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言與思”專欄2021.12.27

小望

 

有一種愛我們很陌生

“無需為他立碑，只願玫瑰年年為他盛放，” 11月28日晚 ，25歲的攝影師鹿道森在微博上為自己留下這最後一句話。

鹿道森在微博上發佈了一份長達5000字的遺書，刺痛了無數網友，警察得到消息後，迅速展開救援。12月1日，鹿道森遺體被打撈上岸，確認身亡，並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

“我也曾滿眼星光地看著這世界，如今雙腳陷進淤泥裡，走一步陷一尺，無法動彈。荊棘叢中過，早已滿身荊棘。”“多麼美好的世界啊，但我知道你從來不屬於我，這封遺書，謝謝你看完，就此畫上句號……”在遺書中，他寫下了22個關於“愛”的句子，而剩下的所有，則充滿了痛苦、迷茫和無助。擁有愛——這是他心中所渴望，但又無法企及的願望。

一方面，人們為著鹿道森的選擇，心中遺憾而悲切；另一方面在某種程度上，鹿道森也道出這個世界的真相——人人渴望愛，卻無法得到完全的愛的現實，因此，我們都是“鹿道森”。

2007年，跳樓自殺的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導余虹，曾在他一篇博客感嘆說：“有一種愛我們還很陌生”。他在文章最後寫道：“唉，19世紀德國詩人里爾克的詩句又在我的耳邊響起來了：既不了知痛苦／亦不懂得愛／那在死中攜我們而去的東西／還深深地藏匿。這，還是中國人的歷史命運嗎？什麼時候那陌生的愛才會進入我們的靈魂？才會成為中斷愛恨情仇輪回的力量？”（註1）

 

祂為愛而生

人心渴望愛，恰恰說明了有“真愛”的存在，正如人口渴，說明一定有水的存在。而真愛是什麼？這正是聖誕節所要回答的。

人們都熱衷過聖誕節，但有相當多的人，其實並不知道聖誕節的真正涵義。正如很多商家在做聖誕節裝飾的時候，已經不寫“Christmas”，而是寫“Xmas”，意思是說“不知道誰的mas”，假如真去問，很可能得到的回答是：“當然是聖誕老人的。”

看似人人都和聖誕節有了關係，但又沒有關係。有人可能對聖誕的了解更多一些：“聖誕是為了記念名人耶穌的出生”。但如果把世界上能數得出來的名人的出生日都記念一次的話，365天都不夠。為什麼耶穌的出生不同於別人？祂出生於這個世界的目的是什麼？

祂是為了愛而生。人生海海，讓我們看到人的有限、有罪和有死之真相。人因著驕傲，叛逆、犯罪，破壞了上帝完美的創造，自此“罪的工價乃是死”，一代又一代的人墜入深淵，活在遠離上帝，又彼此傷害的世界中。

但這位永恒的上帝，卻愛著按祂形象被造的人，祂愛著這個滿是泥濘、無愛的世界。祂沒有任由人走向滅亡，而是到了所定的時間，無限的上帝進入有限的時間，永恒的上帝成了一位有血有肉的人，榮耀尊貴的天上君王成為一個卑微貧寒的人，這敬虔的奧秘實在令人難以想像，但卻真實地發生在歷史中。

“神愛世人，甚至將祂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祂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因為神差祂的兒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祂得救。”（《約》3：16-17）

只是這個世界並不歡迎祂，人只給嬰兒耶穌一個發臭的馬棚，祂降生在馬槽之中。耶穌因愛我們而生，這看似“溫馨之愛”的背後，卻充滿了驚心動魄。

Mike Cosper在《暴力聖誕節》中寫到：“聖誕節也是我們停下來思想的時候。記住聖誕節完整的故事，不僅僅是很容易被人用作推銷的溫暖、毛茸茸的一面。記住它的全部——耶穌作為一個嬰孩屈尊降卑，生在骯髒的馬棚裡，睡在馬槽裡——這些提醒我們，祂是在糞堆中找到我們的。

常常被人描寫成是可愛和俗氣的聖嬰降生故事，實際上是痛苦描述了我們的罪和墮落。正如耶柔米曾經說過的那樣，耶穌生在糞堆裡，因為祂知道，祂能在糞堆裡找到我們。也要記住，嬰孩基督降生，引發地獄爆發狂怒，也要記住地獄的抵抗是徒然。

最重要的是要記住，聖誕節是暴力和屈辱，這是因為神愛我們到如此地步，為了我們，幫助我們，容許這一切發生。在基督裡，我們再也不需要獨自憂傷、受苦和飽受屈辱。創造世界的那一位，作為一個嬰孩進入這世界，並要經歷這世界一切的苦難和不公義，好讓祂靠著神的恩典，能在將來的年間作我們的安慰。”（註2）

 

祂為愛而死

聖誕節為什麼這麼重要？因為它不僅是為了慶祝耶穌的降世，也告訴我們耶穌究竟為什麼而來。因為，耶穌誕生這事件，並不能給人類帶來拯救，祂不僅為了愛而生，也為了愛而死。

“兒女既同有血肉之體，祂也照樣親自成為血肉之體，特要藉著死，敗壞那掌死權的，就是魔鬼，並要釋放那些一生因怕死而為奴僕的人。”（《來》2：14-15）聖經告訴我們，耶穌的出生的目標，竟然是為了“去死”，並且“藉著死，敗壞那掌死權的魔鬼，並要釋放那些一生因怕死而為奴僕的人。”

