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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個星期五(林鹿)

林鹿

本文原刊於《舉目》48期
今晚,我用手指尖去摸了摸釘子。

      2000多年了,那釘子沒有丟失,還存在著。
3根釘子繁殖出更多、更尖銳的釘子,釘子如雨,在耶穌受難的那個星期五開始下,2000多年的釘子雨一直滴到今天。
平常的日子,釘子在紙上;平常的日子,釘子不會刺入我麻木的心。釘子好像是柔軟的麵條,根本沒有力量,軟綿綿的釘子怎麼會將耶穌的手腳釘出血呢?

       人類麻木,我也麻木,我驚訝釘子竟然那麼長,那麼硬,那麼尖銳,耶穌的血肉被這3根釘子穿透。2000多年後,3根釘子仍然繼續穿透主的手心和腳。
我唱了一首歌,《當他們釘主十架,你何在?》,這首美麗的黑人靈歌,追問著你和我。

Were you there when they crucified my Lord?
Oh- Sometimes it causes me to tremble, tremble,tremble.
Were you there when they crucified my Lord?

         受難星期五,是喧鬧的星期五。
能到場的人都擁擠著來觀看耶穌釘十字架。星期五是聚集的日子,是群眾呼喊的日子,是政治家、宗教家聯合的日子,他們為審判耶穌連成了臨時統一戰線。

        星期五,紫色袍子披在耶穌身上,地上的君王希律嘲弄天上的君王耶穌。

       畫面上那件紫色袍子,濺起嘲諷的水花兒。

       3隻白色的骰子,散落在畫面上。幾個羅馬兵坐在十字架下,丟骰子玩。嬉笑中丟出的點數是多少呢?他們在為耶穌僅有的衣裳抓鬮,那件衣裳撕成碎片被兵丁瓜分了,我得到碎片的影子。

        星期五,鮮紅的嘴唇在畫的中心。

        那是猶大的嘴唇,猶大用親吻來出賣耶穌。那是背叛和出賣最親密之人的記號。

       2000多年了,耶穌還一直被他所愛的人出賣嗎?

       我有出賣耶穌的那一刻嗎?我有猶大的基因嗎?

       畫面的右上角,一隻報曉的公雞,雞冠是紅色的,正在打鳴,代表彼得3次不認主。患難中試一試,人能經受多少壓迫呢?在這一點上,我和彼得相遇。

       鞭子鞭打耶穌,飛濺出的血是紅色的。電影《耶穌受難記》裡,耶穌的母親瑪利亞,用白色的布擦拭著青石地上的血跡。

       我是否也會像瑪利亞那樣,珍惜耶穌所流的血呢?

       環繞著猶大紅嘴唇的,是黃色荊棘冠冕。荊棘長在荒郊野外,荊棘不能自己躍上耶穌的額頭。是人砍伐荊棘,編成特別的冠冕,給造物主戴上了。

        黑色的星期五,很多內容彙集在一起,魔鬼在黑色中獰笑,歇斯底里摧殘著人子,人類充當魔鬼的打手,而耶穌默默承受。

       耶穌的受難的意義是什麼?

       那時只有神知道,魔鬼和人類都與拯救的奧秘隔絕著。

       我默想受難的意義,默想耶穌拯救我們的苦路。

        這幅畫很醜,我表現當時人類社會對耶穌的回應。

        從顏色上直接看見,那傷害主的,是多麼粗鄙、醜陋。

        電影、電視轟炸著我們的視覺、聽覺,反復刺激的結果是麻木。講道難以紮我們的心了,不是牧師的講道不好,是我們木然了。

        對於當代的空心人、稻草人,怎樣喚起知覺呢?

        我畫這些黑暗的東西,觸摸這些黑暗,我沒有被黑暗吞沒,因為黑暗中有一雙眼睛,那是被傷害的耶穌的眼,他柔和憐憫的目光穿透了星期五黑暗。

        耶穌甘願在人類的嘲笑聲中,以默默的流血犧牲示愛。人類的醜陋和神的美善成了完全極致的反差。神心柔軟,並不軟弱,那是宇宙的最強音,卻大音希聲。他默然地忍受,被唾沫吐,被踩在腳下,被羞辱,被折磨,被掛在十字架上,宇宙間最大的傷害在人間上演著,而耶穌的血的遮蓋同時鋪天蓋地,憐憫貫穿天地之間。

作者即為《耶穌受難的那一個星期五》的畫者,赴美訪問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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