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博學
本文原刊于《舉目》82期和官網2017.03.16
近幾年的文娛界,明星自殺事件不斷發生,且都是因為同一個病因:抑鬱症。如2016年9月,上海籍80後演員喬任梁去世後,他的經紀人左小姐在接受訪問時表示:“喬任梁確實是因為嚴重的抑鬱症而選擇自殺”。
2014年,美國導演羅賓·威廉姆斯在家自殺身亡,後經調查,他當時已罹患重度憂鬱症;2011年,中國內地80後青年演員尚於博,在北京縱身一躍,結束了自己年僅28歲的生命。
傳媒的影響力在此體現出來。本來,尚於博屬於影視界的新秀,很多人對他並不熟悉,甚至他出演的電視版《杜拉拉升職記》,也未曾喚起觀眾多大的熱情。反而是他的死,以及生前零零散散的生活片段,在媒體輿論中依次呈現,成為熱點。
如果說,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導致張國榮、翁美玲、陳琳、崔真實等明星,以自殺訣別世界,那麼,媒體所具有的“黑白”雙重奏的傳播效果,無疑將壓力放大、傳遞給了明星。各大媒體無不利用明星的社會效應,為了各自利益,以或許並不真實的報導吸引讀者。只要翻開報刊雜誌,或瀏覽新聞類門戶網站,鋪天蓋地的都是緋聞、傳聞。
當明星走上一條不歸路後,媒體依然不會低調處理,反而大肆揣摩死因,將傳播壓力轉移到死者的親屬身上!
媒體這麼做,自然是為了迎合大眾的心理需要。說到底,這是現代人的自我認知出了問題。不認識自己的人,也缺乏對他人的尊重,並且生活的內容、生命的格局,都異常狹窄。
“生死在舌頭的權下”(參《箴》18:21),聖經中的這句金科玉律,傳媒當以此為誡言。
尚於博離世後,傳媒唯一體現出來的正面意義,是再次提醒大眾,要對抑鬱症有正確的認識和定位,對抑鬱症群體有實際的幫助和關愛。正如尚於博的哥哥——尚進,含淚所說:“於博用自己的死,喚起人們對抑鬱症的重視。”
抑鬱症來襲的年代
當下的中國社會,經濟的高速發展與人心的空洞、道德的滑坡、人性的缺失,形成明顯張力,導致諸多悲劇。據相關調查,患精神、心理方面疾病的群體,不斷擴大。這是極需解決的問題。
關於抑鬱症,普遍存在兩個誤解:
第一:許多人認為,抑鬱症只是心理(或精神)感冒,是偶爾的心情不愉快、心理不光明,並不是疾病。
事實是,抑鬱症不僅會給患者帶來心理上的糾結、痛苦,也會帶來生理上的不適,比如徹夜失眠、頭痛、意志無法集中、性欲下降、神情呆滯,失去對生活和工作的樂趣。嚴重者,正如崔永元所說:自殺是抑鬱症患者最感幸福的事。
第二:將抑鬱症和精神分裂症等同。對此,勞振威在《認識精神疾病》一書中說:“應當拓寬對精神領域的認知。廣義的精神層面的疾病,除了眾所周知的‘精神分裂症’以外,還包括焦慮症、情緒病、失控症,以及壓力與身心症。廣義的焦慮症,包含恐慌症、恐懼症、強迫症,以及廣泛性焦慮;情緒病包括抑鬱症和躁狂抑鬱症;失控症則包括偷竊狂、縱火狂、購物狂、病態賭博,以及暴食症。”
在中國,大眾並不很瞭解抑鬱症。甚至連病患的直系親屬,不是戴著有色眼鏡,認為抑鬱症是“精神不正常”,給病患帶來極大的心理痛苦,就是將抑鬱症輕視為“心情鬱悶”。
什麼人易得抑鬱症
讓我以親身的體驗,對抑鬱症患者的心理稍作分析,看看什麼樣的人易得抑鬱症。
抑鬱症患者有著最為敏感而複雜的內心。他們有人外表開朗,有人低調甚至略冷漠,但他們常常有良善和活躍的內心。
他們大多性情溫和,略帶藝術家氣質,耽於幻想,不務實際,有理想主義情懷,對精神戀愛有非常高的期待,有時略顯神經質。不過,也有可愛的時候,比如對真愛的追尋,常常因為愛的不可得而倍感痛苦。
從事藝術工作的人,患抑鬱症的比例很高。當然,那些不為溫飽發愁、作品已完全進入市場化運作的藝術家,是不會輕易患此病的。伴隨作品的橫空出世,他們已學會了將抑鬱症轉化為藝術家特有的憂鬱氣質。
