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

本文原刊於《舉目》26期

      有一個傳教士說，他兩歲的時候，祖母就開始跟他講耶穌的愛。那時我想，兩歲的小孩，能聽得懂什麼呀？等我自己有了孩子，才知道，一個兩歲的孩子，認知能力已經非常強了。

        所以，我的女兒Evelyn兩歲多一點，我就開始給她看耶穌的畫像，講耶穌和小羊的故事，教她唱《耶穌愛我我知道》和《野地的花》。

       唱歌的時候，我把最後那句“祂更愛世上人，為他們預備永生的路”，改成“祂更愛Evelyn，為你預備永生的路”。她一邊唱，一邊樂。

夜夜夢見誰？

        Evelyn過了三歲生日後不久，愛上了主日學。臨睡前，我也給她講一些聖經故事。她最愛看“神創造天地萬物”和“挪亞方舟”那幾頁插圖，因為可以數各種各樣的花鳥動物。

        聽完故事，她會一字一句地跟我做禱告：“親愛的主耶穌，謝謝你，今天玩得很開心。現在寶寶要睡覺了。請主耶穌保守我睡個好覺，做個好夢，不要夢見怪獸。要夢見小天使，還要夢見主耶穌。親親主耶穌，抱抱主耶穌。阿們。”

        第二天早上，我問Evelyn，有沒有夢見主耶穌，她經常回答“主耶穌跟我一起游泳”，或者“主耶穌給我吃蛋塔”。

我的小老師

        在新西蘭，Evelyn平時上教會幼兒園，周日上主日學。回到中國後，就沒有了這樣的條件，教導的責任都落到了家長的身上。

        有一天，Evelyn興奮地跟我背九大行星的名字，我就提醒她：“金星、木星是不是主耶穌造的？”

        她愣住了，努力回想幼兒園老師的話：“好像本來就有的。”

        我糾正她：“不對，都是主耶穌造的。”又強調了一句，“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主耶穌造的。”

        Evelyn的小腦筋轉呀轉呀，忽然問道：“那麼桌子、椅子呢？”“那是人造的。但是人造的，主耶穌都造得出來，沒有什麼稀奇的……”Evelyn接口說：“但主耶穌造的，人造不出來。”我要說的都被她說完了。

        我一直以為，是我在教導我的小孩。不用幾年，神就讓我看到，我的女兒也是我的小老師。

不能這麼說

        有段時間，我為Evelyn拍了很多藝術照，從服裝，道具，燈光和背景，都是我一手採辦搭配的。Evelyn一邊看沖印出來的照片，一邊讚歎：“好好看喲！”我得意地接口說：“當然啦，都是媽媽設計的。”

        Evelyn吃了一驚，壓低了嗓音“質問”我：“那麼天地也是你設計的嗎？”我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連忙糾正說：“那可是主耶穌設計的。”

       “所以啊，”Evelyn“語重心長”地告誡我，“你不能說什麼都是你設計的。”

差點被考倒

        復活節到了，我告訴Evelyn，那是主耶穌死而復活的日子。Evelyn問：“媽媽，我們每年都過復活節，那麼主耶穌是不是每年都要死一次？”

       “主耶穌死一次就夠了，而且祂已經復活到天上去了。我們過復活節是為了紀念祂，就像你每年都要過生日，但你並沒有每年都從媽媽肚子裡再生一次。”

        Evelyn被我逗樂了，但她還有新問題，“媽媽，主耶穌為什麼復活？”

        孩子雖小，問題卻不小，我一邊保持“問不倒”的尊嚴，一邊絞盡腦汁地想答案：“嗯，主耶穌復活，說明天父已經原諒我們了。因為主耶穌復活過，所以我們將來也要復活。”

         Evelyn高高興興地去了，我卻出了一身冷汗——我們若不在神的話上裝備自己，就會連一個五、六歲小孩的問題都應對不了。

親婆你去哪？

         一天晚上，Evelyn把兒童聖經翻到《啟示錄》，我就給她講了天堂和地獄的故事，“相信主耶穌的，可以和祂一起住在天堂，不相信主耶穌的，就要去地獄。地獄裡有火，還有蛆蛆。”

         Evelyn一點不擔心自己能不能去天堂，但是她想到了一個人：“那麼親婆（即奶奶）呢？她還沒有相信。”

         當她聽到，親婆如果不相信神就要“下”地獄，就傷心地哭起來。

         我安慰她：“我們可以為親婆禱告，也可以幫助她認識主耶穌。親婆最喜歡你了，如果她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就會和你一起去天堂。”
那天晚上，Evelyn掛著淚花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Evelyn刷牙的時候，親婆從房間走出來。Evelyn馬上放下牙刷，率直地問：“親婆，你要上天堂還是下地獄？”親婆給她嚇了一大跳，支支吾吾地說：“我還沒有想好呢，到死的時候再說吧。”

        “認識主耶穌就能上天堂。”Evelyn跳下腳凳，一陣風似的跑進臥室，跑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那本兒童聖經。她指著封面上的耶穌說：“我可以幫助你認識祂。”

         親婆不以為然地說：“我早就認識祂了呀，不就是那個穿白衣服的人嘛。”

         到了晚上，Evelyn困惑地向我“討救兵”：“媽媽，親婆說已經認識主耶穌了，怎麼辦？”

        “光認識還不夠，要相信祂才行。”我回答。

        幾天以後的早上，親婆給Evelyn紮辮子的時候，Evelyn又舊話重提了：“親婆，你要上天堂還是下地獄？你趕快認識主耶穌，就可以上天堂。”

        親婆說：“我已經認識主耶穌了呀。”

        Evelyn說：“你還要相信祂呀！”

