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濟彥
本文原刊於《舉目》20期
一
二胡作曲家、演奏家劉天華的《病中吟》,用音樂譜寫了病人與病魔作鬥爭時,所發出呻吟和對生命的嚮往和盼望。我在病中也發出呻吟,有痛苦、有掙扎、有嘆息、有失望、有無奈……但主要吟出的,是對神的感恩、愛和信心。
2003年夏,我腰間盤突出,壓迫坐骨神經,痛得我滿床翻滾。我一面翻滾,一面哀求上帝。
校醫院一看這情況,立即要我住院治療。第二天勉強坐上車去醫院,在車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到了醫院,一下車,奇蹟出現,身子直了,走路時,腿只是一瘸一拐,不覺得太疼痛了。經過CT檢查,大夫認為是輕微突出,回家養養就好了。
今年夏,又同樣犯了這個毛病。我原以為像去年一樣,疼一天半天就好了。結果,疼了五六天也不見好,而且越來越重。想下床,但腳一落地,就疼得嗷嗷叫,根本就下不來。這一下,臥床不起。
肉体有病,腦子還是好的,躺在床上難免要東猜西想。我首先想,去年犯病,我一禱告,很快就見好,為什麼這次痛了好幾天也沒有好轉呢?難道是我禱告不盡心,還是禱告不靈了?
二
有一個老姐妹好意地建議我,檢查自己這一段時期內,是否對神有什麼不忠不敬的思想和行為。這意思是說,你所以犯這樣重的病,可能在哪些方面得罪了神,讓神對你有所懲罰的了。
我不禁嚇了一跳!我真的開始思索這一階段裡對神的態度。信主這三年來,我自信是愛主的。例如我學習聖經比較努力,不時認罪悔改,並組建了大學校園團契,在團契中解經講道,基本上是全時間事奉神。在靈性上確有較大的提高,行為上也有較大的變化。我沒有得罪神的地方啊!
如果是這樣,那又是什麼原因呢?我突然想起了這兩次的病中禱告,去年得病禱告,那真是出于肺腑的呼天喊地;今年得病,雖也做了禱告,但卻是撓皮擦癢,無關輕 重。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當時我正在學習《寇世遠研經集選編》,看到其中有一篇叫《三副擔子》,印像深刻。這三副擔子是:神擔當的擔子、肢体擔當的擔子 和個人擔當的膽子。
寇監督說:“凡事雖然當交給神,裡面還有研究,那就是:你自己的擔子,當靠神賜的能力自己挑。你本分盡了,還有力所不及之處,可以求神 背負,或由神感動剛強的人為你擔當。你不能忘記自己有責任、有本分,應當先求盡其在我。許多人以為一切交托,事無巨細,擔無輕重,統統交給神,自己反落得 清閒,那是不對的。”
他又說:“該交托的交托,該擔當的擔當,該盡的本分自己盡。”我很同意他的看法,但我盲目地把這看法搬到我這個病情上來了。我想,我這個病,去年犯了,只不過一天就好了。今天同樣犯這個病,只要自己經心點,及時吃藥和理療,多躺一天或兩天,也就差不離了。我這個擔子, 就讓自己多挑挑吧!由于有這樣的認識,怎麼還會努力禱告呢?
我可能正是在這方面出了問題了!像我這樣的病,這樣的重擔,能全部靠自己去擔承嗎?不依靠神,卻依靠自己的力量,這是不是不相信神而相信自己的一種表現呢?我不由猛然一驚,開始責備自己,開始向神悔過求寬恕。
三
儘管如此,情況並沒有一點好轉。難道神一點也不饒恕我嗎?祂真是要這樣懲罰我嗎?
但我又深思,神為什麼要懲罰我呢?難道我由于認識上的偏差,要自己多擔當一些擔子,就大大地得罪了神嗎?不會啊!聖經上不是說“神愛世人”嗎?不是要我們 “愛你們的仇敵”嗎?神不是“叫日頭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嗎?神的愛是如此博大高深,怎麼能為我這麼一點事而大發雷霆呢?
