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
本文原刊於《舉目》84期和官網2017.12.13
一、引言
十多年前,中國高校經歷了一波屬靈復興,許多學生聽到福音,許多校園團契也被建立起來。
2003年,我在北京一所高校讀書,正值非典期,我去了校園團契,聽到了福音。很多同齡學生也是在這個階段聽到福音的。可以說,今天我在事工禾場上認識的80後青年同工,大部分都是在2003年之後的這波復興中信主並成長起來的。
但2008年之後,學生事工有明顯的衰落。先是在一線城市,接著在其他地方,衰落的外因是外在環境的限制,內因則是90後代際轉移——90後與80後在文化和思想上有著明顯的不同。學生事工的低靡和衰落,隨之引發很多問題,有些團契甚至因為無法持續運作而解散。
因此,可以說,機遇與挑戰並存——這句話可以用來描述今天國內的校園事工狀況。
二、國內校園事工的挑戰
1.受限制的外在環境
就外在環境而言,國內校園事工和海外最大的不同,就是環境的不自由。海外的校園團契,可以在開學時公開招募新生中的基督徒,也可組織佈道會,邀請學生參加。而在國內,很多校園團契仍然以地下、半地下的狀態存在著。
受制約的外在環境是校園團契發展的瓶頸,這也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事工資源的不平衡。一些開放的學校,新生會在開學的那段時間裡,經歷到多個團契或教會的“掃樓”(找出新生中的基督徒和慕道友);而對於那些相對封閉,管理較為嚴格的學校,“尋羊”海報可能很快就會被撕掉,也無法自由出入學生宿舍,無法直接“掃樓”。以至於到最後,有的學校發展出好幾個團契,而有的學校卻連一個團契都沒有。
2.事工成本大幅提高
受國內經濟通貨膨脹影響,高校(尤其是一線城市的學校)周邊,房租大幅上漲,同工生活成本也大大提高,但校園事工的經費卻沒有相應增加。在這種情況下,有的同工考慮到經濟壓力,會選擇住在離校園比較遠、房租相對較便宜的地方。而這種空間距離,無形中降低了同工和學生接觸的頻率和深度,客觀上也影響到校園事工的品質。同時,經濟壓力也迫使一些同工選擇帶職服事,這導致投入在校園事工方面的精力大大減少,從而限制了校園事工的進一步展開。
3.代際更替帶來校園文化變化
與海外校園事工相似,90後與80後在成長背景、思想觀念上有很大不同,因此,以往那些在80後學生中較為有效的福音工具,在90後群體中卻無法得到有效的運用;此外,90後群體屬靈的低靡,也使校園事工缺乏內在動力。
4.官方意識形態的強化
國內高校,學生都必須接受無神論意識形態的教育,這與基督教的有神論格格不入;不僅如此,近幾年,中國共產黨積極吸引大學生入黨,入黨帶來的很多現實的利益,讓學生們頗受“誘惑”,這當中不乏一些信仰上並不堅定的基督徒學生。當他們一旦成了預備黨員,就會被明確告知,轉正(正式入黨)的前提是放棄基督教信仰;此外,學校也密切關注一些信仰活躍的基督徒學生領袖,這些學生領袖經常被輔導員、導師叫去談話,談話中勸告他們離開家庭教會或團契,參加官方的三自教會。
5.異端的攪擾
校園事工一直受到異端的關注和攪擾。和國外異端開門見山的傳教方式相比,由於國內相對不自由的環境,異端在國內大學大都採取隱秘的傳教方式,這導致學生不能輕易地辨認教會的信仰背景。一旦加入某異端,他們需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發現其中的問題,但此時,再離開此異端,要經過很多掙扎。典型的例子有北京的耶穌青年會給學生團契帶來的困擾。
以上這些挑戰,都給今日的校園事工帶來了不少困難,然而。機遇和挑戰並存,在新的處境下,我們也看到了一些新的機會。
三、國內校園事工的機遇
1.“信二代”的興起
與十幾年前不同的是,如今大學團契裡,出現很多“信二代”,他們來自於基督徒家庭,從小跟隨父母去教會。但牧養有些“信二代”,甚至比牧養剛信主的學生,更有挑戰。因為“信二代”們的信仰,可能已經形成了一些認識上的條條框框,要突破、重整這些條條框框,會有困難。而且,他們往往雖知道很多屬靈的道理,但對於服事、傳福音卻無興趣。
