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e Wang
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18.05.09
2015年，葛培理外孫圖連被曝婚外情並辭去牧師職務。2017年12月，美國眾議員詹森牧師，因不堪被指控性侵犯少女，吞槍自殺（註1）……《今日基督教》（Christianity Today）調查了1000位傳道人，有性失德的高達37.15%（註2）。傳道人性失德的後果不堪設想。對個人來說，不僅職位喪失，名譽盡毀；對家庭、配偶、子女也是致命的打擊。從此個人失去自尊，教會的見證蒙羞，以致福音工作都大受阻礙（註3）。雖然後果如此的觸目驚心，但失德的牧者們仍“前仆後繼”。
有感於華人羞於提“性”的文化傳統，國內教會更是回避探討這方面的話題，筆者嘗試從已婚男性牧者的角度來探討教牧性失德的原因與預防，因篇幅限制，本文著重討論如何預防。
一、教牧人員性失德的原因
- 泛色情化的時代
今天是泛色情化的時代，性感、暴露的圖片充斥在互聯網、宣傳冊、雜誌、廣告等媒體中，甚至連產品包裝也不放過；電影、電視劇所傳遞的性開放與性隨便意識深入人心；明星的婚外情八卦、透視裝的流行，娛樂媒體界營造的偷窺與“走光”風氣等，這些都無時無刻不刺激著人們的神經，以至於全民進入“偷人不恥、情人為榮”的時代。
- 灰色的成長歷程
人如在成長過程中受忽視，缺乏溫暖的身體接觸或受嚴重傷害而沒有處理醫治，成人后有可能會沉溺在性需要中，以尋求自我安慰。有些基督徒即使知道聖潔生活的重要，卻不能自控，仍尋求婚外的途徑來滿足性需要。由於過往個人的傷害，他們希望藉“性”來尋回失落的安全感和被愛的感覺，慰藉自己的感情。這并不能解決問題，因為缺乏愛或愛不足夠的人，自我價值本就被貶抑，心理狀態會異常，他們會以追求不正當的性來發洩消極情緒，使自己陷入在性沉溺中，給自己和他人帶來許多傷害（註4）。
- 不滿的婚姻生活
教牧人員若從婚姻家庭中得不到溫暖和親密關係，極易導致性沉溺。《領袖》雜誌（1988年冬季）調查研究，因自身婚姻不美滿而移情的教牧人員占41%（註5）。教牧的婚姻生活不理想，常是婚外戀的原因，夫妻心靈疏遠極易導致婚外情。
- 教牧服事的光環
教牧人員是講臺、團契、探訪等教會生活的主角，他需要表現出對人關心，凡事溫柔、忍耐，樂於聆聽的特質，如果他外表又能吸引人，容易令那些在婚姻中缺乏溝通、感情欠佳，又或有苦無人聽，有愛無對象的會友產生仰慕之心（註6）。相對而言，女性更容易信賴傳道人，會將自己的思想與心靈毫無保留地敞開，不加防範，容易陷入“情網”。
- 缺乏保護機制
許多牧者並未對防範性失德有具體的概念，更別說設立機制或措施來保護自己遠離性方面的試探。許多人簡單地認為自己生命好，不會有問題。以致當“生命好”的領袖發生性失德時，教會會以維護教會聲譽而掩蓋事實。
二、教牧人員性失德的預防
在“一次跌倒終身不得啟用”的國內教會裡，預防性失德是關鍵。以下是筆者正在嘗試使用的6種預防方式。
- 設立問責制度
（1）尋找問責導師
牧者可邀請所敬佩、願意與之分享的一至兩位屬靈前輩作自己的問責導師。通過與問責導師定期見面，與之誠實地分享自己的軟弱、面對性試探的掙扎、矛盾和罪咎感，使之呈現在導師和上帝的面前；導師透過禱告、關懷與代禱與牧者同行。
（2）同伴結伴而行
可與數位能敞開心扉的同性神學院同學或事工同工們組成問責小組，大家定期見面團聚，互相坦誠交代性方面的得勝、問題與失敗；彼此立約守望、勉勵扶持，同走天路（註7）。據調查，缺乏朋友、深入交往的友誼、彼此守護的肢體，也是教牧容易墜入性誘惑陷阱的一個主要原因。
- 建立美滿的婚姻
（1）培養更美的愛情
