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

本文原刊於《舉目》官網2018.11.07

 

“人類啊，當靈魂懂得了它的使命以後，你能體會到在這清醒的片刻中所感到的幸福嗎？在這片刻中，你在光榮的荊棘路上所得到的一切創傷——即使是你自己所造成的——也會痊愈，恢復健康、力量和愉快；噪音變成諧聲；人們可以在一個人身上看到上帝的仁慈，而這仁慈通過一個人普及到大眾。” （安徒生《光榮的荊棘路》）

 

奮不顧身擁抱火焰

在有些人看來，基督徒是逃避生活艱難、尋求精神寄托的人——他們因為畏懼生活中的痛楚，而逃避到宗教之中自我麻痹。

約翰‧班揚（1628-1688年）在小說《天路歷程》中，卻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基督徒的人生，是爭戰的一生。天國是努力的人才能進入的。

該小說中的主人公基督徒，尚未啟程，就得先面對家人的嘲笑、鄰居的譏諷。啟程不久，又遇到了“絕望泥潭”、“屈辱谷”、“死蔭谷”、“浮華市集”、“懷疑堡壘”，再受到“無神論者”、“愚昧無知”、“聰明先生”、“馬屁先生”、“愛錢先生”等的糾纏……最後才到達天國，朝見天國之王。這就是信仰之路的真實寫照——並非一路陽光明媚，常常烏雲籠罩！

“不背著他的十字架跟從我的，也不配作我的門徒。”（《太》10：38）信仰之路上充滿磨難。信徒的艱難，不僅與外在的誘惑、挑戰有關，也和內在的罪性有關，如自義、絕望、嫉妒、怠惰等。基督徒必須和生命中的腐敗爭戰，並在爭戰中不斷成熟。

信仰並不簡單。信仰不允許淺嚐輒止。信仰要求全人、全心、全意，投入全部生命，甚至要如同飛蛾一樣，奮不顧身去擁抱火焰。

 

艱難生命的結晶

其實，《天路歷程》就是班揚艱難生命的結晶。我們越瞭解他的人生經歷，就越能懂得《天路歷程》所講述的各種艱難。

班揚，1628年生於英格蘭。青年時期，他應征入伍，目睹了各種生死之戰，幾次死裡逃生。退伍後，他與一位窮苦的女子結了婚。妻子帶來了兩本屬靈書籍，一本是《凡人的天路》，另一本是《敬虔的實踐》。書是她父親留下來的。這兩本書，讓班揚對宗教信仰產生了向往。

不久，班揚開始與妻子一道去做禮拜。在4年中，他慢慢地認識了福音。在這個過程中，他非常掙扎和痛苦。一開始，他特別想要以自己的好行為獲得上帝的青睞。後來他終於明白，唯有耶穌基督的義能夠拯救他。在自傳裡，他寫道：“那個夜晚，耶穌對我來說實在寶貴無比。因著基督，我已經得勝了！內心的平安和喜樂，使我久久無法成眠。”

1653年，也就是他25歲的那年，他加入了一間自由教會（不屬於國教）。當時的英國，國教和非國教教會並存，有許多不同的宗教團體。

兩年後，班揚的妻子去世，同年，教會的牧師也去世。會眾邀請班揚為他們講道。1658年，班揚接受了教會的邀請，成為傳道人。

1660年，查理二世登上王位，王室重新成為英國的統治者。國王和議會基本上達成了共識，承認英格蘭教會為不列顛國的唯一合法教會。一天，當班揚正要講道之時，警察以“無執照佈道”的罪名將他逮捕。在隨後的庭審中，班揚被指控支持非法聚會和非國教教派的秘密聚會，且不遵循英國國教的禮拜儀式。他被判12年的監禁。

他被囚期間，曾被釋放，又再度被捕，最後於1672年出獄。他馬上重返講壇，在各鄉村之間巡迴講道。

1675年，班揚又一次入獄，這次的罪名是無執照非法傳教。6個月後，他被釋放。正是在獄中的6個月，他全力以赴地撰寫《天路歷程》，完成了這部偉大的著作。

 

愁雲慘淡，還是歡笑？

既然基督徒的人生是爭戰的一生，如同班揚的人生一樣，那是不是意味著，基督徒的人生是愁雲慘淡、淒淒慘慘的呢？出乎意料，答案是否定的。

基督徒的人生充滿爭戰，但是也充滿歌聲和歡笑。班揚在小說中，不忘時時展示艱難中的幸福：“慈悲高興得睡不著覺，因為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充滿自信，不再擔心被撇棄。於是她想起上帝對她的厚愛，滿懷感恩之情進入夢鄉。”“看到大家個個歡欣鼓舞，女基督徒又奏起一首歡快的樂曲。”“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所耳聞目睹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都使他們心曠神怡；他們聞到的一切氣味和嚐過的一切食物，也都使他們稱心如意。”

如同聖經所說：“窮乏人必不永久被忘，困苦人的指望必不永遠落空。”（《詩》9：18）誰是窮乏人呢？誰是困苦人呢？這不是指物質方面窮乏、困苦的人，而是指那些在困難中認識到自己生命的窮乏和困苦的人。他們在無助中，呼求上帝的垂憐，上帝因此賞賜給他們恩典，讓他們在短暫的今生中，一瞥永恒的榮光。

班揚回憶他的獄中生活：一方面，他為自己與妻兒分離而痛苦，“在獄中，與我的妻子和可憐的孩子們分開，這時常讓我感受到骨肉撕裂般的痛苦。”另一方面，“我在獄中甜蜜地看見了自己罪得赦免，也看見了自己在另一個世界中與主耶穌在一起。哦！錫安山，永生上帝的城邑，天上的耶路撒冷，在那裡有千萬的天使，有審判眾人的上帝和被成全之義人的靈魂，並新約的中保耶穌。這一切對獄中的我來說，是何等的甜蜜！我在獄中所看見的一切，我相信自己今生都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這些話出自受苦之人，可謂字字千鈞！的確，基督徒的生命歷程常常充滿喜樂，如同《詩篇》16章9-11節所說：“因此，我的心歡喜，我的靈快樂，我的肉身也要安然居住。因為祢必不將我的靈魂撇在陰間，也不叫你的聖者見朽壞。祢必將生命的道路指示我。在祢面前有滿足的喜樂，在你右手中有永遠的福樂。”

 

充滿榮光的荊棘路

從《天路歷程》及其作者班揚的生平中，我們可以看出，信仰之路是一條艱難又幸福的道路！人在信仰之路上不單直面艱難，同時也享受喜樂和滿足。最重要的是，這條路把人引向永恒。

如安徒生在《光榮的荊棘路》裡所說：“歷史拍著它強大的翅膀，飛過許多世紀，同時在光榮的荊棘路這個黑暗背景上，映出許多明朗的圖畫，來鼓起我們的勇氣，給予我們安慰，促進我們內心的平安。這條光榮的荊棘路，跟童話不同，並不在這個人世間走到一個輝煌和喜樂的終點，但是它卻超越時代，走向永恒。”

願我們今天就踏上這條走向永恒的道路，成為蒙福的人！

 

作者現居南京。