當然,這不是“信二代”的全部,他們當中也有不少靈命成熟、預備服事的“好苗子”。據筆者觀察,在來自不同信仰大省(河南、安徽、浙江、山東、山西、福建等地)的學生中,來自浙江溫州的學生基督徒,信仰成熟度偏高。他們有較扎實的信仰基礎,也更積極參與事工。很多團契的領袖,都來自溫州,其中有些是校園團契的主力同工。
如果說,十多年前的校園團契功能,更多地表現為面向非基督徒學生的佈道、初信栽培,那麼,今天“信二代”群體的增多,使得對他們的牧養成為校園團契更直接和緊迫的需求。這無形中更新了大學團契服事的重點。
2.校園事工理念的本土化
上一波校園復興,主要歸功於海外一些校園機構的開拓,彼時對中國教會而言,“校園事工”還是一個陌生的概念。感恩的是,今天很多國內教會牧者已經意識到校園事工的重要性,並且認識到,開拓事工的重點是將學生的積極性調動起來。這些牧者們之所以有這種意識,是因為他們大都成長於校園團契。
一些校園團契,隨著學生們畢業、工作、結婚生子,逐漸轉變成一個多元豐富的地方教會。而新加入的學生們,反而成了其中的“少數派”,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這顯然不利於栽培新的學生領袖。
在這種情況下,教會意識到需要開闢出一個空間,讓學生可以在其中嘗試、實踐。最理想的空間便是校園團契,因為學生容易在其中找到歸屬感和參與感。尤其對於有些“信二代”,他們從小在傳統教會長大,學生團契可以鼓勵他們從原來的信仰環境中走出來,找到一種主人翁的擔當和使命感,使原來“二手”的信仰變成親身的經歷。
基於此,不少本土的校園團契開始興起。這些團契大都隸屬於某間教會,教會放手讓學生們主動承擔團契的運作、管理和發展,因此這些校園團契有很強的獨立性。而教會的遮蓋,對團契也是一種保護和支持。比如,大部分團契都需要租聚會場所,但他們缺乏經濟實力,通過向教會借用場地,或者在一些願意接待學生的家庭幫助下,找到穩定的聚會場所。
3.網路傳媒的普及和使用
近些年,社交媒體的普及給校園事工帶來許多便利。首先,校園團契通過使用網路媒體(尤其是微信公眾平臺)宣傳團契理念、活動等,找到了“尋羊”的新途徑。
其次,社交媒體使得不同地域之間的校園事工,得到了有效的聯絡和溝通。學生是一個流動率很高的群體,他們畢業、升學後,需要為其提供團契轉介工作;此外,各個校園的獨立事工,需要同工之間保持溝通,如此可以有效地防止異端的影響和滲透。
再次,社交軟體也能“催生”校園團契的創建。尤其在一些地處郊區、新建的封閉管理式學校,許多團契的建立,都得益於社交媒體的使用。兩年前,北京郊區一所高校,因周圍沒有合適的教會和團契,學生們找團契時,在微信群裡“認識”。隨著加入群裡的學生增多,他們開始考慮建立一個校園團契。這是典型從線上到線下的例子。
4.國際交流機會的增加
近些年,中國高校與國際高校交流越來越頻繁。北京的每一所重點大學,留學生的數量都不少,其中很多來自於東南亞、中東、非洲等地。面對這些來到“家門口”的外國留學生,校園團契是否應該站起來,回應跨文化宣教的需要?感恩的是,有一些校園團契已經十分國際化,留學生人數甚至占到團契人數的三分之一,這促進了校園團契多元文化的發展。
與此同時,中國也有很多學生去國外高校交流,短則一個月,多則一兩年。其中不少人在國外期間接觸到教會或團契,聽到福音,並有興趣進一步瞭解。當這些人回到國內後,需要重點跟進。但現實情況是,這些學生“海歸”的流失率比較高,這需要國內校園團契加強與海外校園團契之間的聯絡。
四、小結
從上文可以看到,今天的校園事工,和十多年前校園事工面臨的許多方面,都有所不同。其中既有挑戰,也有機遇。筆者盼望透過這些經驗心得,和大家探討今日校園事工的模式,以此抓住上帝給我們預備的機會,迎來新一波的復興。
作者為北京校園事工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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