有些抑鬱症患者對季節的反應,似乎也非常明顯。夏季時,內心潛藏的熱情如火山爆發;過渡到秋季,整個身心陷入萎靡狀態。“秋風秋雨愁煞人”,秋季再次將抑鬱症患者生命中的陰沉元素,緩緩激發出來。此時,生活中的一點不順心、不如意,摯愛的一句負面的話、上司的一個眼神,都足以令他們陷入憂鬱的藍色風暴,並在負面的情緒漩渦中,產生諸多生理反應。
總之,抑鬱症患者的內心,有著常人不具有的豐富和細膩。他們也許並未意識到自身的獨特性,因為當人處在一個痛苦的過程裡,其自我意識會變得極為脆弱。
多一些理解和關愛
在這個過程裡,他們需要多一些理解和關愛。如果你愛的人就是憂鬱症患者,請你這樣對待他(或她):
如果他失眠──你不妨為他準備合理的飲食搭配。睡前一小時,喝一杯牛奶,吃一個蘋果,能有效促進睡眠。
如果哭泣──一句話也不說,安靜地陪伴在他身邊,聽著他的眼淚在一個角落發出輕輕的回聲。他渴望在這個喧囂的世界裡,聽見星星的聲音。
如果煩躁──可以將他的臥室,裝扮得格外溫馨。比如淡綠色的窗簾,有著卡通圖案的被套和枕巾。在這個溫馨的寢室裡,再緩緩響起音樂響,古典的,或現代的。
如果他明顯有自殺傾向──此時的你,需要對他的身心狀況極度敏感。一旦有此徵兆,需要作出相應措施,最好時刻陪伴。拿走所有刀具,記得關好窗戶。然後伸出手,告訴他:“不要怕,只要信。”然後陪伴他作一次短途或長途旅行。外出踏青也是不錯的選擇。他會在自然世界中,發現除“我”之外的那些美好存在。
最重要的是,把你的信仰的力量傳給他。你用上帝的愛,去愛落寞的他,這就是在路上了。旅程就是獎賞。
困苦,卻不於崩潰
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的心理診所,無法帶給人真實的醫治。很多因抑鬱症自殺的成功人士,都有專人的心理醫生。
管窺抑鬱症患者的心靈世界,會發現,抑鬱症不僅是心靈層面的問題,更多的,是生命層面的問題。在我個人的經驗中,抑鬱症患者渴望真實的愛,渴望在這個問題世界裡,更多地發現“我”存在的意義和價值。這個意義和價值,不是以工作、金錢、友誼來肯定的,必須是具有超然性。如果他們發現生之無趣,那麼,無論有多麼成功的事業,有多少外在的幸福,他們的心靈都不會為之所動,會斷然拒之千里。
正如神學家奧古斯丁所說:“我心靈中的空洞,若不在上帝那裡得到滿足,便永遠煩躁不安。”
在聖經的世界觀裡,“人”的意義和價值由上帝定義。人是上帝眼中的瞳仁(參《詩》17:8)。人之所以產生諸多痛苦,是因為人與上帝擦肩而過,以致失去以愛為根基的生活藍圖。
聖經非常看重人的心靈處境。主耶穌告訴我們,應當用心靈和誠實,敬拜上帝。聖經並不否認個體應有的情緒反應,比如大衛在《詩篇》中,多次以詩意的語言,敘述自己抑鬱的心靈狀態:“我因唉哼而困乏;我每夜流淚,把床榻漂起,把褥子濕透。”(《詩》6:6)但同時,大衛極力讚美與感恩,驚嘆上帝的創造與救贖。大衛一生的藍圖,是多重色彩的交織。
聖經中的諸多人物,並非只是“歷史存在”,他們的心靈經驗,映射出普世人類共有的心靈處境。我們這些走在信仰之旅中的人,雖面臨諸多壓力,依然當尋訪古道,仰望那位創造宇宙、掌管天地的主。
如此,我們雖遭遇困苦,卻不會崩潰;雖有憂鬱情緒,卻不致走向極端。我們的悲苦與愁煩、不安和焦躁,始終面向創造我們的上帝。這位信實的主,會以奇妙的方式,介入我們的心靈世界,使我們獲得超越的能力,在信心和盼望中,完成地上的使命,見證恩典在生命中走過的痕跡。
作者現居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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