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23.08.19

彭怡珍

 

面對權力的態度

幾年前在美國備受矚目的“MeToo”運動，重新喚起了媒體和社會大眾對職場上性騷擾和性侵害的重視，同時也賦予女性受害者勇氣，去投訴和揭發這些隱藏的不當行為。

近期在台灣的媒體上，也看見多個專業領域裡#MeToo運動的效應，引起社會各個階層不小的轟動。不論是在政治圈、學術界、演藝圈、體育界，或是一般的商場和職場，不論是霸淩或是性騷擾，猥褻或是侵害，永遠都是擁有強權的一方，操縱和利用弱勢的一方。

手中握有權力者，不外乎擁有更多的資源、人脈，甚至擁有外界更多的信任。這些都讓強權的一方看起來龐大無比、堅不可摧。相形之下，弱勢的一方，沒有什麼籌碼能夠抵抗不合理的要求和行為，反而可能天真和信任，缺乏防備。力量相差懸殊，弱勢的一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內心裡的憤怒被驚嚇和傷害給淹沒了，也不敢維護自己的尊嚴。

這是令人厭惡的不公義，卻深藏在社會的每一個角落。劇情可能不盡相同，卻不在少數。有的明顯直接，有的被華麗高尚包裝。

更有些人，被權力欺壓過，但是當自己也獲得權力時，就轉變成了欺壓者。是的，當人手裡握有權力和資源時，很容易變得居高臨下，任意地剝削他人的利益，理所當然地讓人為自己服務……

因此，在這場運動中，除了喚起弱勢的受害者保護自己的權益之外，我們應當更深地檢視自己面對權力時的態度，檢視我們的核心價值，以及如何謹慎地使用權力。

 

狂心在跌倒之前

手裡有強大權力的人，非常不容易看清自己。以賽亞的時代，南國猶大周圍有許多強大的國家，亞蘭、亞述、巴比倫、埃及等。和猶大相比，這些國家都有更多的軍隊和武器。他們的君王驕傲、強勢、兇狠、充滿野心。

南國猶大人數少、土地小，似乎只有挨打的份。然而上帝藉著以賽亞，告訴那些強敵，不要沾沾自喜、得意洋洋，不要忘了自己是誰，不要忘了是誰使他們成功。

上帝在《以賽亞書》裡，多次嚴厲地警告這些強權，暫時的高位不代表永遠的高位，強國盛世在歷史的時間線裡，也只是曇花一現，很快高起來，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就下坡走低了。歷史局勢的演變，比我們想像得快太多了（參《賽》8，10，13，19）。《箴言》16章18節告訴我們：“驕傲在敗壞以先；狂心在跌倒之前 。”

歷史是我們的借鏡！

 

誰在主宰每一盤棋

當人手裡擁有權力和資源，自我膨脹到忘了上帝的時候，他會覺得自己變成了上帝一樣，想要主導，想要操縱，想要把別人當成棋子。他以為他是下棋的人。他忘了他只是一顆棋子，掌控棋盤的是萬人之上的耶和華上帝。

人不可能取代上帝，聖經裡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我們周圍也不少。有人開始奮鬥的時候，倚靠上帝，尋求上帝，得到了上帝的祝福。時間久了，順利了，容易了，就漸漸地自己下起棋來。棋下久了，下得蠻好的，就真的以為自己能夠一盤一盤的贏下來，以為上帝放手了，讓我主宰每一盤棋了。

其實放手的是人——以為自己站穩了，就放手了，卻忘了自己不是下棋的人。人不過是棋子，在上帝永恆計劃裡被祂使用，成就祂的美好計劃。人的權力是為了榮耀上帝，不是為了控制他人。

 

沉默未必屬靈

在#MeToo運動中，我們基督徒，能夠做什麼？我們應當支持合理修正法律，給予受害者保護。我們期待，不公義的事件有公義的結局，讓人遭遇不公義的經歷時，可以不失去對公義的期待。

若是大部分的人，在耳聞目睹不公義的事情時，選擇不聞不問、不插手，那麼不公義的事情，就有可能臨到每個人。當我們以沉默自保，不願為弱勢的一方發聲時，我們就是在縱容強權欺壓弱勢，是允許我們的內心對不公義習以為常，是對公義的敏銳度漸漸減弱。

或許基督徒可以做的是，不論是在基督徒還是非基督徒的群體裡，我們不要輕易容忍不公義，要謹慎建立合宜的權力制衡制度，創造公平的溝通管道，展示非自我中心的權力使用……

所幸的是，在“MeToo”的運動裡，我們已經看到，基督徒願意為不公義的事情發聲，盡力關懷保護弱勢的人群，甚至開始了“#SilenceIsNotSpiritual”（沉默並非屬靈，編註）運動，讓教會也重新面對被掩蓋的事實，更深地經歷有恩典、有真理的耶穌。

 

作者為正道神學院副教務長，及基督徒教育與塑造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