傳道人婚姻家庭越堅固，被色情誘惑的危險或機會就越少。牧者們應尊重及敬愛自己的配偶，在各自成長中專心培育兩人的關係。無條件接納、諒解對方的弱點與過失，是婚姻幸福的重要因素之一。重視、滿足妻子的情感需要。可善用家庭照片，不僅“驅趕”異性，也藉此提醒自己與配偶、孩子保持親密的關係。夫妻也需要同心禱告，一同成長，以愛來維繫對彼此的忠誠委身。
（2）享受夫妻性生活
人的性向意識反應上帝的形象。教牧抗衡色情文化，最有效的方法不是壓抑、逃避，而是積極接納並享受上帝所賜的性。夫妻需要彼此提醒，以感恩的心過正常性生活；應彼此滿足，誠實、積極地去面對性格差異、性生活適應、時間安排、事奉張力等夫妻之間的問題。
（3）定期評估
夫妻應當定期評估與配偶的關係，特別是感覺得不到滿足、缺乏溝通及性生活出現警報時。可安排一個時間，在不受干擾的氣氛下，夫妻約會，更新彼此在靈性、知性、感情及肉體的合一（註8）。
- 立界線
（1）設立外在界線
教牧人員必須設立與異性接觸的界線。應當避免長時間與一位異性處於隱蔽、封閉的場所；對禮貌上的肢體動作及身體接觸也當敏感，不可過分親熱；更不可秘密相會；談話話題內容不可從教牧關心變成個人關心；當棄絕“紅顏知己”；手機微信等聊天記錄當完整無刪除，隨時讓配偶查看。當意識到自己對某一異性的關心超越了牧者關心羊群的界線，卻又不肯承認時，這已是越軌。相處界線以場面拍成視頻，可以坦然給配偶觀看為標準。
（2）建立內在防線
除需要建立針對兩性關係的外在界線外，教牧人員也需建立包括眼睛、思想和內心在內的內在防線。
眼睛防線：除妻子外，要完全斷絕向你眼睛供應一切刺激情欲的東西。使眼睛“缺食”，不容眼睛從婚姻以外得滿足。拒絕任何給自己眼睛能帶來“滿足感”的圖片、廣告頁、色情刊物等；及時給電腦和手機安裝過濾軟體（如，安裝Aobo Filter軟體）。因男人常透過視覺刺激得到性滿足，視覺刺激其實就等於開始了性交的前戲。一旦眼睛受到控制，性欲的壓力會巨減。
思想防線：使眼睛“缺食”等於使思想“缺食”。若發覺被某人吸引，首先警告自己：“這股吸引力已威脅了我的珍愛”；其次是宣告：“我已沒有權利去想這些事”。再次，提高警覺，用“拖”來面對。“有意識地拖延是為了留出時間等待真相顯明，有了某人的真相就能快速地把這段關係帶出危險地帶，避免產生任何不潔”。
內心防線：增強對妻子的愛戀，持守對她的承諾，敬重、珍惜自己的妻子。隨時捕捉內心出現的性需要、性衝動、幻想或淫意；並時時敏銳自己深藏不露、待人處事的動機；把這些及時透過禱告來求上帝保守（註9）。
- 建立日常的靈修
（1）檢視屬靈狀態
許多教牧人員忙於事奉，忽略了安靜思想及檢視自己靈性情況。要注意自己的每日靈修生活是否正常，詢問自己的屬靈追求與事奉是否平衡。定期地退回到上帝面前，透過省察、認罪、尋求潔淨、默想主的話、聆聽上帝的聲音，使自己良心清潔、心靈敏銳，小心謹慎處理與異性的來往。
（2）與上帝親近
學習在安靜、獨處中，也學習在煩囂的環境裡默想主的話，聆聽上帝、聆聽自己，多檢討自己。當牧者忙於為上帝做大事、照顧群羊時，可能會疏忽在主面前安靜、反省、等候、被主牧養的時間，如此容易把自己暴露在試探中。所以需要不斷建立與上帝愛的關係，隨時回轉；當與上帝的關係有阻隔，卻不花時間自省，或明知有罪，卻不願向上帝認罪求赦免，就已在高危受試探的狀態中。
- 謹慎紅色警報
步入雷區的信號：
“1，腦海中經常出現某一個人；2，找計劃用種種藉口與他/她親近、談話；3，某人的一顰一笑令自己心動，甚至魂牽夢繞；4，在群體中特別留意某人的存在和舉動；5，知道有對方出現的場合，會特別注意自己的衣著儀容；6，討厭及惱怒自己將某人常放在心頭，但卻揮不掉他/她的影子；7，用種種理由說服自己對某位肢體的特別關心不過是出自牧者的心腸，又或是想栽培對方；8，對配偶失去忍耐，用挑剔、冷酷、粗暴的言語相待，對心儀的異性卻殷勤禮遇，噓寒問暖，和藹可親；9，讀經祈禱成為例行公事，心不在焉；10，偶然送小禮物給異性作“鼓勵”；11，常用電話等聯絡，表示關心，渴慕聽到對方的聲音；12，別人提起對方的名字時會心頭一震，留意有關對方的消息和資料；13，心中有“鬼”，不安、怕被人知道或漏出破綻；14，更改約見他人的時間表，卻將第一時間給予對方；15，找機會、藉口與心儀的人單獨相處。”
