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軒
從來不曾想到過,墓園居然可以正是一個向死亡誇勝的地方。
——陳詠
《墓園回首》是收錄在《將夕陽載在杯中給我》裡的一篇散文。陳詠在此書中,記載了先生患病的前後,講述了兩人40多年的相伴,以及對主的滿懷感恩。
書以墓園開篇,是將結尾作為開始。她說,在先生逝世以後,常常到墓園去,“我絕對知道老伴不在那兒,已經與主同在了。我去純是為自己不是為他。我去是因為我發現,腦筋混沌、需要呼吸點新鮮空氣的時候,沒有比到墓園去靜坐一會兒,更能滋養身心。”
最近剛剛搬到美國南部的一個小鎮,附近有空軍基地和海軍軍港,因此許多退役老兵住在這裡,也葬在這裡。
墓園是很大的一片一片草地,上面整齊地插著花,銅製的墓碑嵌在草地上,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肅殺之氣。
在一個雨夜後的清晨,我在那裡走,一塊一塊墓碑看過去。碑文除了姓名和生卒年月外,有的註明參加過的戰役,如二戰,越戰,韓戰以及所屬的部隊。有的刻了短句,如:“在上帝愛的照護中”(In God’s loving care),“願主賜你永恒的安息”(May the Lord grant you eternal rest),“耶和華是我的牧者”(The Lord is my shepherd)……有些夫妻同葬,墓碑上刻著“永遠同在”(Together forever )。有些墓碑還有著小小的金十字架。
從我住的地方散幾步路,便可以到這個墓園。在國內,墓園一般都在郊區,也很難想像哪家人願意與墓地為鄰,那顯然被認為很晦氣,是要觸霉頭的——死亡總是一個令人畏懼的話題,墓地更是讓人避之不急。
然而,在這裡,活人和死人的界限要模糊得多。不僅是在小城這樣,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頓,華爾街盡頭的Trinity Church邊是一塊墓地,上班的人會路過;在費城,市區大大小小的教堂邊都有墓地,隔街便是公寓。朋友說,“在這裡,有人家,就有教堂;有教堂,就有墓地。”
去年在林奇堡退修會上,麥希真牧師講了一個故事,一位得絕症的婦人從容地給自己預備後事,選了詩歌、經句,定了壽服、棺材。她穿上壽服問麥牧師,“好不好看?”得到肯定答覆後又說,“站著不行,到時候是躺著的。”說著便躺到棺材裡去了。
這讓常人看來,多半以為是腦筋出了問題。可是對於基督徒來說,死亡沒有什麼好懼怕的;面對死亡,仍然可以有平安、喜樂,因為肉體的死亡不是終點, “所以,我們不喪膽。外體雖然毀壞,內心卻一天新似一天……原來我們不是顧念所見的,乃是顧念所不見的;因為所見的是暫時的,所不見的是永遠的。”(《林後》4:16-18)
主耶穌說,“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我是初,我是終。”(《啟》21:6)死亡是新生的開始,與主同行的人自然不必懼怕。因為“上帝愛世人,甚至將祂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祂的,不致滅亡,反得永生。”(《約》3:16)
所以陳詠能手握一卷,憩息在墓園的樹蔭下,“每逢想昨日,思沿途,實在是恩感滿溢,對天父、對死者、對活人”。
作者來自上海,現在美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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