而且神愛世人,祂不是更愛祂的兒女嗎?像我們這樣信賴神的人,祂愛都來不及,怎能動不動就懲罰我們呢?這不是神性,也不是父愛啊!那麼,我這個病,不能好轉,一定是另有他因了。
有一次,半夜,腿痛得我不能入眠。我就禱告,數訴我信主以來,神賜給我的種種恩典。越數訴,越是感動。不等數訴完,我已熱淚盈眶,哭出了聲。當時我和太太分居兩室,互不干擾。哭,就哭個痛快吧!
等我冷靜下來,腦子裡突然亮光一閃:我信主三年來,蒙恩眷顧,一切都順順當當,向父祈求什麼,祂都答應。難道是神要考驗我,考驗我會不會受到一些挫折而動搖信心,甚至喪失信心呢?我覺得這次病拖延不癒,禱告不靈,處于痛苦和無奈之中,會不會正是神考驗我的好機會呢?
于是我開始做信心的禱告:“父啊!我願意接受你對我信心的試煉。如果你認為需要兩天,我就忍痛兩天;如果你認為要五天,我就忍痛五天;如五天不夠需要十天,我就等待十天。無論如何,我仰望你的信心永遠不變,我對你的真道的信念永遠不變,我跟隨你的意志永遠不變。”
就在這樣的信念禱告下,即使右腿繼續疼痛,我都安然處之。我默默地念著《詩篇》上兩段話:“我的心默默無聲,專等候神。”(《詩》62:1)“你當默然依靠耶和華,耐心等候他。”(《詩》37:7)
是啊!神一定會治療我的,只是神有祂的旨意和美意,我要等待,高興地等待,有信心地等待。從此,覺得疼痛有所減輕了。
四
我在這病中,有兩個日子,記得特別清楚:5月15日和6月1日。5月15日是禮拜五,上午是我們這個團契的活動日。剛好我兒媳婦帶領三個兒女從美國回來探親,來看望我們,就跟我們一起參加了敬拜。
在這之前,我的臀部和腿部已有疼痛的徵兆,但我一直未予注意。結果15日那天,因為高興,圍著孫孫轉,領他們出去玩,還專門跑了一趟公安局辦理她們的入境事宜。太累了,病就發作,人也倒下了。
大約是5月28日,雖然病情已有好轉,但還只能躺在床上。太太陪著我,從美國回來探親的孫女雙雙,也過來跟我親近。在閒聊中,我太太問她:“你爺爺的病老好不了,你說說他什麼時候能好啊?”
雙雙只有七歲,她很正經地問:“今天是幾號?”奶奶告訴她是5月28日。她更是認真,兩個眼珠子直轉,不一會兒,她回答說:“6月1日”,口氣好硬,簡直是斬釘截鐵!我和太太都笑了,覺得她好天真!離6月1日沒幾天,看看她準不準吧。
到了6月1日(我當時真不知道那天是什麼日子),我覺得躺了半個月了,應該試試腿力怎麼樣。我于是坐起來,把右腳著地,感覺不是很疼。我就站起來,一瘸一瘸的走出房門。但又覺得很累,疼痛好像在加劇,又回到床上躺著了。
就這樣,我躺一會,起來走一會。我好高興,我能下地了,能站立起來了!就這樣,我的病情一天一天好起來!我病的這段時間,團契活動沒有停,仍然在我家舉行。 弟兄姐妹看見我的病情,都很擔心,勸我到醫院檢查。我說,我連床都下不了,我怎麼能到醫院折騰呢?我告訴他們,我認為是神在考驗著我的信心,我相信這病會 好起來。果然,他們親眼目睹我的病很快好了起來。我的這個信心也感染了他們。有位姐妹作見證說:“我愛主,也信基督,但信心不足,主日敬拜我很少去。但我 看到史老師的信心,我的信心也增加了。”
通過這場疾病,使我懂得了不少道理,特別是對神的神性和愛,有了更深一步的理解和感受,覺得與神的距離更加拉近了。我的信心磨練得更堅強了。我還要說什麼呢?感謝吧!贊美吧!
作者現居哈爾濱,東北林業大學教授,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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