- 接納自己
（1）正視“兩性”的掙扎
傳道人當接納自己是一個有性需要的人，也接納自己在兩性方面的掙扎；當接納自己雖蒙召為神僕，但仍在罪身中活的事實，因此良心與情欲、肉體與聖靈會不斷相爭。清楚自己分分秒秒都面對著從仇敵而來的多樣試探，對自己不鬆懈，對仇敵不輕忽。明白我們會在這種張力下活著，直到見主面。
（2）欣賞成長中的“我”
教牧人員當對自己的過去、現在、性別、性格、生理、心理等有一定的認識，並知道改變是生命的定律。當對這個不斷改變的“我”有相當的接納和欣賞，才能繼續成長。不少基督徒對此有所保留，恐怕變得自我中心。但以榮耀上帝為出發點的自我認識，不會陷入自我中心的局面，反而透過聖靈的提醒，可以省察自己內心的狀況，從而曉得應該如何選擇行為及態度。
（3）為自己的服事感恩
很多教牧人員因不能接受教會事工發展不理想的狀況，因此活在失敗者的重壓下，怪罪自己和他人。當壯志未酬，理想、目標未達到時，是性失德的高危時刻之一。也有人為自己的服事沾沾自喜而放鬆，不再警醒而落入試探中。主還未來，我還未去，讓我們繼續起來忠心服事。
結論
性困擾的根源是罪的問題，我們每個人都沒有天然的免疫力。魔鬼常會利用我們身體的需要、欲念和外界的引誘，使我們失足墮落。及早建立與加固“問責機制”、“美滿的婚姻”、“界線”、“穩定的靈修”、“謹慎紅色警報”、“接納自己”的預防措施。這些已經祝福了筆者的服事與生命，盼望也能幫助到你。不管你是在得勝中，還是在情欲中苦苦掙扎或已陷在罪裡，盼望我們一起回到上帝的面前，順服上帝，不順從自己的欲念，靠著主“得勝有餘”，享受主所賜的自由和豐盛生命。
註：1. http://news.now.com/home/international/player?newsId=246966（2018/1/14保存）。
2. 唐佑之，《教牧倫理》，香港：香港浸信會神學院，2002，244頁。
3. 同上，246頁。
4. 參曾立華，《自由中的約束——論教牧倫理與品格》（香港：天道書樓，2012），
5. 唐佑之，《教牧倫理》，245頁。
6. 詹維明：《教牧面對性誘惑的“守”與“攻”》。《中國神學研究院期刊》第32期（2002年1月），96頁。
7. 任希文，《 牧者談：事奉者如何得勝情欲的罪？》 http://www.christiantimes.cn/news/7232/牧者談：事奉者如何得勝情欲的罪？
8. 參曾立華，《自由中的約束——論教牧倫理與品格》，208頁。
9. 史蒂芬亞特本、弗雷德斯托克、麥克約奇合著，謝建國譯，《做個大丈夫》（北京：團結出版社，2015年。
參考書目：
曾立華，《自由中的約束——論教牧倫理與品格》，香港：天道書樓，2012。
唐佑之，《教牧倫理》，香港：香港浸信會神學院，2002。
史蒂芬·亞特本、弗雷德·斯托克、麥克·約奇合著，謝建國譯，《做個大丈夫》，北京：團結出版社，2015。
《教牧與教會——獻給廿一世紀有名/無名的傳道者》，張子華，香港：恩奇書業有限公司，2001。
詹維明，《教牧面對性誘惑的“守”與“攻”》，《中國神學研究院期刊》第32期，2002年1月。
徐濟時，《教牧回應情欲橫流世代的牧養策略》，《澳門牧養夥伴》第12期，2009年11月。
作者畢業於菲律賓聖經神學院，現在山東青島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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