人人都必死，卻沒有一個是為了死而來的，人都是想要活得更好。唯獨這一位，祂是最不當死的，因為祂沒有罪。祂是沒有必要死的一位，祂卻宣稱，祂到世上來就是為了來捨命，並且成為多人的贖價。祂不死不行嗎？祂不死，我們就得死；祂死，是為了讓我們免於死。

約翰·麥克阿瑟在《聖誕禮物》中也同樣寫到：“耶穌早就知道，自己將要為世人的罪惡去赴死。儘管如此，祂還是心甘情願地做了這一切——這正是“道成肉身”的真正意義……這是聖誕節故事中不常被人翻開的一頁。

聖靈在馬利亞腹中如此塑成那雙柔軟的小手，為的是鐵釘可以穿透它們。那雙粉嘟嘟的還不會走路的嬰孩小腳，將來有一天要走向塵埃遍地的山岡，在那裡被釘上十字架。閃爍顧盼的眼睛，天真渴望的小嘴，那幼兒的頭顱生的這樣甜美，為的是有一天人們可以拿荊棘編作冠冕給祂強行戴上。那稚嫩的身體，溫暖而柔和，被裹在繈褓裡，為的卻是有一天人們用槍把祂刺破。耶穌降生就是為了受死。”（註3）

耶穌在受難前的晚上，雖然祂知道猶大即將出賣祂，仍為猶大洗腳；在十字架上，耶穌仍為那些釘祂、嘲笑羞辱祂、鞭打祂的人禱告：“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所作的，他們不曉得。”（參《路》23：34）；耶穌也為我們而死，神對人類的罪惡發怒，是理所應當的，然而，耶穌用祂自己的身軀，來背負我們的罪惡，祂為我們的罪受了刑罰、償了代價，這才恢復了我們與神之間的和平。

“因我們還軟弱的時候，基督就按所定的日期為罪人死。為義人死，是少有的；為仁人死，或者有敢作的。惟有基督在我們還作罪人的時候為我們死，神的愛就在此向我們顯明了。”（《羅》5：6-8）

 

祂為愛再來

聖誕節，不僅為了慶祝耶穌的降世，也告訴我們耶穌究竟為什麼而來——祂的出生、祂的死，祂在人與神、人與人之間，開闢了一條不同的相遇之路。

提姆·凱勒牧師在一篇關於聖誕節的講道中說：“愛創造了世界和我們，並且知道我們被捆綁，被擄，遠離了祂，我們搞砸了，上帝看見祂創造的世界，看見我們，愛我們，祂把他自己寫到了劇本裡面，把祂自己寫到了我們裡面。

這就是祂為什麼生在馬槽裡，救我們，來讓我們有我們該有的生活，來替我們死……愛絕不僅僅是一種化學反應。當我們說到愛這個詞的時候，我們會說：‘我永遠都愛你。’我們為什麼沒有說：‘我在死之前都愛你。’因為愛，本來的愛，不是在時間和空間裡面的，不受到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愛來到這個世界上。聖誕證實了這一點。”（註4）

耶穌愛我們，愛每一個受傷的靈魂，愛每一個“鹿道森”，祂讓那些渴望真愛的孩子，有了愛的可能和機會。

耶穌不是高高在上，祂知道人的悲痛和世間的無愛，祂曾像我們一樣，在各方面受過試探，只是祂從來沒有犯罪（參《來》4：15）。祂挨過餓、受過渴、祂曾疲勞困乏、祂曾憂傷感嘆、祂受過驚嚇、祂歡喜過、悲傷過、祂憤怒過，也曾經歷困惑、祂也曾大聲哀哭——總之，祂是完全的人。

耶穌死了，祂復活了，祂是完全的神，祂還要再來，帶領信靠上帝的兒女，完全享受上帝的同在之愛：“看哪，神的帳幕在人間。祂要與人同住，他們要作祂的子民；神要親自與他們同在，作他們的神。神要擦去他們一切的眼淚，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疼痛，因為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啟》21：3-4）

每一個聖誕節，其實都在提醒著我們的流浪，提醒著人與人之間的背離、傷害和負重前行；提醒著我們無力自救，提醒著我們，我們也是“鹿道森”。

每一個聖誕節，也告訴我們一個好消息，這個好消息指向了一個孩子的出生、死亡和再來。耶穌降生時，這個世界的人其實都是必死的；耶穌死亡時，這個世界凡接受祂、相信祂的人都有了生的盼望；耶穌再來時，信靠祂的人，必完全活在祂的國度中。

每一個聖誕節，對於我們而言，是思想與耶穌相遇的日子。更準確地說，是基督找尋我們的日子。人與人相遇，無論悲歡離合，終歸是大地上的異鄉者；與耶穌基督相遇，心中的玫瑰盛放，在地上的每一天，就成了回家的時刻。在悲歡中，我們有了新的盼望；在經歷死亡幽暗時，仍然有愛、溫暖相伴。

有一種愛，因為耶穌基督，不再陌生。

 

註：

1.《有一種愛我們還很陌生》，余虹，

https://blog.xuite.net/dasshyong88/twblog/178891610。

2．《暴力聖誕節》：邁克·克斯普，

https://www.tgcchinese.org/article/the-violence-of-christmas。

3．《聖誕禮物》，約翰·麥克阿瑟著，甘肅人民美術出版社。

4．http://sermons2.redeemer.com/sermons/meaning-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