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甸

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25.01.25

對蛇的複雜看法

幾十年過去了，到現在我仍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看到大人把蛇煮湯來吃的感受——當時我覺得非常希奇，又隱約有點害怕。儘管在上海、廣東和中國南方一些地方，吃蛇似乎相當普遍，甚至蛇羹被很多人視為難得的美味佳餚，但並不是所有的中國人都吃蛇。很多住在北方的中國人不但不吃蛇，甚至認為吃蛇是一種可怕的習俗。

在香港和上海，人們會懷疑蛇羹的衛生問題，因此會做這道菜的廚師越來越少，可以吃到蛇羹的餐館近年也越來越難找到。而我幼時住在成都，那裡吃蛇的人也不多，但大人跟我解釋，煮蛇吃是因為我舅舅患有風濕，家人相信吃蛇肉能夠醫治他的疾病。

中國人對蛇的看法是複雜的，可以說是既崇拜、又懼怕。蛇是中國古代圖騰崇拜的重要對象之一，許多部落和民族將蛇視為祖先或保護神。在中國的創世神話中，蛇族是上古神族之一，盤古、伏羲和女媧等重要神靈都常以半人半蛇的形象出現，象徵著生命的起源和繁衍。

民間信仰中的一些神靈，如黃帝和西王母，也被描繪成蛇形或與蛇有關的形象。蛇被稱為“小龍”，因為想像中的龍的形象和屬性與蛇有一些相似之處，蛇也跟龍一樣被視為象徵權利與財富的“神靈動物”。蛇跟龍都列於十二生肖之中，但蛇似乎具有除龍以外的其它十二生肖動物（如牛、馬、雞、兔等）不具備的“神靈”屬性，而蛇與龍的一個不同之處，龍是綜合不同動物的特質想像出來的，而蛇則是現實世界裡存在的動物。

農曆蛇年到來之時，中國人照例會說一些與蛇相關的吉祥話，諸如“蛇行千里，萬事如意”，“金蛇迎春，福壽安康”等等。但在中國文化中，蛇不僅僅象徵健康、富貴、智慧、靈敏、神秘，也被認為象徵著狡詐、惡毒、危險和多變。

很多時候，中國人對蛇的一些看法是從蛇本身的一些動物屬性中歸納、推論出來的，包括正面和負面的感受。例如蛇善於爬行、滑溜迅速，人們就認為蛇圓滑聰明、智慧機敏或狡猾詭詐、陰險惡毒；蛇每年蛻皮多次，人們就認為它有重生和更新的能力或多變、不可靠。但很多時候這種樸素的直覺恐怕並沒有科學依據，就像蛇肉是否真能對風濕或咳嗽有療效，可能並沒有經過臨床實驗的嚴格驗證一樣。很多時候這樣的依靠直覺的信念都可能變成迷信。

聖經中的“蛇”文化

有意思的是，西方人對蛇的印象跟中國人也有很多相同或相似的地方。在西方文化中，蛇同樣有一些複雜而且二元對立的象徵意義，包括善良與邪惡、智慧與誘惑、重生與狡詐、治癒與毒害。而西方文化中的蛇文化在很多地方都與聖經或者說猶太-基督教傳統相關。

很多人一想到聖經中的蛇，首先想到的就是在《創世記》的伊甸園中那條作為撒但化身的蛇引誘夏娃和亞當犯罪，將罪帶到世上（參《創》3），蛇作為罪惡和墮落的象徵非常明顯。在《啟示錄》中，惡龍被稱為“古蛇”，也是明確的魔鬼撒但的象徵（參《啟》12：9，20：2）。然而早在《創世記》的伊甸園中，上帝就借著對古蛇的詛咒（“女人的後裔要傷你的頭，你要傷他的腳跟”）預告耶穌基督的救恩（參《創》3：15）。

我在30年前信主以後，曾經對西方醫院和醫療衛生機構的蛇杖圖形標誌頗為困惑——救死扶傷的宗旨怎麼能用有毒害的蛇來象徵？後來我才瞭解那個“醫療蛇杖”是源自希臘神話中的“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Rod of Asclepius），也跟聖經相關。在《民數記》中，當以色列人吐槽曠野無糧無水、食物“淡薄”而怨讟上帝的時候，“耶和華使火蛇進入百姓中間，蛇就咬他們，以色列人中死了許多”，摩西向上帝禱告求得上帝的憐憫，就按照上帝的指示製造了一條銅蛇，掛在杆子上，凡被毒蛇咬傷的人，只要仰望這銅蛇，就能得醫治（參《民》21：4-9）。

在《約翰福音》中，耶穌對尼哥底母和以色列人說，“摩西在曠野怎樣舉蛇，人子也必照樣被舉起來，叫一切信他的都得永生。”（《約》3：14 -15）耶穌明確解釋以色列人仰望摩西在曠野舉起的銅蛇得醫治，是預表凡信耶穌的人都可以得到永生的救恩。

一貫善用比喻的耶穌教導受他差遣走出去傳福音的門徒在面臨敵擋的時候要“靈巧像蛇，馴良像鴿子”（《太》10：16）。另外，保羅在米利大島上被毒蛇咬傷，但他毫髮無損，被當地的土人視為神跡（參《徒》28：1-6），也證實基督的門徒在實踐大使命的時候必有主的同在和保護（參《太》28：18-20）。

蛇年的祈禱

蛇年將到，中國基督徒和海外華人基督徒在蛇年的新年祝福聲和“金蛇狂舞”的樂聲中，可以默想聖經裡面為數不少的與蛇相關的經文，來到上帝面前感恩、禱告：

感謝上帝藉著“女人的後裔”——耶穌基督傷了古蛇的“腳跟”，戰勝死亡的權勢，讓我們脫離古蛇的誘惑、傷害和罪的挾制；

感謝上帝讓我們仰望十字架上為我們被釘又復活的基督，就像以色列人在曠野仰望摩西掛在杆子上的銅蛇，便得醫治、與上帝和好、重生得救；

祈求上帝賜給我們真正的屬天的智慧和福氣，保守在中國遭受逼迫的教會和身處敵對基督教的文化之中的基督徒能夠“靈巧像蛇，馴良像鴿子”，在傳福音和宣教中滿有聖靈的帶領和上帝的保護；

也祈求上帝幫助我們像蛇類蛻皮一樣“心意更新而變化”，事奉上帝，跟隨耶穌（參《羅》12：1-2）。

基甸是散居華人宣教士、基督教媒體編輯、作家，2011-2019年曾任海外校園機構福音部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