        親婆隨口說：“我已經相信祂了呀。”

        Evelyn沒料到親婆會這樣回答，眼睛轉過來看我。沒等我想起什麼，Evelyn已經知道應該說什麼了：“那我們聚會的時候，你不能不參加的。”

        這下出乎大家的意料，我自己都未必想得出這麼恰當的回答。我想是神感動Evelyn說出那句話的吧。

        後來，我和一位國內傳道人分享這件事，傳道人告訴我，小孩子傳福音最有效果，因為老輩人疼孫輩，不捨得呵斥。主耶穌曾說過，如果眾門徒閉口不說，連石頭都要呼叫起來。同樣的，如果我們不傳福音，神就會興起小孩子，叫我們無地自容。

不要去大門

         從此以後，Evelyn特別留心主耶穌的事情。如果我們聚會，她就搬個小凳子，在旁邊一邊聽一邊做手工。

         那一次，我們查到《路加福音》第13章：通往天堂的門是窄的。她就記住了。

         有一天，她一樣一樣地整理自己的玩具，理到了她的“蝴蝶翅膀”，那是從新西蘭帶回來的一條“蝴蝶仙子”裙，她特別珍愛，常戴著這副翅膀在小區裡“飛來飛 去”。但是那天，她自言自語地說，“不過那個門是很小的，對不對，媽媽？蝴蝶翅膀大概帶不進去了。帶不進去就算了——反正我不要去那個大的門。”

給你三鞠躬

         清明節到了，家人帶著她去掃墓。我沒有同去。

         回家以後，Evelyn在飯桌上憂憂愁愁地問我：“媽媽，我們信耶穌的可不可以磕頭的？我給太外公磕過頭了，怎麼辦？主耶穌會不會生氣？”

        困擾了中西教會近300年的“禮儀之爭”，讓Evelyn碰上了。國內的教會，為了和迷信劃清界線，不僅堅決反對向死者磕頭，也堅決反對鞠躬。我個人的理解是：只要我們紀念亡者的禮儀不超過生者，不把亡靈當神靈祭拜，就與聖經不衝突。

        所以我對Evelyn說：“反正你年紀小，能給活人磕頭，也可以給死人磕頭。去年外公生日的時候，你不是也磕了個頭嗎？所以給太外公磕頭也沒關係。”

       “要是不磕頭，鞠躬可不可以？”Evelyn問。

      “你每天上幼兒園，不都要向保安叔叔和老師鞠躬嗎？你要是不磕頭，鞠躬也可以。”

        我看她還在擔心得罪了神，就開玩笑說：“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吃完飯給媽媽磕個頭就好了。”

        Evelyn好像鬆了一口氣，扒了一筷飯說：“好的，媽媽。如果我吃完飯不想磕頭的話，就對你三鞠躬。”

        飯桌上的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因為三鞠躬在國內是“向遺体告別”的儀式。但我的心裡卻很喜樂，因為我和Evelyn的主已經戰勝了死亡。

孩子才如此

         每次出門，若遇上陰晴不定的天氣，Evelyn就自己給自己打氣：“主耶穌已經知道我們要出門的。”

         每次乘地鐵，Evelyn都會對我說：“媽媽，那麼擠，我們要跟主耶穌禱告。”

       “好的，讓主耶穌保守我們平平安安地出去。”

        到了站，被人推推搡搡擠出了車門，還沒站穩，Evelyn又提醒我：“平平安安地出來了，我們要謝謝主耶穌。”

        啊，只有小孩子才會把小事情都交在神手裡，也只有小孩子才會把所有的榮耀都歸給神。

還在想辦法？

        送我去機場的路上，車子拋錨了。大人們跳上跳下忙著修車，Evelyn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輕輕地對我說：“媽媽，我們禱告。”我口不應心地帶她做了禱告，心裡卻以為司機很快會解決問題的。

       誰想司機到處打電話也沒找出原因，維修的人不知幾時才能趕到。遠水救不了近火，外面下著雨，又在高速公路上，打電話叫出租車都說不出任何路標，而高速公路上根本不會有供人揚招的空車開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這下我也急了，求神赦免我輕慢的心。

        不過，這時，Evelyn也開始疑惑，所向無敵的主耶穌怎麼不聽她的禱告了？“媽媽，禱告怎麼沒有用啊？是不是主耶穌還在想辦法？”

        信仰是一輩子的事，Evelyn在成長過程中，一定會遇到很多類似的試煉，做父母的有責任灌輸她正確的觀念。所以，我糾正她：“主耶穌的辦法早就有了，祂現在要看我們對祂有沒有信心。”只是我說這話的時候，也不知道主的辦法是什麼。

        那時，我先生在一二百米外的紅綠燈下的高速入口處等出租車，他打了個手機給我：“現在還沒有攔到車，我先打個電話給你，叫你不要急……”忽然，他看到一輛車，“來了！”手機掛斷了。很快，一輛出租車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和Evelyn都知道，這是耶和華以勒預備的。

我為你唱歌

        Evelyn 幼兒園畢業了，除了自己的名字外，會寫的字不多。我鼓勵她給主耶穌寫一封信。憋了很久， 她才靦腆地說出了她的心裡話：“親愛的主耶穌，謝謝你讓我認識你。等你再來的時候， 我要給你唱一首歌，跳一個舞，再畫一幅畫，彈一遍鋼琴。謝謝主耶穌，我想你快點來。阿們。”

       Evelyn啊Evelyn，雖然你還看不懂這篇關於你的見証，甚至也許你永遠不會認識那麼多中文字，但是媽媽希望你不論長到什麼歲數，仍能在主耶穌裡面，保持現在這樣一顆金子般的童心。

作者來自上海，現旅居新西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