真理。教會領袖(長老、執事、退修會計劃者等),必須警覺,是否有自由派的思想,侵入教會的講台。

      (3) 牧師必須以充滿聖經教義的解經來佈道,而不該滿足於“心靈雞湯”式的講道。真理的應用是重要的,但若沒有聖經真理的正確解釋,何來應用?

      (4) 宣教大會可以恢復成解經培靈大會(如同1870年代一樣),要恢復聖經的講解,和關於人的失喪的福音的教導。  

      (5) 需要強化目前的悔改運動,以及為北美教會的禱告。我們不只需要呼籲:“美國,轉向真神!”同時要高喊:“美國的教會,轉向真神!”

      (6) 福音派教會和神學院,必須把對世界苦難的回應,建立在神不只是“愛的上帝”(這正是布殊總統在2007年4月16日所作的),而且也是“掌權的上帝”的基礎上。耶穌基督仍坐在祂的寶座上。從這個榮耀的角度,我們在窮人和苦難的人當中,忠心地宣講神的國。

      (7) 對那些重要的、在思想上針對教會的挑戰,福音派思想家要提供堅固、合乎聖經的答案。比如《達芬奇密碼》帶來的挑戰:教會有否壓制真理(例如壓制諾斯底主義)?異端的書卷(如《多馬福音》)是否真是聖經的另一個選擇(甚至更好的選擇)?耶穌真的結過婚嗎?

      還有世俗心理學帶來的挑戰:難道人最重要的不是“自尊”(self-esteem)嗎?我們不該愛自己嗎?

      以及,教會圈子裡的挑戰:我們是否應該贊成按立先知和使徒?今天神在聖經以外,還有新的啟示嗎?文化(哲學)是不是神對人類的啟示?老子是不是先知?我們是不是應該放棄聖經是絕對真理的宣稱?

      我們是否還在沉睡?若是如此,有一天第三世界的教會,要回來對北美傳講福音。實際上,他們已經開始這樣做了。

註:1997年6月1日接受Robert Schuller訪問時表示。參見: http://www.cuttingedge.org/news/n1141.cfm

讀者若對此議題有興趣,可參考以下書目:
1. David Wells, God in the Wasteland: The Reality of Truth in a World of Fading Dreams. Wm. B. Eerdmans Publishing Company (1994).(中譯:《孤獨的神──後現代的福音派信仰危機》,天道,2003)
2. Mark Noll, The Scandal of the Evangelical. Wm. B. Eerdmans Publishing Company (1995).
3. J. I. Packer, Truth and Power. InterVarsity Press (1999).
4. Peter Jones, Pagans in the Pews. Regal Books (October 2001). http://www.spirit-wars.com/ , www.cwipp.org.
5. John M. Frame, The Doctrine of God (cf. chapters on the problem of evil, and free will). P & R (2002). www.frame-poythress.org.
6. Francis Schaeffer, How Should We Then Live? Crossway Books (1983).(video also available)(中譯:《前車可鑒》,宣道出版社,1997)
7. Josh McDowell, Beyond Beliefs to Convictions. Tyndale (2002).
8. Derrell Bock, Breaking the DaVinci Code. Thomas Nelson (2006).

作者為中華展望( http://samling.ccim.org/ , China Horizon: http://www.chinahorizon.org/ ,神學與護教出版訓練機構)的負責人。現居美國洛杉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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